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你妈妈?汲月瞳眨眨眼睛,对我和我妈妈的关系感到好奇,也是,一个二十五六的老女人了还被老妈像是小孩子
一样管着,谁不感到奇怪。她说,我告诉伯母你喝醉了,所以要在我家留一个晚上,伯母说,今天早上回家的时候小
心点。伯母真是关心你。
小心点!我听着心里就开始发凉了,没好事了。完翘翘了。老妈一定在家里准备了满清十大酷刑,没准像我大学的时
候一样,把我锁起来,锁上一辈子,她从此就安心了。
我在想当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老妈会怎么想,你个不长记性的东西,你看你的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我差点想要尖叫,可是看见汲月瞳的笑眯眯的眼睛,我咬牙忍了。她还问我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我能说什么,只能
闷闷的说,没事。我回家了。她在门口送我,站在门口和我招手说再见的样子让我幻想,她就是我的老婆,在一个平
常的早上,说,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她给我的感觉是温馨的,是家是相守,就好像她能让我幻想那是一个家,而叶子给我的感觉是爱情,是激情,还有性
。汲月瞳是五十摄氏度的温水,浸泡在那里让你觉得温暖,舒服。而叶子则是一把火,灼热,是毁灭性的。
告别她以后,我走在还是渐渐忙碌起来的路上,手叉在我的牛仔裤的口袋里,吊儿郎当的样子,我看着地上的不同颜
色的砖,挑红色的那些砖踩,我已经忘记我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做了。已经没有了那样的闲情,觉得那是小屁孩做的,
太忙了,忙的和老妈玩碟中谍,和沙颖约会做爱搞地下活动,和上司搞好关系和朋友维系着友谊。
还是那时候好。小时候,没有那么多东西是一定要去做的,有人会在自己的面前挡着刮来的风,还有做错了事情只要
哭几下就可以被原谅的。
看见前方的水泥地上那些小孩子用粉笔画下的格子,我想起那个时候的娃娃,她怀着孩子却已经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在
夕阳中跳房子。
只是那笑容再也不见了,只是现在的她是永远的二十二岁。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妈,我回来了。我关上门,轻轻的说。脱下鞋子,低着头走过客厅,等我一路上战战兢兢的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的时
候,居然意外的没有受到阻扰。我转头看厨房外面的过道,老妈吃着饭,没有来理睬我。
我说,老妈,我回来了。
恩。
我昨晚和同事在一起,我喝醉了,到家里不方便,就去她家睡了一个晚上。
恩。
老妈要不要去买年货,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
老妈……
老妈没有再说什么了,她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我不知道她是在生气还是在流泪。似乎我只能想到她的两个
这样的表情。那似乎已经成为她用来面对我的表情的象征。
我走向她,坐到她的对面的位置上,说,老妈,她真的是我同事……
老妈站起身,端起还剩下大半碗饭的碗,走向厨房,一言不发,和我擦肩而过。
我说,老妈,你到底在想什么?说清楚点好不好。我现在就在跟你解释,那是我公司的同事,我喝醉了留下来。
砰!碗被重重的摔在一起的声音。老妈说,什么都没有你干吗跟我解释?
我无语了。我转过身,大声的说,我还不是怕你乱想,你总把我当个疯子一样看,恨不得在我身上锁条链子你才肯安
安心心。我还不是被你逼的,是不是如果这个世界上什么女人都没有了就剩下男人了你才肯让我出去……
老妈!我缩成一团,老妈扔过来的碗砸到了我的肩膀上,重重的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我手捂着自己的肩膀,恶狠狠的看向我老妈,我尖叫着,已经达到我的喉咙的极限,我甚至已经发不出声音来,我说
,你要杀了我你就直接来啊,你总是朝我扔东西,你干吗不扔给我一把刀子,被你捅死算了。你算什么老妈,我跟你
有仇是不是!
老妈指着我咬牙说,你,你个不孝的东西,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一直做什么,需要我给证据么?你跟那些女人
在搞什么东西我忍着,我想你会发现,你现在不是个小孩子了,什么事情都要我来说你,我忍了半年,睁一只眼闭一
只眼的,就等你有一天明白过来,现在好了,都敢不回家了,那明天呢?明天是不是就干脆滚的远远的了!
