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我再次来到诊疗室,看着那张小床一个劲地发愁。有了那痛苦不堪的一夜,如果刘克克再来邀请我同床,我一定不会拒绝了,可这家伙居然没出现,不给面子。
我垂头丧气地来到三楼,请求收留。刘克克的性格虽然不大阳光,不过也不算难缠。对于不知好歹的我,没有一句嘲笑,只是从柜子里找出来一个枕头丢给我。
因为台风的缘故,暑气被吹散了,夜里很凉快。我裹了条薄毯,满心希望能够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刘克克看看我,不声不响地在另一边躺好。
又不是停尸,两个人不说话,就这么直挺挺地躺着,要多怪有多怪。身为寄宿者,我只好率先打破僵局,说:“这床是黄花梨呢,值好多钱吧。”
“这是我外公亲手做的,想留给我妈做嫁妆的,没想到她从来都没机会用。”刘克克闷闷地回答。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后悔得几乎想给自己一巴掌。唠嗑嘛,什么话题不好说,偏偏选人家的伤口来戳。我赶紧掉转方向,说:“这个枕头比我那个还要舒服,你哪里买的,我也要去买一个。”
“枕头啊,”刘克克的声音比刚才还要低沉,“是BB弹拿来的,不知道他从哪里买来。”
啪!因为打得是自己的肉,下不去狠手,心里却是真的很懊悔很懊悔。这个刘克克,满身地雷,要找个合适的闲聊话题还真不容易。
“怎么了?”
“没事,一个蚊子而已。”我揉着微微发痛的面颊,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宝生。”
“嗯?”
说话前刘克克明显踌躇了一下,他有些不清不愿地问:“你……你和馨儿……”
“她拒绝了。”我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
“她说我是蛋白质,而她更喜欢胆固醇,胆固醇有害但她还是喜欢,反正拒绝就是拒绝,理由什么的应该不重要吧。”
“蛋白质?胆固醇?”刘克克困惑了。
“是啊!”我耐着性子向他解释蛋白质男与胆固醇男之间的区别。结论就是女人是有自虐倾向的动物,不然她们为什么老是爱上不值得她们爱的坏男人。
第三十章:同床不同居
身为八零后新女性,馨儿的自我修复能力极强。第二天她就打电话给经纪公司,要求重新接工作,并积极地替自己安排新居。在她蜗居老屋的这段时间里,我不得不和刘克克开始了同床不同居的生活。
刘克克睡相挺好,夜里很老实,既不磨牙也不打呼噜,唯一的麻烦就是这家伙每到早上七点会准时发情。他说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我可不这么认为。一次正常;二次也许;三次maybe;四次……实际情况是他天天如此,我差不多都可以拿他当闹钟了。
每天一大早被身后的硬物戳醒,这种感觉虽然不好,总比睡地板强。人在屋檐下,没法子,忍着呗。我把自己草草收拾了一下,继续坐堂看诊。
上帝啊,现在的孩子真早熟。今天居然有十几个初中生趁着暑假,组团来我这里看门诊,其中一个梳着大辫子的女生,还掏出学生证问我可不可以凭证给打个七折啊,可把我给吓傻了。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瞿乃文又来了,照例在我这里钻进钻出地闲逛,发现暂居在此的馨儿后,脸色立刻变得非常难看。
“你吃坏肚子了?”我这是明知故问,故意挤兑他。这人真是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这正主儿都没意见,要他个局外人生什么闲气。
“没什么。”瞿乃文很不情愿地用鼻腔回了我一声,显然言不由衷。
要说馨儿还真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强大的时代女性。她知道瞿乃文那一脸古怪是为了什么,没打算逃避,从一开始就用她那美丽的大眼睛回击瞿乃文。使劲瞪,一直瞪,直到瞪得对方受不了转开头,躲避她的视线后,这才得胜回朝班师凯旋。
“宝生,你这个滥好人。”瞿乃文背着馨儿数落我。他人很聪明,用上海话来说就是会“格苗头”,根本不用我说什么也能猜到事情的原委。
“瞿乃文,你这个小气男人。”我一面反击,一面给病人开药。这位梳着两根长辫子的女孩,样子长得有点像周冬雨,至清至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洛丽塔。至于我这样的人算不算滥好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原谅比记恨要好得多。记仇什么最累心,我不干,何况馨儿并不是坏人,她只是有点爱慕虚荣而已。说到爱慕虚荣,这是都市人的通病,人人皆病友,区别只在于轻重。
瞿乃文压低声音问:“你有没有……”
“没有!”我很干脆,表情庄严肃穆,如同革命烈士上刑场。
我的回答令瞿乃文似乎有些高兴,他喜气洋洋地动用面部肌肉,开始调侃我:“其实吧,我觉得你跟你前女友还是很搭调的。一个壁虎,一个乌龟,她拥有不可比拟的自我修复能力,你呢,抗击打能力超强。如果你们俩在一起的话,生下来的孩子应该有能力对抗末日危机核子风暴……”
瞿大少损人的时候你最好闭嘴,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失去继续损下去贫下去的兴趣。不过这次的情况稍稍有些特殊,打断他的是刘克克。只见刘克克同志一本正经地高举着四条内裤,走过来问我:“颜色都一样,哪条是你的?”
“这还用问,看图案不就知道了。功夫熊猫是我的,忍者神龟是你的,变形金刚是我的,超人特工是你的。”大卖场减价酬宾,全棉卡通印花内裤买三送一,这种省钱的好机会我当然不会错过。后来刘克克看着喜欢,硬是要走了两条,说是权当我入侵他卧室的租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