诸位大人当着朕的面假正经,原来都这么迫不及待。
只听良王道:“不是我的功劳,不瞒诸位大人,是我失算,良州、中州联军之计被晋王窥破,中途遭遇伏兵,才致使陛下深陷晋王军中,若非陛下写下禅位书,与晋王斡旋,又派人去请燕王军,恐怕不单是我要死在达玛Cao原,京都今日也早已易主了。”
众人纷纷道陛下也的确是圣明的,但良王殿下之功亦不可没啊,异军突出萧关,声东击西,兵分数路,不仅收复长河关一带三座城池,还四两拨千斤地打倒了晋王,实在是将门生虎子、英雄出少年……
我听得忍不住想笑,皇侄也越过人头,向外看到我,淡淡发笑。
怎么说呢,功劳的确是有的,但不能算是哪一个人的,算到底,终究还是运气占了大头。本来我这削王令就是随便发发,打的是“徐徐图之”的主意,没成想来势这么猛,从我师父离奇一死,姜家部分人倒戈,良王军又早早擅自闯进苍州……可以说晋王是被大势逼着走了,到最后他想慢慢造反都不成。
我师父怎么死的这回事,不知道卫裴查的怎么样了,待要过问一句,突然许长安哒哒地从身后跑来:“陛下!不好了!那羌人在乐乎台和侍卫们打起来了!”
……哈?众人被许公公一嗓子镇住,一时都望出来。
我挥挥袖子:“走走走,天也快黑了,瞧瞧去。”
我率领众臣工浩浩荡荡奔赴乐乎台。
只见那羌使高大健壮,一头褐发,皮肤色如古铜,瞳仁近乎金黄,双臂肌r_ou_虬结,挥舞着一只精铁巨斧,一斧头把我大兴禁卫挥退数步。
薛赏道:“他脱衣服打,咱们的人不脱衣服打,这不公平。”
卫裴道:“何解?”
薛赏道:“打赤膊壮胆儿啊,衣饰加身,礼乐为枷,便有束缚,放不开揍他。”
右相薛岱原也是跟羌军正面杠过的,此时有些愤慨,越步而出:“臣去会会他!”
薛赏连忙拦住他爹:“不可不可。”
我瞥了他们一眼。良王在一旁淡淡道:“此人武艺超群,是阿蒲奴最为倚重的‘黄金台长君’。”
怪不得,羌人的“黄金台”设有十位“长君”,据说羌王下的每一道“大令”都要事先取得十长君中至少六人的支持。因此他们的长君可谓是位高权重。
此人有权有势,功夫又好,想必在老家从未受过怠慢,这会儿被我晾了两天,难免有些脾气。更何况此番谈和双方并无胜败高低之分,他北羌主动派人来了,大兴本应热情迎送招待,奉为上宾。我虽然不是故意晾着他的,但的确是疏忽了。
我招呼宋琅:“你能打过他吗?”
皇侄抢道:“我能,我跟他交过手。”
我瞅了他一眼:“注意身份,用不到你。”
宋琅道:“应该可以,陛下想揍到几成?”
……真真没想到,我身后这一窝子文臣里卧虎藏龙,隐藏了这么多争勇好斗之辈。我比了个手指:“三成吧,适可而止。”
宋尚书一道霹雳般飞窜而去。
兔起鹘落,电石火花间只听一声清斥——“夺!”羌使巨斧重重飞出,狠狠劈入台柱。宋琅凌空一脚踹向羌使,羌使侧身一避,单手抓住宋琅脚腕,用力一拖,拎小j-i般就要将宋大人丢出去。
我心中一紧,也不要脸了:“不行你们谁接着上,揍不死他!”
众人皆是一激动,齐刷刷越出半步。
却忽见宋琅并未被丢出去,反倒半空回身一跃双手扣住羌使双臂,抬膝一顶重击其腹。羌使吃痛后退。二人目光短暂一交,再度交手。
眼花缭乱间只听拳r_ou_闷响,眼见二人皆挂了彩,想来宋琅的“三成”也不是随口一说那么容易,那羌使被揍得急了,要去拔斧,我忙喝道:“住手!”
