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人也是全然不知所措,轻轻叹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怎么也不肯撒手的人,无奈的说了一声:那就交给我吧。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人拖上床,脱衣脱靴,又用清水帮他擦拭干净,折折腾腾到了四更天幺儿才勉强在他身边的一个角落睡下,楼下的公子哥也都各回各家,有用轿子来接的,有小厮拖着醉意朦胧回去的,临走还不忘再姑娘的大腿上掐一把,许诺明天还来找她,还有的直接睡在春风楼,怕是这一脸醉意回了家也是一顿训斥,索x_ing在这春风楼享一夜春宵。寒意似水的天,隆冬腊月的夜,怎抵得上春风楼春宵红帐里的窃窃私语来的摄人心魄。
作者有话要说: 新篇双手奉上~
不管怎样,先谢谢来看的小伙伴。
鞠躬~~~
☆、第二章
魏铭启听见几声鸟叫,忽觉得头疼欲裂仿佛要炸开一般,嘴也干涩难忍,口干舌燥,翻个身想继续睡下,那鸟却不解风情的一直叽叽喳喳叫个没完。
“改天定叫人把你宰了喂狗!”
没睁眼睛就撇下这么恶狠狠的一句话,正对上幺儿端着一盆水进屋,直端端的立在那里,手里的盆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眨巴眨巴眼,问了一句“我吗?”
忽而听得这声音不认识,魏铭启猛的睁开眼,一翻身看到幺儿站在房间中央端着个水盆愣在那里,赶紧一溜烟跳下地:“不是不是……”话没说完,抬眼环顾四周,一般勾栏之所都是一片红纱幔帐,这间小屋却是典雅质朴,墙上还悬挂着几幅不俗的字画,屋子里也没有腻俗的脂粉香,到是偶尔飘来一缕淡淡的檀香,眼前这人也没有涂脂抹粉,而是一身素雅的青衣,墨一般的发垂散在身侧,一脸茫然的问了一句“我这是在哪啊?”
“春风楼”放下手中的盆,幺儿一脸笑盈盈的说“公子昨夜喝多了,休在了这里”
“噢……”仿佛恍然大悟。
幺儿将手帕打s-hi,仔细拧干水拿着手帕坐在床边,给他擦脸。
“公子可认得我?”一边擦拭俊朗精致的面庞一边问。
“不认识”
“那公子昨夜说找我找了好久”
一巴掌拍上自己脑门,一副懊恼的模样“真是很对不住,我这人喝多了就胡言乱语,昨天没说什么辱没公子的话吧”
“没有”幺儿始终保持温润的笑“到是夸我长得好看来着”
“是好看”那人也跟着笑起来“长得有几分像我一位旧识,儿时曾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大约是因为喝醉了的关系,忽然想起才有了这些酒话”
“原来如此”
伺候他穿戴整齐,那人站在屋子中央两只手从上到下使劲摸索,越摸索越是一脸尴尬。幺儿似乎看出几分缘由赶紧抢先道:
“公子有事就先回吧,不必在意这些”
“那怎么行”想了半天,从袖子上拽下一颗珍珠扣子放进幺儿手里“这个先押到你这,过两日我定回来给钱”
幺儿看着放进手心的扣子,笑眼弯弯道了一声:好。
如今的春风楼不比那时风光,但也算得上门庭若市。
说是因为要打仗了。
楼下说书的老头和算卦的先生两人坐在茶馆闲聊,“赫安王本是先皇属意的人选,却被人生生夺了那位子”说道些敏感的词汇还是不敢直言“虽躲过一劫,没有削其王爵,但听说他母亲受不了屈辱一条白绫上了吊,本来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现在却落为人臣,不为重用,想想也是可怜的很。”
“自古帝王家多脏事,想历朝历代哪个不是两手鲜血,都是成王败寇而已”
“唉,可怜呐”
算卦的先生按下腰间的铃铛,附上说书人的耳朵,用手捂着一侧小声说:“前几日我占了一卦,是复卦,六y-in,要变天啦!”
