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说的准呢。」
「你们都在说什么我不管!崽是不是拍戏热到了啊啊啊ヾ(ノQ□Q )ノ快吹凉!!灌藿香正气水!!」
「中暑千万不要喝藿香正气水敲黑板!藿香正气水是治y-in暑的,辛温散寒,反而会加重中暑!崽快去医院啊啊啊崽已经去医院了……」
……
评论区各说各的吵闹不休, 加上不少别有用心的趁机搅着浑水,事情越发显得扑朔迷离, 顾寒山一度被黑个不停的旧事也都被重新翻了出来。
顾寒山抱着满满一兜在导演那里绝对禁止的零食, 端着两大杯酸梅汤艰难进门。一眼看见自家的小孩儿正靠在床头, 埋头翻着手机,神情严肃得像是正准备去把公司牌子砸下来替他出气。
……大概是热糊涂了。
被自己忽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经纪人哑然地摇摇头,放轻脚步过去,一手轻按住了手机屏幕。
陆云生下意识抬头,抿紧了唇角还有些未褪的严肃,眉眼却已掩不住见到他的高兴,又柔柔弯起来,张开手臂等着他抱。
“先别动,小心头晕。”
顾寒山柔声嘱咐一句,放下手里的东西,握着他的手拢在掌心,顺势把人抱进怀里坐稳:“还难不难受?我看看烧不烧……”
他一手抱着陆云生,一手握着他的手,索x_ing直接拿脸颊贴了上去。
离发布会还有两个多小时,酒店的位置不远,稍提前些去就来得及。顾寒山打算让小孩儿再多歇一会儿,和剧组告了假,特意跑下去给他买了喜欢的零食,见到有卖酸梅汤的,又额外多带了满满的两大杯。
晶莹的冰块在酸梅汤里上下浮沉,一路凉得冰手,端上来还带着沁凉的水汽。
陆云生喜欢喝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平时在剧组里导演盯得紧,零食也只能偷偷吃,顾寒山都替他眼馋好久了。
下面太阳正是大的时候,经纪人来来回回的跑上跑下,领口不知什么时候被顺手扯开,额间也沁了一层的细汗,倒像是不知道热似的,依然仔仔细细查看着他的状况。
陆云生向来喜欢这样的亲昵,清秀面庞上最后一点儿严肃也彻底褪尽。扯了纸巾替他细细擦着汗,唇角悄悄翘起来,凑在他耳际飞快亲了一口:“不烧了。”
小孩儿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顾寒山眉峰微挑,等着他彻底坐稳,抬手揉揉陆云生睡醒微翘的短发,含笑把刚买来的冰镇酸梅汤在他脸上贴了帖,戳上吸管喂到他唇边。
“我刚看了一圈,楼下有几个狗仔准备追车,咱们等会儿再出去,得收拾得好看点儿……”
自家的小艺人,就算被狗仔偷拍了也得是硬照级别的。
金牌经纪人有这个底气,任凭柔软沁凉的身体在怀里拱来拱去找舒服的姿势,依然坚韧地坐怀不乱,不着痕迹地稍稍换了个坐姿,及时拿走了陆云生又要去摸的手机:“这些东西看看就行了,不用当真。”
只要他想作为经纪人的身份重新复出,那些事情就注定是要被反复提起来的。当初没能说明白,他也没指望以后还能再有什么翻转。
至于当着记者们面前说的诉诸法律流程,只不过是说出来给谭一哲听,吓唬吓唬那个整天蹦跶个没完的家伙。陆云生倒是一直替他在心里记着,也和他要过几次那些证据,顾寒山含糊着没给过他,心里也没再打算囿于往事纠结下去。
圈子里有这个习惯,凡是沾过官司的,要再找公司就难了。
顾寒山自己当然不在乎,却不能让陆云生的前途耽搁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陆云生眨眨眼睛没再应声,也没再要回手机,只是靠在他怀里一口酸梅汤一口蛋糕埋头苦吃。顾寒山看的高兴,低头亲亲他的额头,握着的手向下一抚,余光却忽然瞥见手掌上一道红痕。
顾寒山不由蹙眉,握着手掌翻过来,才发现缰绳勒出来的痕迹退了,被磨破的地方却已经留下了几道刺眼的血痕。
陆云生自己全然没有察觉,眨眨眼睛好奇抬头,把手里的蛋糕递到他嘴边。
“疼不疼?”
顾寒山哑然,摇摇头让他自己吃蛋糕,指腹轻柔抚过血痕:“勒马的时候弄破的?”