不用明天,我现在就滚。我起身,走向大门。老妈又朝我扔了一个东西,很重,很疼,击中我的脊椎骨,然后身后是
瓷器摔碎的清脆的声音。我疼的咬牙。懒得回头,我想,最好砸死我算了,干脆扔把刀子,就从我的背后,刺中我的
心脏,死的干干脆脆的,我倒地的时候头朝着大门,那是自由的地方。象征着我死都向往着自由反对压迫和束缚。老
妈总是管着我,我不要了。我二十五了,不是孩子了,我自己的路都可以自己去选择了。
你给我回来,回来!老妈颤抖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她总是用这样强硬的语气命令我,她似乎这辈子都不会说,留下
来留下来。
我站住脚步,说,你不是要我滚么?我滚给你看。
这个时候门铃突然响了。我们都吓的楞在原地,不敢动。
我要去开门,刚刚走出第一步,老妈大声的说,不用你来开门,我去。
我说,随便你,我还懒得去。我白了她一眼,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背上肩上都在火辣辣的疼。不是第一次了,我真
的怀疑我妈有暴力倾向,小时候开始就这样,不过不经常,总在发怒到极点的时候用这样的方式泄恨。她不会向我道
歉说对不起,我也不擅长,我们都是那么吝啬与说一句对不起的人,死脑筋而且死要面子,这一点我是直接遗传她的
。她宁可在事后给我买我一直想要的但是平时不肯给我买的东西,比如说肯德基,我要的衣服。她用那种方式弥补她
的伤害。老爸在的时候老爸会帮我,所以我才能健康的长大没有成为一个性格残缺畸形的儿童。
我躺到床上,柔软的棉被依然让我的背疼的要命。我趴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我的枕头太硬,还是怀念汲月瞳家
的枕头,她家太美,我呆久了就会觉得自己不适合在那里。
她的家教很好,她很有钱,她的姐姐是公司的经理,她的姐夫是公司的老总,她是老总的秘书。我算个什么东西。
越想越是伤心,索性闭上眼睛,把自己闷死算了。
外面是老妈和一个男人的对话,那声音一听就觉得熟悉,听了几次才想起来是我老家的表哥,过年的时候见见面,因
为回老家的路太长,因为乡政府忙着贪污剥削,那些修路的钱都拿去吃饭泡妞,修路的事情一直压着,要从老家到宁
波,要乘两个小时的车子,而且颠簸的厉害,除了过年的时候会回老家一次看外婆和亲戚,平时没有什么打交道的。
表哥从小对我很好,暑假去外婆家都是他带我去玩,抓青蛙吊龙虾,看西瓜,带我跟村子里的那群男孩子混在一起,
过的丰富多彩的暑假。他大学没有上,职高毕业就在家里做他的农业大户,早婚早育,比我大四岁,却已经有了个六
岁的女儿。
表哥在问我老妈地上怎么摔碎了那么的碗。
我妈笑着说都是那孩子不小心。
操,还不知道是谁干的。我狠狠的想。
表哥说小薇啊,跟嬷嬷问好。
然后是一个甜甜的童声,说,嬷嬷好。
老妈的声音高了几度,说,哎哟,小薇,怎么长那么大了。走那么远的路累不累?看把你的脸冻的。嬷嬷给你跑果汁
去。
小孩的声音软软的说,谢谢嬷嬷。
这个时候表哥说,遥遥呢?怎么晚了还没有起床么?越来越懒了么?
我这个时候突然幻想我老妈板着脸说那不孝的东西已经死了的时候,表哥的表情会不会很恐怖。
我的房间的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一个小小的人走了进来,走到我床边,推我,还是在我受伤的位置,让我龇牙咧嘴
的忍痛,说,姨,起床了。
我转个头,不理睬她。
她不放弃,换到另外一个地方,推着我说,姨,起床了,老师说睡太多要变猪的。
我张开眼睛,刚想骂这个小不点不懂什么叫尊老的时候,我吓了跳了起来,手指着那张脸,尖叫着。
老妈冲了进来,看到房间里站在床上发神经的我和床下无辜的明显被我吓到了的小薇,说,撞邪了啊?看把小薇吓的
。小薇,过来,嬷嬷带你喝好喝的果汁去。
小薇摇头,说,不,我要跟姨玩。
老妈唠叨了几句叫我好好照顾她就走去客厅陪表哥了。
我说不出话来,那张脸,那个表情。太像了,乍眼一看,就好像那是缩小的娃娃。
我的腿一软,倒在床上。只是三分的像,真的只是三分的像,像了那么点,就很可怕了。就一年没有看见,从五岁到
六岁,也不该差那么多啊。五岁的时候她还是丑的受不了的样子啊。
姨。小薇跪在我的床头,用手推我的脸,把我的脸上的表情推的扭曲起来,然后哈哈的大笑。
我看着她的脸,仔细的看,看久了就会发现其实不一样的,很多地方,那眼睛那眉毛那嘴巴,不是很像的。
姨,我是来要压岁钱的,给压岁钱。她在我面前摊开手,说。
我轻轻打了她的手一下,说,姨没有钱。姨是穷光蛋,姨都靠你嬷嬷养着的。
骗人。妈妈说只要问姨要就有压岁钱的!小薇坚持的说。
好吧好吧,大年三十给好不好?姨给你准备去。我耸肩,表嫂原来是这样教孩子的,我无语了。
好,姨不能骗我哦。
你要多少?
这个数!她的一个短短白白的手掌伸开。
你够贪心的啊。我摇头,打了她的手掌心你一下,不重,就打红了一点,心想,五百巨款啊,亏你要的出来,我一辈
子都没一个有钱的亲戚给我五百的。
姨,五十很多嘛?果然和妈妈一样,连五十都不肯给。小薇低头,有点伤心的说。
我摸摸她的头,说,你要拿钱干吗去?
别告诉我妈妈好不好?你偷偷给。我偷偷拿,我妈妈不知道的。她靠近我轻轻的在我耳边说。
那你告诉姨,你要干吗去?
我要买抱抱去。
饱饱?宝宝?薄薄?什么东西?我脑子里一片问号。
我要一个大大的抱抱的熊熊,妈妈不让买。姨给压岁钱买。
你个小妮子,计算姨的钱是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我一把抱住她,把她压在床上,挠她痒痒。
她尖叫着,童声可以轻易的提到很高,让你的耳膜受到强烈的刺激,产生快要被刺穿的痛感。她叫着,姨,不要了,
不要了。爸爸,救命啊!
我刚说完就算你叫破嗓子也没有人来救你的,这个时候老妈出现在门口,冷着声音说,别闹你侄女,她从老家赶来累
了,让她好好休息。
我站起身,当着老妈的面关上门,老妈在门口气呼呼垂门,大声地说,你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