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乃文临走时还不忘吩咐我说:“待会儿我来接你,穿整齐点。”
我乐呵呵地回到老屋,正打算喊三楼那两个懒虫下来吃早饭,忽然听到一阵争吵声。然后就看见BB弹红着双眼跑出来,刘克克追在他身后,两人站在走廊里又争执起来。
这一回我听明白了。原来BB弹接到家里电话,说他妈晕倒了,正在医院抢救。他想回去看看,刘克克不同意。BB弹说:“她是我妈咪,进了医院,我难道不该回去看看她?”
刘克克面带苦笑,拉住BB弹的手,只是摇头:“听我的,别回去。”
“阿克,我看一看就回来,你别这样。”BB弹反复解释,可刘克克就是不松手。我在一旁插口说:“妈妈病倒了,做儿子的不回去一趟怎么也说不过去。阿克,你让他去吧。BB弹,记得要早去早回啊!”
BB弹响亮地答应一声,骑上电动车飞快地跑了。刘克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忽然一屁股坐到地上。我吓了一跳,赶紧说:“你这是做什么,他很快就回来了。”
“BB弹不会回来了,你不明白……”
“什么?”
刘克克把脑袋埋进膝盖中间,用很痛苦的声音说:“这是他妈妈的计划。BB弹一回家就会被他那些亲戚朋友包围,然后一步步陷进去,直到把我们俩分开,不然那些人是不会罢休的。上一次就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夫人是装病?”我呆呆地望着刘克克,心想,原来现实生活比琼瑶剧还狗血,居然真有人用装病这一招。
“上一回是他奶奶病危,这一次嘛,老妈亲自上阵了。BB弹一定要回去,我拦不住他。”
“不会的,不会的,你想太多了。”我的额头上渐渐冒出冷汗,嘴上说着宽慰他的话,心里却砰砰乱跳。BB弹要是回不来,阿克可怎么办?
刘克克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转身回到三楼,再也没出来。我有点后悔刚才多事了,于是连忙打了个电话给瞿乃文,说:“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事,下午的活动不能去了。”
搁下电话,拿了急救包跑到三楼,坐在刘克克房门前的地板上守着。刘克克有神经性痉挛的毛病,情绪异常时很容易复发,不看着他点可不行。
两个小时后,BB弹打来电话,说他妈妈还在做检查,他得留在医院里等结果,所以恐怕得晚上才能回来。
我心头咯噔了一下,隐隐感到刘克克的担心并不算反应过度,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你给阿克打过电话了吗?”
“他关机……”
“哎呦,这么大人还耍小性,你那边要是没事了就赶紧回来哄他吧。这人,真是的,BB弹你要赶紧回来啊!”我故作轻松地说,其实担心得不得了。
“好!宝生哥,我得挂了,妈咪出来了。”
我还想再说,可电话已经挂断。我叹了口气,去敲刘克克的房门,他在里面回了我一声:“我没事,想睡了,不用叫我吃饭。”
他心情不好,我这人笨嘴笨舌不会开解。没办法,只好下楼去厨房先给自己做午饭。刘克克显然不会下楼来吃,BB弹晚上回来,只有一个人吃,我也就没耐心弄那些麻烦费事的了。翻翻冰箱和食品柜,发现昨天晚上煮的饭还有剩,菜也有一些,足够我炒个大杂烩。
盛出一大碗米饭,用筷子拨散。把昨天吃剩下的酱鸭去骨拆肉,还有一点虾仁和火腿肉不能浪费,一并作为食材,又找出一棵青菜切碎。锅里放油,米饭丢下去,食材也丢下去,一起翻炒。隔夜的冷饭,因为水分经过一夜蒸发,可以粒粒分开,炒起来更好吃。
装完盘,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按门铃。我伸出脑袋张望,发现是个相当气派的男人,鼻梁挺直,头发一丝不乱,鬓角微带花白,穿着一身名牌户外运动装。我朝那人摇手,说:“抱歉,诊所暂时停业。”
“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来找个人。”
“找人?找谁啊?”
“刘克克,他是住在这里吧。”
“是啊,您是他……”
“我……”那人明显踌躇了一下,然后才回答说,“我是他的……算是朋友吧。”
朋友就是朋友,哪有算不算的,这人真古怪。我把人往里请,还泡了杯茶端给他,“噢,快请进来,阿克正在楼上睡觉,您先坐一会儿。”
花白头发的老先生很客气,连声向我道谢,端起茶杯时,忽然鼻尖动了两下,问:“什么东西这么香?”
我说:“炒饭呗,正打算吃午饭呢。”
老先生又用力嗅了嗅,说:“好香啊。”
就是个杂烩而已。我怪不好意思地说:“都是昨天晚上剩下来的,我可没脸拿出来招待您。您要是饿了,我去下盘面给您吧,很快的。”
“不碍事,我喜欢吃杂烩炒饭。”
啊?没了可推脱的理由,我只得硬着头皮把锅里剩下的装盘,端给那人。那人拎起调羹尝了一口,大声赞美道:“太好吃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人派头挺大,年纪也不小了,没想到这么平易近人。
吃完了杂烩炒饭,老先生一脸笑意地和我唠嗑,“你是做什么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