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件事又跟容家兄弟扯上了关系,一时间, 整个容府都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容裕海和老太太应顾不暇,容府里的下人也是人心惶惶,所以众人都没有注意到,往日来给二少爷送早饭的婆子换了人了。
会试之后不久就是殿试,陆家宁为了能有个好成绩,全心全意的待在容家温习。
而今日就是一决成败的日子, 陆家宁换上新做好的月牙白长袍, 一身不着任何配饰, 头发也只是用一根质朴的玉簪别着,衬着略有些苍白的脸色, 整个人看起来清瘦极了, 似乎风一吹就能倒。
但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 容府却没有一个人来看他, 陆家宁知道老太太和容裕海心里是恼他的,说不得老太太心里都恨死他了。
不过没关系,老太太和容裕海不来看他,他仍然会送一份大礼给他们的。
陆家宁轻笑着接过“婆子”手中的调羹,一口不剩的全喝光了。
解决了口腹之欲,陆家宁就踏上马车前往皇宫了。
快要到宫门口时, 马车就走不动道了, 陆家宁让人下去打听一下怎么个情况。
其中有人认出陆家宁来了, 人群中立刻传来一阵s_ao动,原本混乱的马车,迅速分成两排,陆家宁挑眉,怎么着啊!世家子弟不喜他,他可以理解,那些平民学子也跟着清高个什么劲儿啊?
得!既然你们都把路让出来了,他就不客气了。
于是突然安静的宫门口只听到容府马车哒哒哒的声音。
系统见了,忍不住幸灾乐祸,【奥!我可怜的主人,你居然被那群愚昧无知的凡人给排挤了,难道他们的眼睛都瞎了吗?看不出你的光风霁月,风姿斐然~~】
陆家宁似模似样的点头附和,“你说的不错,那群蠢货的确眼瞎。”
系统【…………】尼玛!它说的是反话啊!
虐了一把系统,陆家宁的心情稍微好了点,果然啊!他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可怜系统这个小傻子还不知道它家主人早变异了,还以为陆家宁是原来那个软包子呢,就算后来它主人强势了点,也顶多算个加冻的包子嘛,完全不知道这包子是个白切黑啊!
于是系统又憋不住出来卖蠢了【主人,你说我们要不要派个人保护容明珠啊?】
陆家宁狐疑的打量了系统一眼,系统吓的数据错乱了都,急忙表忠心【主人,我们是定了主仆契约的,我的忠心难道你还看不到吗?】
陆家宁气滞:“………说说你的原因。”
系统松了口气,【主人不是说,容明珠暂时不能死吗?但是他现在求生意志薄弱,我担心他……】
“寻短见。”陆家宁试探着补充道。
系统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陆家宁现在不止是惊吓了,简直就是惊悚了好吗。
“统啊!你给我说实话,之前那天雷是不是把你哪儿劈坏了。”
【主 ——人——】系统都快气冒烟了,蠢主人,坏主人,他才被雷劈傻了呢。
陆家宁被吼的脑袋疼,讪讪道:“你不是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吗?咋问出来的事都那么……呃,难以形容呢。”
闻言,系统沮丧不已,【我也不想的啊。我是系统,只能知道发生过的事,以前我哪儿遇到过像主人胆子那么大的人类啊!】
“所以,对于这些未知的事情,你也不是很了解。”
系统数据闪了闪,低落道【是的,虽然可以根据以往的经验分析,但却不是百分百准确的。】
“这样啊。”陆家宁摩挲着下巴,还想说些什么,外头便传来喊声,原来是到地儿了,接下来一段路程,就不能再坐马车,需要他们跟着小太监步行过去。
一路上陆家宁都饱受s_ao.扰,因为系统不满陆家宁之前岔开话题,所以一直在陆家宁脑子里干嚎。
陆家宁忍无可忍,又把系统给禁言了,至于系统提出的派人保护容明珠之事,陆家宁嗤笑一声,就容明珠那x_ing子,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自杀一次已经是极限,现在自杀未遂,又体会过一次濒死的恐惧,容明珠现在可是比任何人都想活呢。
容明珠求生意志薄弱,那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可惜那“小傻子”咋就看不明白呢。看来之前方矣之事没听系统是对的。
陆家宁现在也摆正了心态,系统的确是个外挂,但是这外挂也是有缺点的,而分析人的感情就是系统其中最大的漏洞。
陆家宁暗自思衬着,跟着小太监七拐八拐到了金銮殿。殿内已经有好些人了,而他明明是最先进宫,结果却是最后一个到金銮殿的。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又为何针对他?
