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状元是他钦点的,因为……这是足以稳定中州朝百年社稷的……绝世之才!
他不太敢相信拥有那两个土匪土包子一样的名字的士子能够拥有如此广博的才华、犀利的视角、果决的手段和长远的目光,所以
今日,他一定要来看一看;结果,果真有惊喜!
在皇帝看来,君默宁一人拥有如此才华是上苍赐予中州百年的恩典——因为没有人比他更好控制!因为他的父亲随先帝开创了这
片盛世,他的兄长,也已经投身于这份功业。
而他,最是护着家人。
天下最解君三者,有他齐慕霖。
另一边,齐昀两眼放光地看着那个跪在最前面的身影,天啊,他居然这么近的看见了活的君三少!他经常出入悦来酒楼,而越是
热闹的地方,越是能听见有关于君三少的玄奇事迹!
齐昀是听着这些故事——长大的!
少年乌溜溜地转着眼珠子,不知道在动什么脑筋。他甚至一时未曾发觉,身边的哥哥齐晗微微颤抖的身子已经需要靠着墙才能够
勉强支撑着!
“文武试的答卷都是你君默宁答的?”齐慕霖的语气并不严肃,反而透着显而易见的好奇,好像遇到了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事。
君默宁自然听懂了皇帝的意思,他坦然笑道:“回皇上,是君默宁答的。”
齐慕霖问:“有详案吗?”
君默宁答:“有,只是一言难尽,一时难成。”
齐慕霖表示理解,继而问道:“为什么用那两个名字?都说像土匪、土包子!”
君默宁笑,“他们是本次科考文武试最后一名入围的,给他们八百年也考不上,默宁仓促之间决定下场,两害相权取其轻,就只
能勉为其难借他们的名头了。”
“哈哈哈……”齐慕霖鲜有的爽朗笑道,“像你君三少做出来的事!那你说,怎么突然决定要下场考状元了?”
君默宁大义凛然道:“皇上,默宁身为中州子民,丞相之子,早年不思进取,如今浪子回头……”
“说人话。”齐慕霖喝口茶,淡淡道。
君默宁害羞了,扭捏道:“皇上,您知道女人有时候……很虚荣的嘛,忍冬传信过来说,我再不下聘她就找人嫁了!那怎么行!
我想来想去,女子都想嫁状元的嘛,那一个状元不如两个状元……就索x_ing一不做二不休了……”
齐慕霖在君子渊诧异的眼神中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道:“忍冬那孩子也真是不懂事!不过她也是个有福气的啊,如今文武双科
状元放榜日求婚,够京城传一阵子了!”
君默宁无比赞同地点头,表示皇上您真英明。
“那这件事什么时候能全部搞定?”齐慕霖突然在大庭广众神神秘秘地问。
聪明如君三少马上会意道:“一天!默宁今天回去马上让家父家母准备婚书聘礼,明天一早去院正府下聘!”
“好!”齐慕霖一拍桌子,吓到了在场所有人,“子轩,拟旨!”
君宇有些傻愣愣地听着国君和弟弟之间的对话,为什么每一个字他都懂,连起来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们……好像是在谋划着
什么?
“子轩,拟旨!”齐慕霖转头看着君宇道。
“是,皇上!”君宇一个激灵站起身,却因为久跪,膝盖一阵刺痛,若非君子渊一把扶住他,怕是要重重摔倒。
慌忙之下准备笔墨,齐慕霖已经开始说道:“君氏三郎默宁,顽劣不堪,搅闹考场;今革去文、武状元之名,重为庶民;命其父
君子渊,严加管教!钦此。”
君子渊没什么表情地坐着,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这君臣间的把戏。他未曾看过君默宁的答卷,但是想来定是答出了皇帝极看中的学
识和能力,所以即便是“冒名顶替”这种形同欺君的罪责也以“搅扰考场”四字轻轻揭过。
只是此人非彼人,皇帝总要给所有的士子一个交代的,所以这文、武状元之名定是不能再留。可是,谁又在意呢?
