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当皇帝又哪有如今这么快活呢?可被夺走了的一切他都要拿回来。即使拿不回来,那便玉石俱焚,只要他们拿了一件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偿还的就是一条人命。
就是不知...他们有多少个脑袋可以还呢?
历万书眸色渐沉,笑容中多少泄露了一些刺骨的寒意,可这动作太过细微无人注意到。
☆、第二十一章 赴宴
两人将燕姑娘送回红楼顺带嘱咐了一番那掌事后便马不停蹄地回到客栈,素月华早已收到风声在那里等候他们多时。
“我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意外呐!昨夜城中都闹翻天了,那个脸白腹黑的周相派人连夜搜查周围的府邸,连人家茅房都不放过!”素月华一张脸难掩兴奋,气质什么的早就抛回给了家中教导她一言一行的女夫子,若这姑娘不是恰好出生在正道武林世家,多半会是个江湖不拘小节的侠女。
“对了,现在城中戒严易进难出,你们怎么出城?”素月华问道。
“那丞相在京城里不敢翻起太大的浪的,毕竟在天子脚下,被夜闯府邸的缘由又这么地不堪。况且翻墙这种事想必云兄干得不少,有十足的把握。”历万书毫不犹豫戳了洛行云老底一把。
洛行云闻言暗暗咬牙,又有些尴尬地笑了几声:“素姑娘...要与我们一同走吗?”
“我?大哥们是要南下冥江吧?但我要等我爹的消息就不与你们一道了。”素月华道,而后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房门外一眼,才把门关上低声说,“听说边疆出事了,皇上的禁卫军是被派往西北去协助镇压反抗的百姓,最主要是想抓住边疆闹事的头头。”
“边疆不是有驻军吗?周围还有一干军队,再怎么轮也轮不到禁卫军。”历万书突然想到了什么,话语一顿,“难道...”
“恐怕边疆那边不只有邪教的影子在那里,现在皇帝最信任的,只有自己了。”洛行云接下厉万书开的话头,“皇帝不是个吃干饭的,他走了一步险棋。”
若是有人趁机举牌造反,那么皇宫就是最容易攻陷的地方。
这个皇帝现在就气定神闲的坐在金色宝座上身穿龙袍,一脸得瑟地挑衅那些个躲躲藏藏的黑手。
有本事你们就起兵造反,天知道我有没有留一手呢?
素月华在听完洛行云他们陈述了一遍当今丞相背后的种种不可告人的行动后,立即手书一封拜托二人将此信交给正在冥江的武林盟主。
历万书表示自己一向乐于助人,接下了这份差事。随后与洛行云轻松翻过城墙,骑上了素月华这贴心姑娘提前叫人在城外准备的马扬长而去。
两匹骏马在官道上并排飞驰,扬起一路尘埃。
“你说那先帝皇陵诱惑这么大,怎么我没听什么人说起过?江湖寻宝认识多的去了,也没有什么消息泄露出来。”洛行云将马赶下大路,在一旁树荫停下。昨夜一路跑没停过,水都没喝上一口,是个人都不怎么能撑得住,别说马了。
“知道的人不多是因为那些武林人士和高官都极力压制了消息的传播。”历万书喝了一口水润了下嗓子才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等宝藏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过目前皇陵的所在地依然是个谜。”
洛行云:“天下如此大,哪里去找?这些人一准是被猪油蒙了心,整天想着靠宝藏一朝山j-i变凤凰。”
历万书:“不过我想皇帝会对这东西上心的。”
洛行云:“为何?国库虚空需要补充?”
“哈哈。”历万书莞尔一笑,“是因为里头啊,有前朝皇帝的兵符。”
前朝皇帝在世之时曾与一干忠臣约定,日后若见此兵符便是代表了他。那些隐姓埋名的将士便要应兵符之约集齐兵力为兵符所持有者,也就是皇帝的后人效力。那么如今这种状况集齐兵力来干什么呢?自然是一举推翻这朝廷,颠覆这江山。
如此一来,若兵符落在了丞相的手中,那么皇帝又有多少能耐可以对付那些一直缩在地里不见天日的势力呢?
现在唯一不能确定的是丞相想不想靠着这一股力量造反了,而且他也不一定知道兵符的存在。
洛行云听完一方面震惊于前朝皇帝居然打了个这么长远的算盘,留下了这么一股助力让后人不至于想反抗都无从反起,另一方面便是对厉万书这个人的好奇与疑心更加多了。
这历万书...又是怎么知道这些连当朝丞相都不一定知道的辛秘呢?他这么大方地告诉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洛行云忽然觉得自己略蠢,但口头上是绝不会承认的,于是只能自欺欺人地厚着脸皮把这让人牙疼的一切都归结于历万书城府太深这个原因上。
正认真思考着这家伙是不是挖了个坑等着自己跳,一抬眸就看见了厉万书那厮正用一双眼夹杂着一丝莫名意味瞧着他,让人不禁觉得那人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看的人身上,其并不算饱满的唇弯了一个弧度,衬得这伪君子越发温和无害。
“咳,你看什么?”洛行云这老实人被他看得老不自在。
“咳咳...我只是在想,咱俩也算是同患难的生死之交了,还叫你云兄是不是太见外了?”历万书笑道,低沉的嗓音带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不过洛行云这种显然有点一根筋的人可没心思去琢磨历万书那句话的含义到底有几斤几两,反正他只听见了字面上的意思,便挑眉道:“那敢问历兄想怎么叫?”
