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江湖的催命符，一张纸夺取的可能是一条人命，几条人命，亦或是一个门派，不知现在自己手心的又是什么人呢？
他冷冷地看着那张纸，手间缓缓施力将其揉进掌心，内力上涌将掌中之物化为一抹灰烬，随风一吹即散。
“嘎吱。”门被轻轻推开来，历万书正端着些饭菜进屋，“云兄醒了？我将午膳拿上来了，你洗漱一下便可以用。”
洛行云难得表情空白了一下，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脑中晃过无数个念头，却还是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语气十分僵硬地道：“咳，在下多谢历兄帮我疗伤...”
那头历万书立刻得瑟得跟什么一样：“那是得要谢我了，虽说举手之劳本不足挂齿，但若不是我，恐怕云兄今天还在自己房里的地板难受得上滚来滚去糊一脸灰呢。”
“...”难得正准备搜刮腹中仅有墨水说什么正经一点的好话来感谢人的洛行云顿时被噎住，半个字也憋不出来。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反正在小村庄这混账欠了自己人情债，这次全当还清，一笔勾销从此两人互不拖欠！
洛行云自作主张地在心里这么决定后就没必要给那昨夜的‘救命恩人’半点好脸色了，又恢复到了看不顺眼就立马明里暗里出言讽刺的常态。
“既然如此，想必云兄也和对方交过手了吧？”
洛行云从床上下来一边慢慢地洗漱，一边缓缓道：“算是吧，不过历兄前天晚上可是跟那人真真实实地过了招。”
“...闲云？他竟然有这么一身偷袭的本事？”历万书顿了顿，表情有些怪异。
不过洛行云头都没扭过来看他一眼，自顾自地在桌前坐下吃起了午膳，顺便信口开河
道：“那是，毕竟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刺客，暗器都不会的话怎么活。”
洛行云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反正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自己从不用暗器，现在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边历万书看着在那头侃侃而谈的洛行云，嘴角上翘的弧度默默增大，活脱脱一副狐狸嘴脸。
☆、第十九章 谜题
“洛大哥？我是月华，你在吗？”门口传来女子的声音。
历万书扫了门口一眼便笑道：“进来吧。”
洛行云现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填饱肚了，依旧低头吃自己的东西。
“咦？历大哥也在啊？”素月华推开门进来，“我听说洛大哥受伤了？”
“已经没事了。”洛行云回了一句，带着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在下皮糙r_ou_厚，一点小伤没什么。”
历万书却面带笑意地对洛行云道：“云兄还是先用午膳吧，边吃边说小心噎着。月华，我们方才说到要去找那红楼的掌事确认一些事情，你要去吗？”
素月华木然地看了看她这突然转话题的历大哥，再看看一旁吃得正欢啥都不理会的洛大哥，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做事直爽心思细腻的丫头开始不可避免地猜想起她这俩大哥的关系了。你说君子之交间的友好...感觉他们俩互相拆台的机会更多，你说不是友人...但他们明显什么事都腻在一起行动，甚至莫名地有默契，还有些过于亲密的举动，比如昨夜...
嘶，真是古怪啊...
历万书：“月华？”
“呃，啊？”
“我说一会要去红楼，你要和我们一道吗？”历万书耐心地再说一遍。
“去，去！”素月华有点心虚，但嘴上答应的速度可不会慢。
红楼毕竟是风月场所，大白天是不可能开门的，但并不代表里面的人都在休息。有些小斯会在白天出去买一些胭脂水粉或是姑娘们要的一些小玩意，因此洛行云他们直接就往后门堵人去了。
没过一会，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果然提着大包小包往这边走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站在红楼后巷有什么企图？！”那小厮分外警惕，大老远就冲着这边喊。也不是他多心，自从红楼花魁燕姑娘出事后，红楼里的姑娘就没一个能放心的，都生怕自己会死于非命。
“这位小兄弟，我等并无恶意，只不过是想找你们红楼掌事罢了。”历万书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减轻对方敌意的角色，毕竟也只有他脸上还有点名为真诚的笑容，看起来倒是人模狗样。而其他两个嘛...一个吊儿郎当一个狐媚子转世，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人。
“找我们掌事做什么？”小厮总算是走进了些，但脸上的神情大有一言不合就逃跑的架势。
“那就劳烦小兄弟跟你们掌事说我们知道了有关燕姑娘...外出不幸遇难的事情，望能一谈。”历万书还带着洛行云两人后退了一些，让出后门的一条路以示善意。
那小厮想了想，便道：“我会帮你们说，但见不见就不与我相干了。”
话毕就提着东西飞快地跑进了红楼后院。
“历大哥，我们这样大摇大摆地，人家会理吗？”素月华看一旁沉默等候的两人问道。
“不知道。”洛行云转身看她，浅色眸子笑意盈盈，“我们不过试一试，若是她傻的话...嗯，正所谓先礼后兵。要是明着走不行，那便来硬的了。”
“咳咳！”素月华再怎么说也是出身于名门世家，正道翘楚，见洛行云答说得好像他们是无比无耻强买强卖的贼头子一般自然有些心虚，当下怯怯道：“我们不是正经人家吗？这般处事会不会被...”
