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舟点了点头。
对面的男人抬了抬下巴,说:“去那边练给我看看。”
“可……可我没有练过啊。”伊舟小声地说,从筑基到现在,他每天都在蹲马步,虽然看司恒练剑看过不少遍,但看别人来和自己来,是两码事吧……
“没事,练练看。”司恒语气温和,却不容反驳。
伊舟握住剑看了看他,定了定神,往前踏出两步,然后闭上眼,回忆司恒练剑时的样子。
身体摆出起手式,伊舟本以为动作做起来会觉得别扭,但真的等他摆好了动作,却觉得格外合拍。
一招一式似乎已经演练了许久,毋须他多费心思,便自然挥动出来,一招完毕,身体已经自动开始下一招。
等到演练完所有招式,伊舟都有点不相信,虽然他没办法做到司恒那样所有攻击都在一个点上,动作时下盘也不是特别稳固,但完全不同于自己想象中那样,连动作都不知道怎么摆啊!
“师父!”他收了剑,脸上带着兴奋,走到司恒旁边,仰起头望着他:“这怎么回事?”
第23章
“大概因为你是我徒弟吧。”司恒佯装思索了会, 给出什么个答案。
“啊?”伊舟傻眼, 低头思考这句话的逻辑,难道说师徒关系中还有这种遗传因素吗?
比如师父会什么, 徒弟也就会什么。
虽然听起来有点难以置信,但仔细一想, 好像也有点道理,毕竟师徒传承嘛。
伊舟稍稍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推理很有道理, 就在他差点要相信司恒这句话时, 偶然一个抬头, 在他师父眼里看见了熟悉的笑意。
这是他的好师父,在骗他时候的相同表情!
自己这是又被耍了,伊舟心里恼恨为什么总是如此轻易的相信他,脸上表情也变得气鼓鼓的, 哼了一声说:“不告诉我就算了。”
“又不相信我啊?师父要伤心了。”司恒把他额前一缕头发绕到一起, 弄翘起来, 成了个独角的造型。
伊舟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仰头离他远了点,把自己的那撮毛解救出来,然后抬起手想摸摸到底怎么回事。
手才举起一半, 就被司恒拦住了。
“好了不逗你。”司恒抓着他的手说:“这剑招你练过一段时间了,现在使出来也正常。”
“我练过吗?”伊舟被他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也忘记要去探究之前的东西, 他歪着头想了想, 怎么想脑子里都一片空白。
“之前你不是经常睡觉吗?”
“是啊……”伊舟说着,突然睁大眼:“师父你是说我那个时候是在练剑吗?”
司恒点头:“对。”
“可我一点都不记得。”伊舟鼓起脸,嘴巴翘起一点:“为什么会这样啊。”
“这是好事,不用多想。”司恒笑了笑。
剑这玩意,入门不难,但大成不容易,小徒弟能看着自己练剑就进入顿悟,这是很难得的一件事情。
更加难得的是,他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进入这种状态,把顿悟这种事情当作家常便饭。
司恒心想,这大概就是天道偏爱吧。
从司恒房间里出来后,伊舟回到自己房间,一路上激动的心情都没压下去,才刚关上门,他就乐的蹦了起来。
“啦啦啦、啦啦。”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伊舟把木剑拿出来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双腿叉开,右腿在前,举剑往上刺去,动作的时候,还给自己配了声。
“哈!”
他年纪小,嗓音细软,哈的一声还带着n_ai音,萌的不行。
屋子里的一切都被另一个人的神识看在眼里,看到徒弟这个样子,司恒忍了又忍,才没过去把徒弟捉过来放怀里揉搓。
伊舟做完那个动作,转过身,换了个方向,继续一剑过去,基础剑法的招式被他一一演练出来,动作越来越熟练,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木剑被舞出一片残影。
这里是自己的房间,伊舟动起来没有顾忌,剑招练了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直到力气耗尽,伊舟才停了下来,他双臂微微发抖,剑尖指地,额头上的汗珠沿着脸颊滑落下来,在下颚汇聚,滴落到地上。
伊舟喘了几口气,收起剑,挽起袖子,抬手摸了把额头上的汗,却碰到一撮有些硬的头发。
那撮头发正顶在额头中央,团在一起向上翘着,伊舟手顿了顿,想起个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幼稚鬼。”他嘟囔一声,两下拆散那团头发,头发翘起来太久,就算松开了,也乱糟糟的到处飞舞。
伊舟捋了两下,一松手却又回复原样,他索x_ing也不纠结这个,推门出去洗澡。
前天晚上耽误了太长时间,等伊舟功力运行完三十六周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他一下从榻上跳下来,也顾不上收拾,便往崖边跑去。
到了地方,伊舟没见到人,他看了看日头,有些疑惑。
按理说这个时间,司恒应该还没练完剑啊。
但不管司恒去了什么地方,他该蹲的马步还是要蹲的,伊舟老老实实地蹲了三个时辰,结束时太阳转向西边。
算好时间站起来,伊舟双腿有些发软,他扶着一边的木人站起来,眼睛不自觉的往上面瞟。
今天不用去走问心路,按理来说应该练身法,但他自觉把飞云步已经吃透了,一天不练,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这么想着,伊舟又看了眼木人,木人是昨天刚换的,上面没有司恒戳出来的痕迹,伊舟手摸在上面,抠了抠,停顿了下之后,往后退了步,从储物袋中掏出自己那把剑,双手握紧,两腿叉开,对着木人大喊一声。
“来战吧!”
