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华有些不知所措,不过瞧得洛行云一脸无大碍的模样,心中也就镇定了些:“那在下就去会·会一会那燕姑娘,你们若等晚了便先回去吧。”
话说得十分心虚,谁让自己和台上那位即将要秉烛夜谈的人样,是个姑娘呢?自己又不可能和那些男子一样轻薄于她...那能说什么?
嗯...该不会要我和她谈些女子闺房话吧...
于是林素公子就在众人的眼中神情严肃,步伐坚定沉稳地走向了燕姑娘,而这又被一干人误以为是其对燕姑娘志在必得的模样,无形中又拉了一堆仇恨。
洛行云高深莫测地看着素月华缓缓离去的背影,似笑非笑。一旁装严肃的历万书却是先破了功:“哈哈,你说那燕姑娘若发现了她是女儿身的话会怎么样?”
“人家燕姑娘可没说卖身,知礼节得很,想来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那丫头一姑娘也不会对同为女子的燕姑娘有什么非分之想。”洛行云一本正经道,而后话头一转,“倒是历兄怎么满脑子风花雪月之事,你个君子的风度都哪去了?”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美人总是能让人赏心悦目,我又不是出家人,何必清心寡欲?啧啧啧,倒是云兄你这眼见着与佳人相会的机会白白溜走的反应不对啊。“历万书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实在可恶。
洛行云斜睨他一眼:“难道像历兄这般欲求,不满的猴急样反应就对了?”
却眼见那伪君子一展折骨扇,大义凛然:“我这不是为在座各位的失态解释吗?”
燕姑娘已经选好了人,其他过来看热闹的便陆陆续续散去,一些有钱的索x_ing留了下来找了别的姑娘喝酒聊天。虽说最顶级的与自己无缘,这儿别的姑娘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全当作是安慰一下自己了。
洛行云和历万书这两个样貌出众的男人自然不用怎么去撩拨都会有几个姑娘凑过来,毕竟红楼这个风月场所进来进来的人不是大腹便便的达官贵人就是哪家钱多得花不完的败家公子哥,难得有这么两个看上去一表人才又正经的公子。
可惜今夜他们有正事要干,就不能沉溺在这等温柔乡当中太久了。于是这两糙汉在几个姑娘怪异的目光中拒绝了有美人陪同的吃酒闲逛,肩并肩地走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荷花池边。这个月份并无荷花,泛着涟漪的湖面徒留月牙清冷的倒影,一旁就是一个琉璃瓦小亭,名落花。
眼见着两个风度翩翩的男子渡步到那个通常都是客人和她们说些卿卿我我的情话的亭子中,那几个姑娘的目光更加诧异了。
“历兄当初是说要上京城,怎么现在上了京城也没见你干什么事?”洛行云忽然便问道,他这一句有试探也有好奇,毕竟这人目的极为不明,以至于他一度怀疑这不显山不露水的‘书生’是邪教之人。
洛行云对邪教入侵中原这种事并没有正道人士那般义愤填膺,自然对邪教就没什么恨意。就算这假书生是邪教之人,只要不是对自己不利他都懒得理,不是说邪教都是些妖魔鬼怪么?正好,反正他洛行云的名号在江湖中的传闻也与妖魔鬼怪无异了。
“云兄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在下不正一直躲避着追杀吗?”历万书轻笑,“最危险之地即为最安全之地,追杀我的人怕是在京城周围游荡呢,此处牵涉众多才更为安全。本来我就打算在路上先解决阿立这个麻烦,现在麻烦解决了却少了个伴,长路漫漫,云兄当是不会介意在下作陪吧?”
洛行云歪了歪头全当这人后面的半句话是放屁,话说还说一半留一半实在y-in阳怪气让人极为不爽。厉万书看了洛行云一眼,正以为对方不会再说什么时却听见那清冷的声音低低响起。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洛行云突然说道,语调宛如情人耳边的呢喃轻语。这句话听起来没头没尾,但有心人便知其所指。
“在下不才,实在猜不出厉兄的身份,可你年纪尚轻...莫不是被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所牵扯吧?”
历万书眼中飞快掠过一丝冷意,手中摇晃的折骨扇也不知何时听了下来。
洛行云若有所感地扭头瞥了一眼历万书,在月色的照耀下也只能看到其嘴上似乎缀着一丝笑容。但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方才分明流露出了一点杀气,虽小,却足以被自己察觉。
看来某人的笑面功夫还没完全练到家啊。
洛行云在心中没心没肺地暗笑,怕是被自己猜中了一星半点。
“...云兄可以这样猜测。”历万书回答得意味不明,而后抬眸看向那一如既往清冷的月光,“今夜场面盛大,说不定会遇到一些有趣的人,我们在这呆着怕是会错过不少好事。”
“比如?”洛行云顺口道。
“比如...闲云?你不是一直说想会一会他么?”