“错了。”洛行云这厮对着人家姑娘摆出一副尊尊教导的嘴脸，“是你，不是我们。”
素月华“...”
她发现自己真差点忘了身边这俩似乎还真不是什么好人！
“三位，掌事有请。”一个小丫鬟突然从后院跑出来道。
洛行云一行人被带到了红楼的一个院子中，看这院子大小要比花魁的院子小一版，约莫是那些个仙子住的地方。
“掌事，人带到了。”小丫鬟敲了敲门轻声道。
“嘎。”里头的人很快打开门，正式那天站在燕姑娘旁边传话的美貌妇人。她扫了一眼三人神色有些波动，却强压下眨了一下眼睛，而后挥退了丫鬟：“三位请进吧。”
“来访突然，妾身只来得及准备些许薄茶糕点，还望三位谅解。”掌事缓缓回到自己的木椅上坐下，虽年近三十但风韵犹存，她眉眼微挑轻声道。
“无妨，我们也不是厚脸皮来蹭茶的。”历万书忙回礼。
“那么...你们说谈小燕的事？”掌事虽习惯于风月场所中的各种谈吐试探，可显然在对于燕姑娘这件事上颇为担心，也耽搁不得直接开门见山了。
“实不相瞒，我们只想问那燕姑娘的遗体是掌事亲自辨认过了？”
掌事挑眉目光微闪，脸上带着防备：“正是妾身亲自确认。”
“掌事与燕姑娘情同姐妹，我想必然不会认错。”历万书话语一顿，故意压低了接下来的话，“那想必掌事应当一眼就认出了那具尸体并非燕姑娘了吧。”
掌事一怔，那强装镇定的脸上与难以置信的震惊，她有些不安地往后坐了点，抓住手帕的手微微颤抖：“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把她救出来。”到了这一步，历万书就不见得有多彬彬有礼了。
“哼。”掌事略带讽刺地笑了一声，语间尽是不信与鄙夷，“若妾身说在皇宫，你也能救吗？”
“若我说，能呢？”历万书低沉的嗓音带着七分肯定三分云淡风轻的笑意，让一旁的洛行云和素月华都不得不佩服这人那种莫名奇妙的自信，仿佛真的大权在握生杀任由似的。这大话说得真是不带半点脸红心跳，虽然暂时看起来就是大话。
掌事似乎也被这假书生忽悠得半信半疑，眼中神色更为复杂。且不说这人是不是信口开河胡编乱造，现在由不得她多想，或许多一个尝试小燕的生还就多一份希望，不过天下从没有平白地好处拿，于是开口再问：“...你们想要什么？”
“聪明的女子总是讨人喜欢的。”历万书一合折骨扇与一旁的洛行云无声对视一眼，才不紧不慢摆足了大人物的气势道，“我们只需要...和燕姑娘聊一聊。”
“...聊一聊？”她犹豫了一下，紧咬的红唇从桃红至苍白，最终伸手扶住了额头静默半晌，才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相府，她被周丞相抓走了。”
她不过一个风尘女子，又如何与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丞相作对保护自己的妹妹小燕呢？她已经走投无路了，还不如...放手一搏。
这些人若真的去救小燕，那丞相势必会知道是她泄的密，但那又如何...只要能将小燕救出来...
素月华得知人是被丞相抓走的显然十分惊讶，历万书和洛行云则没多大反应。
而按照那掌事所言，燕姑娘似乎是在相府中无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周相虽然明面上放了她回去，暗地里却警告了她什么。燕姑娘当天回来后便与掌事说自己活不了了，得罪了周相怕是不知什么时候会要了自己的命。
掌事本就当燕姑娘为亲妹妹般疼爱，如今一听妹妹可能要掉脑袋就想了个法子帮妹妹脱身。没想到的是妹妹还是被周相抓走了，周相为了囚禁燕姑娘就找了个替死鬼让大家以为燕姑娘意外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