“嗯...阿云,我叫你阿云如何?”历万书故意一个字一个字说清楚了,英俊的脸上笑意盈盈,而那称呼中所带的亲昵之感几乎要扑面而来。
洛行云听见这称呼明显僵了一下,像是猝不及防地被人一箭钉死在墙上,那张总是显得有些吊儿郎当的脸上神情微微变化。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平日那副表情,扭头飞快地瞥了历万书一眼,仿佛为了掩饰什么一样一夹马腹往前走去,语气却平淡无波:“随便你。”
历万书静静地在后面看着那道此刻显得有些孤寂的背影,意味不明地低低笑了声,而后一扬马鞭朝那人追去:“我说阿云,你倒是等等我啊!”
冥江一路花盛开,正值春分引独魂。
这民间流传之言可不是盖的,冥江繁荣也与此地的花开之际分不开,花开洋洋洒洒沿江千里,那浅淡的颜色分外惹人喜爱。
洛行云和历万书这俩不务正业的明显就是戏耍了一路,那副悠闲姿态可不像赶路,连一旁的叫花子看起来都比这两位大爷忙。
“冥江这地方就是城小了点,看这街上人挤得都能跟京城一拼了。”洛行云懒懒地点评道,而后忽然想起来什么便把头转过去看历万书,“历兄可知道落凡在哪?”
“找个人问问不就好了。”历万书十分淡定地晃了晃扇子,眼角一扫却注意到冥江之上有一条船。光看起来就感觉这船的主人非富即贵,那船头和船尾各雕刻了一只猛禽,船帘乃是上好的绸缎。
船头正站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一身得体的金丝边浅色锦袍,而船里头似乎有什么人叫他,那少年便欢快地跑回去了。
“在看什么?”不知何时洛行云骑马走到他身旁,顺便顺着他的目光方向看了一眼。
“在看有钱人家的船。”历万书坦然道。
“历兄还用得着看有钱人家吗?”洛行云靠过去毫不客气地扯了一把这伪君子的衣袖,嘲讽道,“你这身虽然看着不怎么华贵,用料却是极好的,识货的人都看得出来,别在这装穷鬼了。”
虽然昨夜过的是风餐露宿的生活,洛行云和历万书两人更是互相见证了对方没有沐浴这一事实。历万书还是发现洛行云靠过来时身上有一阵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却不知从何而来,随着对方的动作似乎从袖子顺着风飘了过来。
这衣冠禽兽约莫是太久不近女色已经男女不分,竟觉得心有点痒,就顺从内心伸手揽了一把人家的肩膀,顺带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恐怕是阿云你太识货了,别人都只当我是个家徒四壁两袖清风的穷酸书生,看来平时阿云还是有观察在下的嘛。”
洛行云习以为常地一把拍开此人手臂,习惯了这道貌岸然伪君子的伎俩。
两人就近问了一个老人家落凡山庄的路,那老人倒是热情得很,请他们喝了一杯用冥江水煮的清茶,才乐呵呵地说:“落凡山庄?最近好多人去那啊,两位少侠也是被那什么邪教的八尸游龙宴吸引过来的吧?”
“不过,落凡山庄实际是被冥江支流围住,去那里啊要渡江。”老人家笑了笑道。
冥江上绿涛又是另一番美景,洛行云站在船头感受迎面而来的习习凉风心中一阵舒畅。
“这位公子!”听闻有人的叫唤声,洛行云便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一艘精美的船正缓缓地赶上来与自己的船并肩。
这不是方才历万书看的那条‘有钱人家’的船吗?但几乎是下一刻,洛行云便感受到了那船坊内一丝隐晦的波动。
船上有高手。
他这般想着,便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向方才叫自己的那眉清目秀的少年。
“不知这位小公子有何事?”洛行云莞尔一笑,既然对方待他有礼,那他必然以礼回之。
“在下姓梵名央,敢问公子去的可是落凡山庄?”梵央被洛行云那双浅色的眸子看得一怔,随即嬉皮笑脸地问道,也许是他生得好,虽满是讨好之意却并不惹人讨厌。
“正是。”洛行云笑道,“在下姓洛,莫非梵公子也是与在下同一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