说书人脸色一变,正巧赶车的经过,前头的牛哞得叫了一声,吓的两人皆是一哆嗦,赶紧闭了嘴。
“算卦算卦,不准不要钱”
举着幡子摇着铃,行走于街市之中。
街上的人确是比以前少了不少,不管这消息是风言风语也罢,千真万确也好,对于老百姓来说无非一口饭吃,一亩田种,一丈布料,至于坐在九龙椅上那人是谁,都和大家毫无关系,但要打仗这拉壮丁的事情少不了,所以各家各户听风就是雨,尤其是正当壮年的男子,不是出外做生意就是躲在家中不出门。
幺儿还同往日一样依着窗边看外面,忽又听得有人敲门。
“进来吧”
那人一推开门,幺儿便忍不住的一脸笑意“今日我这怎么这样热闹,梨娘前脚刚走,你就来了”
那人着一身暗红色常服,领口袖口皆由黑线绣一条滚云边,手里提着一袋杏仁酥,刚放下,就轻车熟路的坐上榻,笑意盈盈的说“还好她走了,不然她那个吵闹的x_ing子我头都要炸了”
噗呲一声幺儿笑着说“你还嫌她吵,她每次还嫌你吵呢”
从前每次在幺儿这推杯换盏,肆意潇洒,魏铭启总是陪幺儿坐在榻上,看着梨娘和贺佑棋推牌九,掷色子,定要把那色子筒掷的叮咣作响,吆喝声音也是此起彼伏,仿佛谁的声音大谁的就比较厉害。
“你们小点声,幺儿好静”叫得声音太大了,魏铭启每次都会一脸嫌弃的说上一句。
“没事,我喜欢热闹”一片笑意盈盈,一弯潭水般清澈的眼。魏铭启一把将幺儿搂入怀中,在洁白光滑的额头亲上一口,一缕淡淡的檀香入味。
“你们俩真腻歪人!”贺佑棋抱怨一声马上又转头打开自己的色子筒“我大!你喝!”
梨娘也不畏惧,一只脚踩在板凳上,一只脚站在地上,仰头喝下一杯酒“再来”将那色子摇的天摇地动。
“听说她快要赎身了?”贺佑棋剥开一枚橘子,掰下一瓣递到幺儿手边。
“大约是快了吧”橘子的酸味在口中四溢,忍不住微微皱眉。
“你呢?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微不可即的苦笑一声。
“这春风楼哪里是挡得住你的,只要你想走……”
“我愿意在这里待着,躲清静”话还没说完便被幺儿一句躲清静给顶了回来。
春风楼本该是烟花俗尘的地方,却对于幺儿来说,比外面的一方世界要清静的多。这的人多是直白且□□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于我欢情,我于你千金,银货两讫的行当,干干净净,利利索索,比一方小窗外面的世界要简单的多。
“我……我们,最近没时间来看你,你怎么样,还好吗?”一句我已经说出口,又忍不住改成了我们。
“我很好”幺儿的脸上到没有什么表情。
“近来又下雪了,你要多注意身体”
“嗯”
“过两日数四九就更冷了,别出门了”
“知道”
“少写点字,大夫交代了的,身子不好就该多养着”
“好”
“你呀你……”千言万语在嘴边,融化成几句多余的唠叨,你呀你,说到底还是太过执拗,你呀你,就是太有骨气,你呀你,就是太有x_ing子,你呀你,就是心思太沉……贺佑棋的心里滚动千万遍的规劝到了嘴边还是一句也说不出口,一句你呀你便CaoCao了事,后面的话咽下肚来,烂在心里。
临走的时候贺佑棋站在门口,犹豫再三,转头说“他……”停顿一瞬,倏忽又说“我过段时间再来”
榻上那人听到一个他字微微一颤,随即又转为一脸十分好看的笑容道“好”
青烟渺渺,瑞雪飘飘。窗外的世界太大,太远,幺儿在这四方的屋子里安静的等待着,等待着那个似有似无的承诺。
那年大雪,自魏铭启走后不久他便带着贺佑棋一起登门,一双碧一样的人儿从春风楼大门进入,直挺挺走进幺儿的房间,一路无不是羡慕和惊讶的眼光,世上竟有生得如此好看的人!果然上天不公平!愤愤的又一杯酒下肚。
魏铭启从怀中掏出一把白玉扇骨的纸扇递到幺儿面前。
“上次多有打扰,今日如约而来,小小心意,还望公子喜欢”
幺儿刚拿到手里还没捂热,梨娘一把抢来看,缓缓打开扇子,里面用一行娟秀的楷书写着一句佛偈: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梨娘读书少,看不懂什么意思,还有些许字也不认识,扁一扁嘴道:“你们这些人就是书读的太多了,我当是什么宝贝,还不如金钱银两来的干脆”
魏铭启浅浅笑道:“梨娘姑娘说的对,但幺儿公子品味独特,怕是金钱银两入不了他的眼,方才送来一把扇子,不知是否合公子的意?”
幺儿把在手心里,那白玉扇骨冰凉沁心,扇面字迹干净秀丽,想来是魏铭启亲手所写,越看越喜欢,便笑意盈盈道“十分喜欢,魏公子费心了”
转眼看到他身后的贺佑棋,个头同魏铭启差不多高,却比他还瘦几分,尖尖的下巴高挑的眉宇,竟有几分姑娘般的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