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战扬已经换上宽松的睡衣,抬着一本书靠在床头,看样子是等着管家。
因为刚才战扬忽然吐露心声,两人之间没有更多的交流。
管家将特制的药膏在手心捂热,力道适当地在战扬手臂上按摩。
空气中飘着浓郁的中药味儿,忽然,战扬手臂上落了一滴温热的液体。
"这……这中药今天是怎么了,老熏我眼睛!"管家强颜欢笑。
战扬垂头看着照顾了自己十几年的老管家,抬手将他刻意低下的头抬起来,然后将他按坐在床边。
"哭什么!"
战扬的语气绝对不温柔,管家鼻子却又一阵酸。
"谢谢战先生。"管家接过战扬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本本分分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从来不c-h-a手战扬的事情。
不过,今天他有些话无论如何也要跟战扬说。
管家不怕战扬生气,毕竟作为他身边的"老人",总有些特权的。
战扬也默许了管家倚老卖老的行为,任他坐在床边哭得像个孩子。
良久,管家lū 了一把鼻涕,闷声闷气道:"战先生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
战扬翻着书,淡淡回答道:"我平时很喜欢开玩笑?"
"……那就是真的了。"管家碎碎念。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问:"袁先生真的是警察吧?"
"嗯。"
"那他现在……还是?"
"也许,你刚才有没有发现他与之前有什么不同?"战扬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看着管家。
管家认真回想,最后坚定地摇头,"没发现。"
战扬收回视线,不咸不淡道:"管家,你该带眼镜了。"
"……"管家气结。
又过了一会儿,他转头看着战扬,"战先生,万一袁先生跟以前一样,是来害你的呢?"
战扬翻书的手指顿住,然后将书反盖在胸口,想了一会儿,"他不会。"
还说他该戴眼镜,这么暗的房间里自己都能清楚看见战扬嘴角的笑呢!
管家偷偷想着。
该问的似乎问完了,管家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了半天,老不开心地嘟囔:"虽然战先生这么说了,但我还是不想原谅袁先生。"
"随你。"战扬将用来装样子的书随手扔在一边,将右手微微抬起来,管家心事重重继续刚才的按摩。
"他来看战先生的时候,我可以不为他准备晚餐吗?"
"……可以、"
"那他要住下,还请战先生拒绝他进入您的房间。"
"……好。"
管家想了想,似乎没有别的事儿需要战扬配合,便满意地不再说话,专心替战扬按摩。
他的行为让战扬啼笑皆非, 心想这人啊,还真是越老越像小孩儿。
管家退下之后,战扬准备睡觉,闭上眼睛,今天发生的事情跟放电影似的在他眼前闪过。
他从来不会自欺欺人,让他下定决心回国的最主要原因他一直都很清楚,就是因为袁骁。
对袁骁是恨也好,爱也好,总要见到人,才能真真正正感觉到。
战扬闭着眼睛,忍不住弯起嘴角,在对决中,他确实输给了袁骁,却赢了他的心。
这笔生意,不亏!
想着想着,意识渐渐不清晰,但战扬的睡意被忽然响起的电话驱走。
"战扬,你在哪儿?"电话里凌啸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战扬揉了揉眉心,"我在家。"
"是嘛……"凌啸松了一口气,"回来就好,刚才打你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我以为你……"
如果他只说了这句话,战扬绝对不会生气,可不知道是不是他刻意的,凌啸说道:"那个袁骁没对你做什么吧?"
战扬动作一顿,他从床上直起身,警告管太多的凌啸:"凌医生,你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战扬,你别生气!"听出战扬真的生气了,凌啸慌了神,柔声哄道,"我只是担心你,没别的意思。"
"谢谢,但凌医生,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战扬冷声道,"我并不需要你无微不至的照顾。"
这么明确的拒绝已经不是第一次,但这一次有了袁骁,凌啸不能再若无其事地忽视战扬的话。
"我知道……"他心里的苦涩通过声音完完全全表现出来,战扬听了皱起眉头。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挂电话了。"
战扬烦闷地将电话扔到一边,考虑着换医生的事情。
电话又响了,接起来,传来袁骁慵懒的声音:"这么晚,跟谁打电话呢?"
"有事儿?"
在战扬看来,袁骁不会无事半夜给他打电话,专程打电话表达关心这种无聊的事情,是凌啸等人的专利。
袁骁听出战扬口气里的不耐烦,轻笑道:"怎么,没谈过恋爱吗?不知道半夜煲电话粥是情人之间最大的乐趣!"
"你很闲?"
"还行吧,"袁骁忽然压低声音,没正经地笑道,"你说,要是这个时候我们睡在一个被窝里,得省下多少电话费?"
"混得不怎么样?"战扬挑眉,"电话费都交不起。"
袁骁低声笑起来,"哪能跟在战哥身边的时候比,您说是吧?"
"知道就好,如果你想回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会同意的。"战扬半开玩笑半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