陆家宁心中疑惑,面上不显,几步走进去,寻了自己的位置,他刚一坐下,皇帝就来了。
康元帝这个人比较务实,所以他一来勉励了考生几句,就开始让人发放试题了。
考试时间则定为一个时辰。
众人紧张兮兮的看了一眼沙漏,尔后急不可耐的开始答题。
在一群忙碌的考生中间,陆家宁的淡定从容,犹如鹤立j-i群,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只见那瘦弱的青年不紧不慢的看着考卷,翻来覆去,一炷香就过去了。
其他考生都做了不少题了,青年才刚开始动笔。
这种行为不管别人怎么看,但的确是实实在在吸引到康元帝的注意了,以至于到后来看见陆家宁动笔,就径直走到青年身后,不动了。
康元帝刚开始看的时候还有些漫不经心,可是随着答卷上字数的增加,康元帝脸色越来越凝重。
实业兴国,开拓海外贸易,兴河运,废除土地兼并等等每一条几乎都写到了康元帝心坎上去了。
尤其是这“废除土地兼并”,世家为什么难缠,就是因为世家手里把持着大量的土地,而土地是农人的根本,世家握住了土地,也就等于变相把控住了农人。
一个没有最基层百姓支持的皇帝,真的能算得上一个真正的皇帝吗?
思及此,康元帝越发对陆家宁接下来论述的观点感到好奇和兴奋。
这是个治国良才,他一定要把这人抓在手中。康元帝看着陆家宁,目光火热。
等到时辰到,考生停止答卷,陆家宁收笔时,康元帝还意犹未尽。
金銮殿上,康元帝的表情太传神,在场的官员考生心中都是羡慕嫉妒,虽然早知道容砾是铁板钉钉的状元郎,但一个受皇帝看重的状元郎和一个不受皇帝待见的状元郎,含金量可是天差地别。
亏他们还以为经过之前容家兄弟反目一事,皇上会厌了容砾呢。
众人心中做何想法,康元帝一概不管,甚至他第一次强制留下陆家宁的答卷,不让其他官员看。
康元帝:开什么玩笑,把这些东西给那些世家大臣看了,让他们早做准备吗。
不过这容砾胆子也太大了,得亏了朕是个英明神武的皇帝,否则就他写的这些东西,恐怕今天都走不出这个金銮殿的大门了。
康元帝破为自得的想到。
龙座上的皇帝目光如电的看向陆家宁,“容砾,你的确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今日朕,钦点你为今科状元郎。”
陆家宁顶着其他人或羡慕嫉妒,或探究不解的视线,从容不迫的扣头谢恩。
然而谢恩之后,陆家宁并没有老老实实的等着,他在皇帝开口点榜眼时,出声打断了皇帝的话。
“竖子大胆!”皇帝还未发飙,候在一旁的大臣就对着陆家宁炮轰了。陆家宁也不恼,只是执着的看向皇帝。
康元帝觉得自己是个特别惜才的好皇帝,况且容砾也有恃才傲物的资格,所以他破天荒的荒废了规矩,示意容砾说下去。
陆家宁恭恭敬敬的对着皇帝鞠了一躬,声音清越,清楚的为皇帝,在场的大人们以及考生们讲了一个离奇荒诞的故事。
其故事精彩程度堪比话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众人听得是津津有味,除了容裕海,容大人。
忆起往日疑点,再结合容砾口中所谓的“故事”,容裕海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这个故事,容砾讲到一大半就停了。
康元帝正听到兴头上呢,故事却突然没了,颇为不满,“容砾,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陆家宁不卑不亢,突然转身对着容裕海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父亲大人,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父亲了。”
容砾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康元帝也甚为恼怒,抬手压下了其他人的议论,怒视容砾。明摆着让容砾给他一个解释。
陆家宁凄然一笑,“皇上不是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后来那大户人家的庶子高中,却发现亲娘被嫡兄亲手掐死,庶子一怒之下报了官,嫡兄被抓,判了流放,流放前日,嫡兄让人叫来庶子,告诉庶子一个惊天大秘密。”
“原来,嫡兄不是嫡兄,庶子不是庶子。”
“什么意思,什么叫“嫡兄不是嫡兄,庶子不是庶子”?”
“我也没听明白啊?”
众人议论纷纷,但容裕海却如坐针毡,最后忍不住站起来大声呵斥:“容砾,金銮殿上,休要胡言乱语。”
容砾置若罔闻,只是不知何时通红的眼眶流下两行清泪,继续道:“原来是因为多年前,庶子的姨娘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过上好日子,竟然把她的儿子和正室夫人的儿子调了包,从此本应是庶子的男婴成了嫡子,真正的嫡子成了人人看不起的庶子,因为那姨娘与正室夫人有怨,所以平日里想尽了方法折磨那真正的嫡子,而正室夫人因为不知原由,也处处刁难姨娘母子。若非那真正的嫡子天资过人,多年后一次偶然展露过人天赋,其父看到了他的利用价值,加以教导,真嫡子走上了科举之路,妨碍了那假嫡子的路,假嫡子对其颇多算计,真嫡子将计就计,引蛇出洞,最后竟然引出一个惊天秘密,也幸亏那假嫡子按捺不住出手,否则那真嫡子恐怕一生都要被蒙在鼓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