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可是讲话的时候她就是不肯看我,眼睛看着遥远的前方,看见我了也是直接扫过去。
我抬着头看她,觉得有一种被忽视的悲哀。以前的时候,没有去注意到她,只是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好麻烦,每次说话
都是那么啰嗦的要死,满口的大话,也从来没有去认真的看过她的每一个细节,可是现在却用另外一种眼光去看她,
包括她的裙子,她的手势,她的小习惯,那些细节现在在我的眼睛里都觉得很美。
等一个多小时的例会结束后,我特地在门口等到人走了,她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她出来看见我在,转个身走开
了。
我拉着她的衣服说,汲月瞳,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没有想到你会怕这个东西。
她转头看着我,不说话,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
我说,我以为你不怕的,我想应该跟我妈一样,她就不怕,杀起来的时候抓着脖子,一刀子下去就……
停!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缓自己的呼吸,她说,算了算了。我不想计较了。我没有生气。
没有生气你干吗板着脸?
很丢脸你知不知道?她低声说。被那么多人看见我那个样子,面子都没了,都是你害的。
那怎么办?我低着头说。
算了。没事。以后别拿那个吓我。
那你什么东西不怕?我送你一个。
干吗送我?她皱着眉头问我。
这个……算是赔礼道歉,也算是贿赂。
骗你的,我只是个秘书,又不能让你升官发财。她走一步我跟一步,我想尽力挽回早上的失误。
没没,没那意思。我习惯性的去抓头发,不知道下面说什么好。我想拉近我们之间的关系,却不知道怎么去做,我和
她不久前还不熟悉,现在硬是想要拉进来,却觉得那么的困难。我在她面前总觉得是个笨拙的人,不会说话,总是出
丑。
她一定在想,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奇怪。
算了,我还是做事去吧。我觉得自己找不到什么词了,呆下去只有无尽的尴尬,笑笑离回办公室去了。
坐到桌子上,脚碰到地上的袋子,里面的牛蛙叫着,不停的跳动,拎起袋子,想起老妈说的,不给老板就别想回家。
我觉得老妈的脑子不知道是怎么组成的,现在这个时候还会有人送这东西,不是送钱就是送高档礼品,活生生的土特
产谁要。送上去摆明了就是丢脸去的,可以想象老总收到这个东西的时候,那总想要拒绝却为了礼貌不得不委屈的样
子。我把袋子往地上一扔,不管它了。
那牛蛙叫的实在是太厉害,办公室里的人实在是受不了,有的建议直接给杀了算了,还有的虎视眈眈的说要拿回家去
,干脆送她们算了。
我想那么好的东西怎么可以送给你们,到外面去买这些都要三四百来着。
没答应,她们就一致要求我快点送掉,不送掉就瓜分了。
我被她们推了出来,拿着那袋东西走到卫生间,把那些牛蛙和大毛蟹倒到卫生间的水槽里,那些活力十足的牛蛙还在
一个劲的往上爬。
我看着它们真想把它们给卖了算了。
你带这个来公司干吗?中午做菜去么?轻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猛地回头看见老板娘站在旁边的洗手的镜子前,
看着水槽里的那些东西问我。我尴尬的笑笑,说,这个都是送人的。
她笑意更加的深了,她笑的时候眼角上挑,有一种妩媚的感觉,穿的很漂亮,大冬天的,穿着薄薄的黑色洋装,性感
的露出雪白的小腿以及脚踝,头发盘起来,露出修长的脖子,脖子上是一串镶嵌着大颗钻石的项链,很陪她的衣服。
她和汲月瞳有几分的相似,只是汲月瞳来的年轻,端庄中带着几分青涩,而她却像是熟透了的红苹果。如若说汲月瞳
是公主,那她就是女王。
看着有几分相似的脸蛋,我忽然走神,想如果汲月瞳她到了这个年纪会不会也这有这样的韵味在里面。
方遥?她叫我的名字把我走掉的魂给叫了回来。
哦,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不在意的笑笑。她指着我胸口的牌子说,会计室,方遥。NO。441
哦。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倒是忘记了自己的毛衣上还别着一个胸牌。
我说,老板娘你等下。转身,把那些牛蛙毛蟹都抓到袋子里,交到她的手里,急促的说,老板娘,这是我们老家带过
来的一点特产你尝尝,反正不要钱。说完不能她反应过来,就跑出了卫生间。还和对面男士卫生间出来的一个男人撞
到了一起。
他在那里叫着,逃命啊。
我是在逃命,多么尴尬的事情,在厕所里给老板娘的贿赂,还是那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自己也够愚蠢的。不知道这
件事等她说起来的时候会不会成为一个笑柄。一起取笑我。
回到办公室,她们看我手中的袋子没有了,都问我怎么处理的。我说我送人了。都遗憾的叹气。多好的东西啊。
一个上午我的心都没有安静过,不知道为什么总在想那袋东西,想起来就觉得很丢脸。
快下班的时候内线打来电话,别人接的,等叫到我的名字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接到以后还傻傻的问,有事情么?
