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你安静,安,不,冷静!”白凩被远墨拉得一个踉跄,还没站稳,就被转来转去,天知道一个瞎子被人这样折腾是真的没有安全感啊,他紧紧抓住远墨的袖子,有些无奈,“你冷静!”
远墨顿住手,有些难受。
白凩叹口气,摸上远墨的胳膊,“远墨,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现在的和尚早就换了一批新血,脾气品x_ing都跟以前不一样。你不要禁锢在以往的回忆里,对所有的和尚都有偏见,你又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
“不!”远墨抬头,目光灼灼,“不会忘的。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一概而论,人不全是坏的,妖不全是好的,不能因为一个人或者是妖就打翻所有的族类。这些,我都明白的。可是,你还说过,人是矛盾而具有多面x_ing的,看见的不能全信,听到的不能全说,不能过于依赖五感,有时候直觉反而是正确的。我现在的直觉就是,你和那个恩人纠缠太深不是什么好事,你说过,猫的第六感很是精确,这一次,也听我句劝吧。万一你遇见的那些真的不是好人,我的直觉又应验了可怎么办?还是警惕一点,我们明天就回族,不,现在就回去。既然人不是那个丫头吸干的,再放她一会儿也没什么大碍,可你的眼睛不能再拖了,说不定到现在还不好就是因为那些和尚的药,我们去找鬼医,让他给你看一下眼睛。”
说着就要往外走,白凩哭笑不得,当年的那只小猫真的长成大猫了,竟然还会关心人了。
“哎,听风就是雨的。你都没见过人家,单单从人家的身份就CaoCao地做判断,怎么就说不能跟人纠缠太深了呢?信口胡说,我可没教过你。再说了,什么纠缠太深,不过跟就是欠了人钱,逮着机会就要马上还回去是一样的道理,萍水相逢罢了,慌什么?小题大做。”白凩拉住急急忙忙的远墨,“不管是人还是妖,只要你在这个世上行走,就难免会有需要人帮助的时候,欠下人情,被欠人情,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无需如避蛇狼虎豹,平常心就好。好了,别闹了,你去看看那小丫头回来了没有,想一想明天要干什么,我先睡了。”
远墨看着摆摆手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他的白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挣扎咽下去,关上了门,踩着轻盈的步法,消失在夜空中。
屋子里安静下来,躺在床上的白凩却突然开口,“大师留情,那猫道行不深,莽撞了些,却也向来安分守己,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大师明道懂理,想必也不会跟一只n_ai猫计较,从大师手下夺人是他的不对,但也算是情急之策。况且,如今的证据并不能证明人就是妖杀的,若是大师斩错了人,恐怕与修行不利,还是希望大师三思而行,莫要轻信一面之词,着了j-ian人的道。”
仍在打坐的和尚眼睛睁开又合上,“阿弥陀佛。施主无需担忧。”
清早的s-hi气传来,竟还有些冷意。窗户开了一条小缝,慢慢地越来越大,伸进来一只黑色的爪子。
“回来了?”
爪子的整个身子钻了进来,是只浑身漆黑的猫,眼睛却是灿烂的金黄色,那猫从窗台上跳下来,变成了一个人。
远墨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大步走到窗边,坐在地上,趴在床沿,“阿令,我找来了复元丹。”说着就打开手中的盒子,拿出一个圆滚滚的丹药,丹药呈血红色,隐隐围绕着金光。
“嗯?复元丹?你不是去调查小丫头吗?哪儿来的?”白凩支起半个身子,眯眯眼皱着眉看向远墨的方向。
远墨抿抿唇,拿出丹药放在白凩手中,“我回了趟家,”看白凩的眉头皱起来,连忙接着说,“别担心,只是一晚上而已,耽误不了什么事的!但是,你的眼睛却拖不得,我看着难受。要罚什么我都认了,可是,先把药吃了,把伤治好再说,行吗?”
白凩只是说一句,“巴巴地跟了我五百年,如今还知道违背命令了?”
远墨捏捏袖口,想要扯一下,却发现自己换成了窄袖,顿了一下,又放下去,一言不发。
白凩沉默良久,最后无奈地叹口气,“你呀,都说猫是佞臣,信不得,带不得,留不得。你倒好,猫族的美德一点没学上,还被犬妖给带偏了。罢了罢了,我也懒得管你,下不为例。嗯?”
“啊?哦,是!”远墨兴奋地应答,笑得像个孩子。
“傻。”白凩也笑笑,把复元丹丢进口里,紧紧皱起眉头,“这东西什么都好,就是味道太恶心了点儿,还呛得不行。”
远墨急忙从怀里掏出个东西,一展开就拿出一个往白凩嘴里送,“我拿了蜜饯,赶紧吃一个压一压。”
白凩张口吃下,眉头皱的更紧了,趴在床头吐出来,“你从哪儿拿的?”
