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深渊的人但凡抓住点光,抓住了希望就不会松手,季江海会爱上他的救赎,我能理解,但季江荣为什么要爱哥哥?
难不成只是因为季江海好看?
我把季江海代入周秋隼的脸——确实有可能,但这原因也太肤浅了些。
那假如我是周秋隼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从小被他不动声色的宠溺保护,我会爱上他么?
如果我真的有这样一个哥哥,在妈妈去世的时候 ,在我身边,在爸爸含恨而终的时候,代替我承起了沉重的遗志,在剧院被人威胁关门的时候,在演员们一个接着一个离开的时候,在台下观众越来越少的时候,他都站在我面前。
替我挡去了所有的苦难。
就像季江海对季江荣那样,在那样一个人人身不由己的年代,给了他最自由最肆意的人生。
“这件事我来处理,回你房间去。”
“你只需要好好念书,其他的什么都不必管。”
“你今天做走马遛鸟的纨绔,明天想写文章做学问,你都不需要问任何人的意见。”
“我季江海在这里,谁敢动他?”
……
“不卖剧院!我不卖!”
“你爹那老古董的遗志能值几个钱?你们这栋破楼在市中心占地多少年了?让推土机开过来!”
“你们这是违法的!住手住手!”
“愣着干什么,跟这些钉子户没什么好谈的,动手!”
“我告诉你们!我不怕你们打人!我有哥哥,我有哥哥!”
有一个身影,黑眸如深潭,踩着光走到我面前。
“我周秋隼在这里,谁敢动他?”
……
……
我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渐沉,黄昏呈现瑰丽的紫红色,晚风拂过白色窗纱,周秋隼站在所有光影前面,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我一时恍惚,不知是梦还是真实。
直到周秋隼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从朦胧的幻影里走了出来,“让你来找我,你倒是睡得很香啊。”
“……”
我昏沉了好一会儿,看了看时间,“还没到啊……”
周秋隼扯了张椅子坐下,“谢奎说你没下去吃饭,电话也不接,可能是死房里了,让我来看看。”
我不信,谢奎才不会说这种刻薄的话呢。
但要说是周秋隼在担心我,算了吧,那我更不信了。
“我看剧本忘时间了。”我站起来松了松筋骨,去洗手间搓了把脸回来,周秋隼拿着我字迹潦Cao的笔记本,勉强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还算用功,看的结果呢?”
我中途睡着了,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除此之外别无所获! 但临到关头,老师来检查了,作业没做完总不能说作业忘带了吧。
我小学生一样端正坐姿,目光坚定,绝不让他看出心虚,
“差不多明白了!”
“那好,开始吧。”
“什么?”
“叫哥哥。”
我宛若智障,“啊?”
周秋隼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用一种似笑非笑叫不对就打死我的语气道,“用季江荣的方式。”
我:……
老师!我现在说作业忘带了行不行!
第10章
“哥。”
周秋隼皱眉,“太呆。”
“哥儿~”
“俗媚。”
“哥啊。”
“我是死了?”
“哥哥!”
“卖卵萌?”
“……”
如此反复,我起码喊了二十来次,全方位领教了周秋隼的毒舌功力,他批评的词竟然没一个重复。
“这就是你的理解?” 周秋隼问,叉着手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谢奎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看来也不过如此。”
“……”我,司镜若,一岁就被我爹抱上台演大哭的婴儿,被掐得腿上全是青印,三岁就开始练台词,无论冬夏,每日五点起床,从三字经背到西方资本论,六岁登台演儿童话剧《三毛流浪记》,中途发条掉……咳,这个估计不提了,我天赋不高好歹勤学,在表演一途上从未懈怠。
不过如此……
我想到剧院渐少的观众,谢幕时稀稀落落的掌声,想到我爹在时,哪一场不是掌声雷动,一票难求……的确,我的确不过如此。
“我喜欢的是女孩子,我迈不过这道坎。”我露出了被阶级压迫的疲惫表情,破罐破摔瘫坐在椅子上,“真不知道谢先生是怎么觉得我能演的……”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喜欢的是男人,就能演了?” 周秋隼看着我沉思道,“你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是gay。”
真不是我自吹自擂,我从小到大大大小小演过三四十个角色,心x_ing再复杂,x_ing格多变的觉得我都有信心演出来,唯独没演过同x_ing恋,还是对兄长抱有倾慕之情的同x_ing恋。
但如果我本身就喜欢男人的话,“嗯,应该可以。”可是x_ing取向这个东西是天生的,我23岁的人生里的春梦对象只有苍老师啊。
看来我是真的演不了,可怎么办哦,违约金……
我绝望地抬头看着天花板上一盏s_h_è 灯,看得都快对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