方遥,谢谢你的礼物,我老公也很喜欢。这次让你破费了。轻柔的声音说完以后我才意识到那是老板娘。
我说,没关系,家里的土特产,没花钱。
呵呵。这么新鲜的东西现在很难买到,谢谢你了。
挂了电话,我还不敢相信,老板娘居然亲自打电话给说谢谢。
因为我一直觉得,像有钱的人总是收东西收的麻木了,那些根本一文不值的东西入不了他们的眼睛,老板娘那么礼貌
的说谢谢,搞的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中午在员工餐厅吃饭,难得的一次到角落里去吃,却在那里看见了穿着月牙白的衣服的汲月瞳,她一个人坐在角落的
位置里低头吃着饭,我加快脚步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了才想起来忘记问可不可以坐。
她看见我就冲着我笑,倒不是那淡淡的微笑,是一种觉得很好玩很有趣的开心的笑容。
我说,怎么了?
姐姐很喜欢你的礼品。她还一直夸你,说你很那么有意思,居然会有人在厕所里送礼品的。
被她说的无比的尴尬,我一个劲的往嘴巴里塞茄子,低头不去看她。怕她的脸上出现嘲笑的表情。
不过啊,你真的送对了,我姐夫前两天还在说要吃点新鲜的野味,可是现在市场上的东西都是人工养出来的,一点都
味道都没有。你这一送,倒是对了我姐夫的胃口。我姐姐说你真是有眼光。看来,你还挺会讨好人的。
我现在开始感激我妈的独具慧眼,原来,最聪明的人还是老妈。
不过,你拿大青蛙吓我的事我也告诉姐姐了。她说啊,你这个女人的心一点都不细。怎么了?我说错了么?她看见我
抬起头看着她,疑惑的问我。
真是一针溅血。我说,我本来神经就粗的跟下水道一样。
今天晚上回去应该就可以吃到那些菜了,很期待。她笑着,露出单边的酒窝。
你和你姐姐住在一起么?我问她。
恩,现在是的,姐夫家也够大,就跟他们住,其实我想搬出去的,可是姐姐不同意。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
你姐姐也考虑的多,像你那么漂亮的女人到外面住是要好好考虑下。要是有一个万一就危险。
她说,我总觉得在姐姐面前我像一个小孩。姐姐比我早熟,什么都做的比我好。她们总拿我跟姐姐比,把姐姐当一个
大人看,把我当个小孩子。好像我根本就是未成年一样。就连工作也是我姐姐给我的。我向你说那么多,你一定不喜
欢听。呵呵。她扬起嘴角,笑的有一些牵强。
我说不会,我就做你的垃圾桶好了。不会说出去的。我发誓!
她的手摸摸自己的耳朵,说,都没有人听我说话,也不知道跟谁说去,其实我很讨厌这个工作,我一点都不想做,可
是姐姐说一定要做。
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画画。我是艺术系毕业的,我想做一个画家或是广告设计师,别的什么都可以,可是姐姐说那没有前途。她托着
自己的下巴,明亮的眼睛里写着遗憾。
我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住她的手,等到自己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后,连忙转一个动作,把她的食指对
准我,说,看看你眼前的这个人,被老妈从小逼到大。我小时候被逼着学奥数学写作文,初中的时候被逼着去一所贵
的要死的私立学校,那里的人都看不起我,因为我去的时候是全校倒数第一的成绩,出来的时候也是,不是我考的差,
是他们实在是太好了。高中的时候我想学艺术,考一所艺术学校,可是老妈不让我去学,硬要我去补课,大学的时候
想学中文系,我妈哭着说我不孝没前途以后要是穷死别找她。大学毕业我想写小说,可是老妈偏偏要我来这里工作,
就算是一个月赚八百也总比当个破作家好,现在老妈又逼着我结婚,不在乎对方长的怎么样,有没有钱,只要想娶我
就可以了。
汲月瞳重新笑了起来,她说,你真够可怜的。
是啊,做人做到我这样的份上够可怜了,我妈是纳粹分子。我是可怜的无产阶级。
哈哈。她笑出了声。但是她的微笑没有什么漏洞,不会说牙齿里有菜留着,她即使在吃饭的时候都保持着很完美适当
的形象。赏心悦目就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吃饭,不去那里吃。我指着那边秘书处的人在地方,说。
汲月瞳伸手摸摸自己的耳朵,没有说话。
她似乎是孤独的,没有朋友,一个人,她好像觉得是因为别人不喜欢和她在一起,才会避着她。其实,我觉得是因为
她的气质给别人一种疏离感,好像她是不可亲近的,似乎那个人不是自己阶级的一样,就连我也是这样,在她面前总
怕自己说错什么,她太好,也许是我把她想的太过美好,觉得看见她的脸就有一种这个人应该不好说话的感觉。
你喜欢吃马兰头么?我问她。
啊?哦!喜欢。
那我明天给你带一点,我家里有多。
这……不好意思吧。
别不要意思。如果当我是朋友就收下,我没有什么高档的东西送,这些老家带过来的东西反正也吃不光。
她说谢谢的时候让我想起老板娘。
下午沙颖打电话给我,我当然不会以为是要复合,她的声音听在我的耳朵里居然觉得陌生,那个女人,给我最多的记
忆也许就是在床上,我们坦诚相对,用性和欲望和认识彼此,只是我却很少去了解她。只知道她爱美,总在减肥,有
些挑剔。别的也没有留下什么了,毕竟我们相处的时候不是很多。
她问我现在怎么和汲月瞳走的那么近。好像已经超越朋友的界限了。
我说我们只是朋友。
你看上她了?她有些肯定的口吻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