这个动作原本不在分镜里,是陆云生自己做出来的——顾寒山知道雷宏博吓唬小孩儿要好好表现,却也没任何人能想到,陆云生竟然能表现得这么出彩。
那些高难度的动作就是交给武替来做也一样难免受伤,当时看着陆云生骑在马上,他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那一场戏拍出来看着好看,戏服一脱下来几乎被汗浸了个透,中间有多惊险多困难,就只有在现场的人心里才清楚。
要是自己当时能处理的更好……
顾寒山攥攥拳,把人轻轻放在床上,起身准备去翻医药包。
都是先前贸然调低身体素质的意外后果,陆云生皮肤白,几道血痕就显得异常显眼,其实早已不觉得疼,下意识抬手将他拉住:“不疼,都好了——”
剩下的话在经纪人异常严肃的神色里噤声,小艺人眨眨眼睛,乖乖坐在床上,看着高大的身影在病房里忙碌着来来去去,从医生那里要来医用酒精消毒棉球,捧着他的手蹙紧了眉唠唠叨叨。
“不疼也得处理。下次必须得告诉我,得消毒包扎——不准笑,创可贴也是包扎,小心发炎,片场说不定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经纪人的动作温存,沁凉的酒精被棉签沾着拂拭过称不上伤口的血痕,细细检查过没什么污物,拿了创可贴仔细粘好,又亡羊补牢地轻吹了两口气。
认真的像是什么至关紧要的大事。
陆云生眨着眼睛,看着经纪人手里郑重其事捏着的小粉碎花创可贴,深吸口气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能藏住笑意,张开手臂扑上去,忽然就把正老气横秋唠叨不停的经纪人埋了个满怀。
“不行不行——头晕怎么办?快深呼吸,医生说了要闭上眼睛,抱着我别松手……”
自家小艺人这些天压力过大身体素质下滑没察觉就算了,居然连手受伤了都到现在才发现,简直不称职到要扣半年的工资。
金牌经纪人现在正被愧疚压得抬不起头,凭着这些天偷偷做俯卧撑练出来的腰把人抱稳,正准备再严格遵医嘱唠叨一通,却已经被怀里的小动物严严实实扒在身上,往上挪着双臂收紧,直白地亲了上来。
狗仔差不多跟上来了!
虽然打算盖章,可也没打算盖得这么惊世骇俗干脆利落。顾寒山心跳瞬间飙升,却依然本能地收紧了手臂,将人牢牢抱住。
……眼睛真好看。
嘴唇也软。
都听见狗仔摔倒在外面的动静了怎么亲得跟个小啄木鸟一样小孩儿的腰说不定比自己还好但是狗仔好像爬起来了……
稍许回笼的理智被那双漾满了笑意的眼睛引得全线混乱,经纪人深吸口气,沉稳地拍拍陆云生的后背:“门口有狗仔偷拍,我们假装是你不舒服,我抱着你透透气,慢慢放你下来……”
话音未落,陆云生已经主动从他怀里跳下来,牵着手把人领到门口,兴致勃勃地拉开门。
……
狗仔吓跑了。
*
在赶往发布会现场的车上,经纪人还在试图安慰自家出柜失败满心失落的小艺人。
“都是狗仔太没用——这届狗仔不行。”
顾寒山柔声开口,轻捏了下陆云生的手掌:“换了我们那个时候,追车、话筒怼脸上、摄像头藏门缝上头,都是常有的事……”
小孩儿坐在副驾上怏怏点头,依然耷拉着脑袋,难过地嚼着爆米花。
一兜带上来的零食,爆米花都被酸梅汤的潮气沁得软了,看着就不好吃。顾寒山原本想替他重买,陆云生却不舍得,依然吃得认真,还铆足了力气把仍脆的挑出来喂给他。
车厢里都灌满了甜甜的爆米花味儿。
顾寒山心口也是甜软的,原本准备好了同他说的话,到了这时候就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边开车边接了陆云生递过来的爆米花,又腾出手捏捏他的脸颊。
他的顾虑在另一层上。
圈子里不排斥这个,观众们的接受度也远比当年更高,单是出柜这种事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可有了他们两个的身份在,就像谭一哲蓄意想要歪曲的那样,人们就会更多的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件事之外的意义上——
手里握满了资源的经纪人,和初出茅庐的小艺人。
只要落在有心者眼里,这是件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的事情。
他捧在心尖上护着的小孩儿,不是就这么随随便便拿出来让人指摘污蔑的。
顾寒山慢慢嚼着陆云生喂过来的爆米花,心里还在反复盘算着面对记者时的得体回应。
谭一哲现在多半已经疯了,只要能使的绊子几乎无所不用其极,如果他不提高警惕,到时候吃亏的说不定就会是陆云生……
一路沉吟无果,带着陆云生赶到酒店,从后台往前台走时,顾寒山接到了谭一哲的电话。
“我的前经纪人,感觉怎么样?”
谭一哲的声音有些嘶哑,似乎带着颇为解气的笑意,声音不紧不慢从听筒里传出来:“你们家那个不是中暑了吗?你今天不准让他参加发布会,就说病了,没力气,你们导演应该也能理解通融吧?”
顾寒山脚步微顿,眉峰悄然蹙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