“圣上到!”许长安忙喊驾。
作者有话要说:
是酱紫的,网站配合国家网络严打的龟腚说“在俩人发生感情纠葛前,伪叔侄关系也必须破裂”……(无奈)
所以修文的大概情况就是31、32章俩人发生“碍情”前,全天下都造俩人不是叔侄了,宝贝儿们了解一下这点方便衔接后文,遇前文更新可不必回看。(作者修文修得头已秃,明天继续请一天假修,修完这波会恢复日更哒。)
被开除皇籍的良王提着40米长大刀走向作者:“耽误我们谈恋爱,砍死!”
十四:“且慢!砍死就没得谈啦!”
第34章 虎崽
这羌使叽里呱啦一通咆哮,殿上译官告诉我,他是在质问我为何怠慢于他、是不是还想打仗,如果还想打,他会率领Cao原的黄金铁骑,代表他们神圣的王和后,踏破十三关、屠尽三百城、杀光这片愚蠢的土地上的愚蠢的愚民……
我忍不住打断:“非朕有意怠慢,实在是此前在贵国胡齐尔世子军中落下伤病,身体不适,才迟见了你。”
羌使表示他们神圣的王和后已经严惩了胡齐尔,并对朕所遭受的不幸表示严重关切。
我说你们神圣的后乃是朕的胞姐,不知朕的胞姐和你们的王感情是否和睦,相处是否愉快。
他说这不劳我cao心,他们神圣的后的躯壳来自愚蠢的土地,但其灵魂却来自达玛Cao原上方美丽的天空,与圣君本就是命定的伴侣……
跨文化交流何其艰辛。经过长达三个时辰的谈判,双方终于捏着鼻子在一张纸上签字画押——彼此都认为这张纸臭不可闻、其丧权辱国程度堪为有史之最。
协约规定北羌归还苍州三座城池,而大兴需一次“赔付”北羌十万斤精铁、六十万石粮食。
签完协约,我回到逝波台想了想,派人去往那六十万石粮食里悄悄地掺石沙和巴豆。
良王扶我回来,与我一同吃晚饭,嚼着梅花糕在一旁笑。说:“不如直接掺砒/霜。”
这个大胆的想法着实诱惑到我了。户部小侍郎抹了一脑门汗:“陛……陛下,加……加砒/霜吗?”
我叹了口气:“算了,来不及,一时没那么多砒/霜。”
小侍郎走后,良王殿下表示,如果不是还要靠西羌牵制东羌好战派朱勒亲王,砒/霜确实可以加一加。
我推开他凑上来的嘴:“贫这一下开心吗?”
他淡淡含笑看着我。
我忙道:“今晚不能再来了。我明日和你一起走一趟鸿都府罢,我师父在他们的冰室里,你也看看,是长辈。”
他点点头:“那我明天早上在宫门口等你。”
“?”我缩回手,“怎么,出宫睡?”
他看了看我的馒头手:“我得去再揍那孩子一顿。”
我只好挥挥手:“行吧,那你去吧。”
他起身穿大氅,一边系襟带一边道:“还有一只虎崽,明天带给你。”
我笑了:“知道了。天都快亮了,快走吧。”
他走到门边,又转身看我:“十四,那孩子的身份……”
“不是不信你,”我边翻案头折子,边解释道,“只是得派人走章程查一查。过些日子叫燕王来认,虽然本是大哥的孙儿,但我仍打算把他先塞到燕王宗谱下,就当是过继的,借此拉拢着三哥。还有你,你的身份我已发过告示,只从内府司撤了你的玉牒,其余都随意、照旧、不拘俗礼。封的王号当然也不撤,顶个王爵方便办将军府之事。”
“知道了,”他驻足凝目,弯起眼尾悠悠发笑,“十四叔放心吧。”
“……”竟仍叫我叔,令我一个晃神将某位大人的折子抖进了砚台里。可掰指头一算辈分:他亲爹姜放和我太子大哥称兄道弟――那我可不还特么是老人家那辈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