远墨有点懵,看看牛皮纸里剩下的东西,又看看白凩的表情,“从,鬼医,那里啊。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问题大了好吗?鬼医那里除了药之外,什么都不能吃啊!这孩子……哎,愁死个人。
白凩觉得眼睛有点酸涩,也顾不上再说教远墨,知道是药效上来了,闭上眼睛,等待着那难熬的感觉过去。
一睁眼就看见远墨拿着那所谓的蜜饯一脸疑惑要往嘴里送,一巴掌拍掉那东西,皱眉凶道,“猫不能吃甜的!”
远墨看着骨碌碌到地上的东西,抬头看向白凩,“阿令,那是狗。”
哎?白凩一怔,是吗?最后无所谓地摆摆手,夺过远墨手里的牛皮纸,看也不看丢在一边,“差不多!”
远墨却直直看着白凩,脸上的棱角被磨光了一般,成为了在阳光下的大猫,“阿令感觉怎么样?那药管用吗?”
白凩笑笑,“自是管用的。”抬头看看周围,眉头轻皱,“远墨,这里有点儿不对啊,不,是很不对!”
这哪是什么客栈,明明就是一间破屋子,再看身下躺着的,也不是什么床,只是硬硬的破木板……
白凩扯扯袖子,一扯还扯不动,远墨看着白凩的动作,“挂在钩子上了,别拉。”说着就要去解开。
白凩凑过去看,哪里是什么钩子?明明就是一根粗糙的木刺。再看看远墨一本正经的样子,他算是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睡一晚上了。合着远墨在幻术阵法上道行不如人家,根本就看不穿这幻术。
想起昨天晚上的茶水,白凩就觉得自己喝进去的不是什么好东西,瞬间恶心到自己。带着妖力一巴掌糊在远墨头上,“别动了!看看这是在哪儿!”
远墨脑中顿时清醒,借着白凩给他的视觉共享,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傻眼了。
“真不是个好地方!恐怕那小丫头,也没那么简单!”白凩使劲一抽,木头茬子怎么能抵得过白凩的衣服,咔的一声就折断了。
门外幽幽地传过来另一个人的声音,“阿弥陀佛。施主,这是你们的东西吗?”
守心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熟悉的牛皮纸,衣服上还沾着可疑的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搬宿舍(✺ω✺)
求轻拍……
第82章 犯戒8
白凩看过去,第一印象,白衣俗装,墨珠盈身。
说是白色,倒不如说是银白色,因为它看起来有些暗暗的。
银白色袈裟,佛法灭尽。淡淡的纯白条纹整整齐齐勾勒出一块块矩形的福田,衣领处一个个‘卍’蝉联起来,深入胸前,被外衫遮住。
袈裟扣,如意钩。均是莹莹的白色。
脖子上挂着指头大小的珠子连成的佛珠,怕是加上主珠,要有一百多颗。右手腕上挂着配珠,粗略看过去,估计是十八子,十八颗。另一手上还缠绕着两圈,看样子怕是念珠。
第二印象,薄唇,浅眉,瑞凤眼。
尤其是那双眼,眼尾优雅地微微上翘,有点笑眯眯的样子,看过来分外熟悉。
挑挑眉,没想到,唇红齿白这个形容词不是白说的。先前只能感觉到这人的生命力和能量体,只觉这人很是强大,天赋异禀,是佛修的好料子。
如今开了眼,再细细看过去,也是个俊俏好儿郎,若是不在佛门,估计会有不少妖鬼来祸害他。这样一想,出家反倒成了好归宿,就是可惜了这副皮囊。
本应该是干干净净的袈裟上沾上了点点栗色,果然不愧是鬼医的黑暗料理,看样子估计是洗不掉的。
“谁!”远墨立马站起来,以戒备的姿态站在白凩前面。在他都看不透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凡人,怎么会不可疑,定是陷阱!更何况,还是一个和尚……
白凩也站起来,拍拍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从远墨的身后走了出来,拍拍远墨示意他稍安勿躁。
“咳,不好意思啊。那是不要的东西,我不知道外边还有人,就那么随手一丢,没想到就砸到你了。”
守心右手拿着那牛皮纸袋,只能单手立掌。“阿弥陀佛,无妨。施主客气了。”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念珠上,眼睛低垂,并不去直视对面的妖邪狐媚。
白凩看向被弄脏的袈裟,他记得袈裟对和尚来说,好像还挺重要?这下好,恩情没还呢,又一桩事过来了,不知怎的,白凩老是有预感,他这人情怕是要越欠越多了,以后还是要离这人远一点。
白凩指指守心袈裟上的一块污渍,“那个,你的衣服,要不,你把它脱下来,我洗完了再还给你?袈裟,应该挺重要吧?”
一般来说,人类遇上这种事,是要这么做的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弄脏人的衣服,是不是应该帮人洗来着?理论上是没错的。
“无碍,施主不必多此一举。”守心的眼睛颤动了一下,最后还是这样说了。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哪怕,他是个出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