洛行云似笑非笑。
夜色渐深,洛行云与厉万书在红楼各个小庭院中溜达了很久,心想素月华那丫头这么久没出来估计也不用他们等了,可正准备走的时候却碰上了在台上那个紫衣姑娘。
“你怎么这么蠢!燕姑娘叫你走你就走?!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她似乎颇为恼怒,手c-h-a着腰教训一个丫环。
“奴婢知错了!可燕姑娘她坚持要奴婢走,奴婢也不敢顶撞啊。”那被训斥的丫环委屈道。
“啧!也不知她今夜搞什么,罢了,你去忙吧!”紫衣姑娘皱眉道,而后急急忙忙离开了。
洛行云和历万书站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默默地看完这一小c-h-a曲。
历万书面色古怪地道:“莫不是燕姑娘从未遇到如此...特别之人,打算要卖身了吧?”
洛行云听完就翻了个白眼,正色道:“燕姑娘要卖,人家还不肯收呢。既然两人不能做什么,我们就过去瞧瞧,单凭在院中露的那一手,就怕这燕姑娘有什么门道。”
两人几下便靠近了红楼花魁那座大得离谱的小院,再瞧那屋内灯火摇曳,一切正常。不过因为要听墙角,洛行云就再自然不过地跃上了屋顶,小心翼翼地扒开了一片瓦弄出个口子往下看去。
从这个口子看下去并不能看见什么人,只能瞥到屋内挂满了浅蓝色薄纱帐帘,一华贵女子梳妆台安置于一侧,台上摆满了各色各类胭脂水粉,一大片铜镜中...
洛行云皱起眉,铜镜中竟还隐隐能看到两道身影。
“嗯嗯!嗯!”屋内突然传出一女子的声音,铜镜内的一人似乎和另一人在低声说什么,屋顶两人无法听清半个字。
“不对劲。”他对一旁的历万书做了个口型,再指了指屋内的铜镜。
历万书这厮听了一耳朵,神色古怪,他便面露询问之色看向洛行云,两手各伸出食指,而后将俩食指靠在一起,总之样貌十分,下流。
洛行云:“...”
不是才说俩姑娘不能干什么吗?这会儿作什么妖?
于是他一扬下巴轻点下方,示意下去看看,历万书这话痨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洛行云已经跃下了屋顶,板着一张无情脸直接将大门一脚踹开。
屋内哪有两个姑娘的倩影,只见一个一身黑衣的家伙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地将拽在手中的姑娘扔回床上,回过头来,脸上裹着一层黑布。
“大半夜的,阁下一个男人怎么来这姑娘家的房间?”洛行云微咪眼道,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但这厮似乎忘记自己方才跑屋顶偷看的事了,此时说这话倒活像捉j-ian在床。
“呵。”那身份不明之人轻笑一声,随即左右手一扬,分别出现了一柄匕首和长剑,两者锋芒刺目,映着窗外清冷月色。
这武器一拿出来,在场无人不晓这就是素月华所说的刺客闲云。
洛行云一挑眉,扫了随后跟来一脸跃跃欲试的历万书一眼:这个乌鸦嘴,倒真被他说中了。
“大名鼎鼎的刺客闲云不过失踪了两年,怎么一出来就做起了绑卖妇女的勾当?”历万书摇扇观察了一下黑衣人,几乎是立刻就遵从本心出言不逊道。
闲云并没有说话,又或者比起毫无意义的嘴炮他更喜欢直接出手,因此只是反手将匕首拿握的位置调整了一下,便突然发难向着他们横冲而来。洛行云立刻翻身躲过,长剑直接挥向了洛行云身后的历万书,却又被后者一扇抵住发出刺耳的兵刃交接声。
“哎呀,我可不知道闲云是个哑巴,这一字不说就打上了是要怎样?!”历万书后退一步嚷嚷道,手上不停,也聒噪得让人讨厌。
一旁洛行云躲开后就不曾动手,一脸看戏的模样厚颜无耻地站在那。这头历万书还在逗那闲云说话一边游刃有余地和别人打架:“看你也不像是喜欢人家燕姑娘的样子,真是不懂欣赏,该不会是她手上真有什么狗屁三大圣物的线索?这线索能有美人香软?”
闲云似乎顿了顿,而后忽然一步将右手握着的匕首猛然向后甩,那刀锋直接掠向一旁被绳子捆得无法动弹的燕姑娘。历万书只能挥出扇子替那燕姑娘挡了一刺,洛行云则飞快地将长剑抽出,手腕一转刺向了那道逃窜的身影。
奈何那人那人全身而退,一根毫毛都没掉。
“跑得倒是快。”历万书将倒c-h-a入床头的扇子扯下来,而后贯彻他的君子作风去关心了一下那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美人。然而等他们将人翻过来一看,却差点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这姑娘竟是穿着花魁衣服的素月华!
等两人将其身上的绳子解开,再把塞在她嘴中的手绢扯下来,素月华也只剩下喘气的份了。
“怎么回事?燕姑娘呢?”洛行云问道。
“她...她给我下了软筋散,换了我的衣服...还拿了我的胡子!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