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宪这才想起来正事,急忙说道:“皇兄,这是他送来的。”
看了一眼宇文宪手中的信封,宇文邕接了过来,反身回到正武殿内,坐在案桌背后,打开了信。熟悉的笔记让不安的心稍稍落下,安慰自己:不会的,高长恭不会有事的。
信上的内容无非是交代了一些斛律钟的事,因为斛律光骁勇善战,宇文邕对他也持有几分敬重,加上高长恭在信中将那日斛律钟和他的对话说明了一番,宇文邕断然不会拒绝。
他是一个惜才之人,斛律钟这孩子没有见过,但是高长恭对他只褒无贬,看来不会是一个蠢材。
“宪,那孩子呢?”
“莹儿在看着,瞧着倒是聪明机智。”宇文宪老实说道。
宇文邕皱了皱眉头,宇文赟已经封为皇太子,加上这孩子妒忌心甚重,如果斛律钟进宫,恐怕是那孩子要吃亏,看来——
“那孩子你们带着,等定了齐国,再说。”
“是。”
宇文邕捏着手中的信,看向窗外开着绚烂的桃花,唇边勾起一抹笑——长恭,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的吗?正如这满院子的桃花一样,是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你的消息的到来。
兰陵王府此刻笼罩一片厚厚的乌云,院子里风吹倒了不少东西,可是,没有人去管,大家各自收拾手边的行礼,纷纷站在大厅。
郑云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看着高长恭。
“公子!”
“哈哈哈,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高长恭看着桌边的鸩酒,仰天大笑。
高纬命人前来府中,说是让高长恭进宫面圣,这一去无非是鸿门宴,凶多吉少。来人手上还端着一杯鸩酒,说是,如果高长恭不愿进宫,便喝了这杯酒就是,免去进宫之行。
“公子,云儿求求你好不好,让云儿带你喝了,你快逃吧!”郑云儿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拼命的拉住高长恭的裤脚:“公子,云儿求你,求求你,让云儿带你去死好不好?这辈子,是公子给的,就当云儿报恩了好不好?!求求你……”
高长恭看着郑云儿,狠下心,道:“郑云儿,这是你的休书,从此你与我高高长恭再无瓜葛!”
“公子,不要,求你,不要!”
郑云儿抢过休书,撕碎了之后跪坐在地上说道:“为什么,皇上如此心狠?难道公子就对不起他吗?”
“云儿,功高震主,去年我还有面肿可以推脱,今日……逃不过了。”
拿起桌上的那杯鸩酒,宇文邕不禁笑了笑,郑云儿被那笑给惊住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公子可以那样笑,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还有另外一位公子呢?他怎么办?
“公子,另外一个公子他……”
“宇文……”
送走斛律钟的时候,高长恭就料到了今日的局面,他——必死无疑,高纬不会放过他,这高家的天下容不下他高长恭一人,容不下他高长恭!
此生,父亲的江山,就在高纬手中败了,他——对不起父亲,更对不起……远在长安的他,宇文邕,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样?不要,高长恭不希望看到一个失魂落魄的人,他是高傲的,他们一样,不会低头!
“云儿,你要是想报答公子,就瞒住这件事,不要传回长安……”
宇文,对不住了,长恭今生先走一步。
“公子!!”郑云儿爬起来,抢过已经空空的杯子,失魂的看着嘴边溢出一抹血的高长恭,哭道:“公子!不要,不要……”
嘴角的血顺着滴在高长恭最喜爱的白色外衫上,如同雪地里的一朵怒放的腊梅,渲染开了。
“公子……”坐在地上,郑云儿抱住高长恭的身子。
突然,郑云儿发出一声惨叫:“啊!!”
大厅里的人听了,纷纷落下眼泪——待他们如亲朋的公子,走了。
“长恭!”
宇文邕从梦中惊醒,恍惚的看了看周围,才发现不过子夜时分的样子。刚才,梦里,为什么会出现一副这样的场景……长安城上,那人转身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会梦到那一幕!
再也睡不着,披上外衫,宇文邕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满园的桃花谢了。
“长恭……”
都说十六的月亮最圆,今日,却见不到月。
皇孙宇文珩出生,是进来的皇室的第一件喜事,宇文邕多日愁眉不展,在这个时候也展露了笑容,逗着他的长孙玩。
“啪!”
“怎么了?钟儿。”
斛律钟看着手中传过来的信,眼里不一会儿就含着泪水,道:“长恭哥哥,他……”
宇文宪一听,不对劲,急忙抢过信看,看完之后,一屁股做到椅子上。
“完了。”
“怎么了?你到是说句话啊,急死人!”豆卢莹问道。
宇文宪看了一眼豆卢莹,豆卢莹的心停跳了一下,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