他家三郎的目的显然不是这文、武状元。君子渊略一思忖就明白了,目光不由自主地投降窗边的少年,看见他低眉垂首地站着,
脸色很苍白,好像还有细密的汗珠子。
君子渊知道齐晗和君默宁之间的关系,也听君宇说过齐晗能有今日的学识才华与默宁的严格要求分不开,齐晗心中对他先生极为
敬畏。而这二人,彼此也极在意,只是除夕一别,真真是各自滚过一个轮回。齐晗为了君氏受重刑生死一线自不必说,向来生龙
活虎的幼子那一场来势汹汹的大病,也令君家上下异常揪心!他还不肯搬回相府,躺在那棵掉光了叶子的大榕树下重病沉疴呓语
之时,总有那一句“他会哭的……”
谁会哭?还有谁会哭?
正在君子渊无声思虑的时候,那边的皇帝和君默宁已经狼狈为j-ian达成共识,后者道谢起身,顺手带起了无辜陪绑的二哥君寒。
齐慕霖转头看着丞相的表情,笑道:“丞相未曾看过默宁的文章,自是不知他值得朕这样做。只是……朕再怎么文过饰非,他这
扰乱科举的罪责总还是要担的,所以这状元之名……”
君子渊适时接口道:“皇上宽宥,臣已感激莫名。犬子……着实不像话!”这是真心话,丞相跟对手敌手斗了一辈子,无往而不胜
;临了临了栽在自己儿子手上!
齐慕霖爽朗一笑,看着老爹一发话就秒怂心虚赔笑的君三道:“这些年没有在外面厮混,终究是学了些东西的。听闻你除夕过后
就重病不起,缠绵病榻一月之久,这二月二的文举……”
“哥!你怎么了,哥!”皇帝话音未落,就传来齐昀惊恐的叫声。
众人转头一看,一直安安静静的皇长子齐晗呼吸急促紊乱,一只手紧紧地捂着心口,浑身痉挛,几欲濒死!
君子渊急忙道:“皇上,小三颇通岐黄,让他给大皇子看看吧!”
齐慕霖立刻同意,转头却看到自进门之后就放低了姿态认罪、谈判的男子,此刻正冷冷地看着垂死挣扎的新晋嫡皇长子——齐晗
。
第90章 三少的鱼
九根银针c-h-a在齐晗解开衣襟之后消瘦的胸膛上,君默宁依次轻弹而过,发丝般纤细的银针极其轻微却高速地颤动;一轮过后,银
针入半分,再颤,再入……如此九轮!
此刻的君默宁是认真严肃的,齐慕霖盯着他手里的动作不禁想道。今日初初与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见面,才知道那些传闻为
何听起来如此令人难以置信,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也觉得如在梦中。
他记得刚才那个眼神,冰冷而无情;可是当他刺入第一根银针起,这样的无情变成冷静和果决。这是一个医者在面对生命的时候
极致的矛盾——我尽我能,生死不论。
一直从午后到繁星漫天,酒楼里的客人来了又离开,三楼的雅间里,始终针落可闻。
当最后一根银针被起出之后,少年脸上终于显现出两个月来极难见到的血色,人也不再痉挛,他前所未有地沉沉睡着,眉宇平和
,一片心安。
众人都放下心来。
“宁儿,你还好吗?”君宇扶了一把慢慢站起来的弟弟,却发现他整个人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君寒连忙扶着他另一边在椅子上
坐下。
君子渊和齐慕霖这才发现,他和齐晗的脸色似乎交换过了似的苍白如纸。
九截颤针,一轮已极耗医者精力,更何况整整九轮!这几乎是以命换命之术!
若是霍竹轩在这里,好脾气的他也定是要指着他鼻子骂一句“君三你不要命啦!”
君子渊心中一恸,替他擦去满脸的汗水,触手所及,汗s-hi重衫。
“宁儿……”
君默宁稳了稳道:“没事,我……歇会儿就好。皇上放心,大皇子暂已无事。”
齐慕霖感激道:“这次多亏了你……朕想问问,晗儿……还能好吗?”
好?好到什么程度?在别院时活蹦乱跳的样子?还是和九哥动手的时候不要命的样子?君默宁惨淡着脸色笑道:“皇上的意思是
什么?像正常人一样走路睡觉?还是像他杀入皇宫时一般生龙活虎?”
“宁儿!”君子渊出声阻止。
齐慕霖却不以为意,他甚至带着期盼道:“可以吗?像正常人一样?甚至连武功都能恢复?”
所有病人的家属总会盲目地悲观或是乐观,眼前的皇帝就是后者。君默宁虚弱的笑容里带着淡淡的嘲讽,能啊,怎么不能,我君
三教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就这样成为一个走两步就气喘心跳命悬一线的**!
他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