周围连风声都没有出现,伊舟念完之后,便提剑在木人身上劈刺起来,用的还是昨天练的那些招式。
因为司恒没有允许,他起初还有些心虚,时不时得注意周围的环境,以防突然出现另一个人。
但渐渐的,周围的一切都被他抛在脑后,眼睛里只剩下手上的剑,和眼前的木人。
法力在经脉中自动运行,注入到手中的木剑中,木剑霎时变得锋利起来,待到剑尖再一次触碰到木人时,上边便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印痕。
伊舟才不过筑基,体内法力也就那么点,使不了多长时间,没有法力支撑,筑基期修士比普通凡人也好不了哪里去。
所以等伊舟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身上一丝力气也无,体内空空荡荡,伊舟内视一圈确认情况,没有立马打坐。
他把眼睛定在手上的木剑上,只见原本平整的剑身上,自上而下出现了条长长的裂痕。
这把剑已经不能用了。
伊舟凑过去用手试了下,得出这么个结论,他有点心疼,这是自己收到的第一把剑,司恒亲自做成的,陪了他挺长时间。
结果一个晃神的功夫,就被自己弄成这样。
手指从剑身拂过,伊舟把坏掉的木剑收进储物袋,身体恢复了点力气,他扶着木人,从地上站起来。
刚一起身,伊舟就看到木人胸腹部,与自己肩膀持平的地方,出现许多道划痕。
划痕很浅,没什么规律,密密麻麻地结成一道网。
这不会是自己干的吧?
伊舟有点心虚,越想越肯定,因为他练剑之前,这里还是平整的。
之前的记忆还有点模糊的印象,伊舟回忆了下,似乎在第四次重复剑招的时候,体内的法力就被调动起来,送入剑中。
再多的事情就想不起来了,现在体内也没有法力让他实验。
盯着那些深深浅浅地痕迹看了一会,伊舟突然席地而坐,摆好姿势,吸纳起周围的灵气。
灵气在体内运行一个周天,丹田中多了点法力出来,他收功起身,重新拿出那把已经坏掉的剑,回想起之前的状态,把仅剩的那点法力,注入到木剑中,然后对着眼前的木人,抬手刺过去。
剑尖与木人相接,却发出似金属碰击的声音,随后剑尖一软,木剑从中间断裂,断裂部分分成两半,掉落到地上。
伊舟没管地上的东西,他凑近木人,找到刚刚刺去的地方,果不其然在上面发现一个浅坑。
坑比其他印记还要浅一点,大概是因为法力不够的原因。
身体又变得空荡荡,用来当拐棍的剑又断了,伊舟叹了声气,弯腰把那两半木剑捡起来,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刚走过那片竹林,迎面便看到向他走过来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走到面前时,盯着他手上的东西看了眼,然后弯腰,伸出手指,捏了捏他的鼻子,问:“这是怎么了?”
伊舟气短,任司恒捏了个爽也不敢反抗,他张开手,把裂成三半的东西举起来,小声说坏了。
“怎么坏的?”
木剑从内崩开,明显是承受不住法力,这事情司恒一眼就能看出来,但他就是要问。
伊舟没有说话,司恒又问了一声。
“被……被我弄坏了。”小徒弟低着头小声说。
司恒又问:“你不是在蹲马步吗,怎么弄的?”
小徒弟抬头看了看他,司恒连忙收起脸上的表情,装着不太满意的样子。
大概被他的表情吓着了,对面的小家伙瘪了瘪嘴,飞快说道:“我蹲完马步就想练剑,等练完了就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