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斟酌了一下词句,尝试和这位仁兄聊一聊:“那梵公子认为...我与历公子该有什么进展?”
“你居然还问我?哎,我开始可怜历公子了。”梵阳说得摇头晃脑,一副谆谆劝导的长辈姿态,“如此翩翩君子一人,偏喜欢个与自己x_ing子如此不符的独行侠,啧,还是个不坦诚的独行侠,他追着你跑可真够累的。”
洛行云心中暗暗腹诽:的确是追着我跑,一开始还怎么甩都死皮赖脸地跟上来,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如此翩翩君子。
不过这货面上还是露出一个笑容:“不过萍水相逢,怎能说是他追着我跑...”
“阿云,我们一会儿先去医馆,钟禹要抓些药来疗伤,你们...”历万书忽然转过身来道,让准备说什么继续诋毁他的洛行云一下子噎住。
他看了一眼笑嘻嘻的梵阳,又看了一眼目光左右看就是不看自己的洛行云:“怎么了?”
洛行云:“咳,没什么,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完他斜睨了一眼梵阳: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等历万书他们一行人到客栈的时候,城镇华灯初上,街上已经熙熙攘攘。
在路上历万书直接就以帮洛行云治在地宫中的读为由混过了他们出现在此地的原因。
四人在楼下大肆畅饮了一番便各自上楼休息,洛行云离席最早,因为他在这里没机会喝多少酒,历万书说他身上各种毛病盯得紧。
难得自己一人清静,这家伙就延续了以前的习惯,像只猫一样悄悄掠上了屋顶。
然而这清静没多久就被一声细微的脚步声打破,洛行云不紧不慢地回头一看,果然是历万书。
“你果然在这里,倒是悠闲。”历万书轻笑,一个跃身掠到了洛行云身边坐下,接着就再也没有说话,好像真的在陪别人看头顶那轮散发着朦胧光芒的月牙。
直到一片烟云飘过来将月亮遮掩了大半,历万书才轻声道:“常言夜月照人心,阿云这般喜欢看月亮,是有什么心事?”
洛行云嗤笑一声,回了句:“没心事就不能赏月了?再说了,人生在世有那几个心里边是不藏事的,不过是多与少的区别罢了。”
“你说的对。”历万书扬眉,“我想做的就是这种心里边没装事的人。”
洛行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哦?那恐怕你得马上隔屁回娘胎再出来一回才行了。”
历万书笑而不语,半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毫不客气地凑过去就伸手对着别人的小腿一阵摸索。
洛行云被这人摸得一哆嗦,忙伸手阻止:“你干什么?”
历万书:“把你的匕首给我一下。”
洛行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想着给了又不会怎么样,于是从靴子里抽出匕首递给他。历万书一把接过后将自己的匕首也抽了出来,把这对匕首的手柄反过来合在一起。
洛行云便清楚地看到,在月光下放在一起映着寒光的两把匕首接合处,其图案组成的赫然是一副傲然盛开的两支梅花,但这两支寒梅的轮廓并不似寻常画作,这一眼看上去竟有些像双蛇图。
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下意识看了历万书一眼,这瞬间他几乎要认定这笑意温和的人早已知晓这图案后的所有事情。
他这是有心还是无心之举?
那头历万书似乎丝毫不察有什么问题,还在跟他说这图案:“打造这匕首的师傅的确花了不少心思,如何,这双梅钩雪图不错吧?”
“的确不错。”洛行云按捺下所有心思,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他一抬头,就发现历万书依旧是勾起嘴角看他。
他突然发现他只要一回头,看到的都是这人褪尽了所有雄心和戾气,唯独留下了一个干净温暖的笑容,带着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看透了恩怨情仇,看透了纷纷扰扰,仿佛...就这样看了很久,始终如一。
那双干净剔透的眸子里,映着的从来都只有他一人。
他觉得有些懊恼,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地积在心底,满的要溢出来。
他想,那人求的不过是你一人,而你却一直徘徊不前,用犹豫不决来吊着那人所给予的你几乎不曾感受过的温柔。
洛行云,你他娘的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他在心底里暗骂道。
☆、第六十五章 阿七
当清晨第一束阳光从窗外投进来时,梵阳和钟禹已经醒了,前者把受了伤的某人强制x_ing命令躺在床上休养后,他就自己下楼去要早点,可刚一打开门就看见历万书和洛行云两人从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走来。
梵阳颇为狭促地打量了一番正在捂着腰皱眉的洛行云,换上了一副怪异的笑容:“洛公子,你这腰是怎么了?”
历万书一听便毫不犹豫地接道:“是我的错,昨夜让阿云睡得辛苦了。”
洛行云:“...”
昨夜他们俩在屋顶赏月,他看得累得又犯了懒病,直接在那舒舒服服地以天为被以瓦为床睡了一觉,不想那恰好有一块瓦片搁得他腰生疼。至于厉万书那家伙,也不知是不是精力格外好,似乎在他身边坐到天亮。
他十分不甘自己大清早就惨遭调戏,再看那伪君子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着实不爽,便调侃了回去:“不,这如何能怪你?若不是我毒伤未愈不能满足你的需求,又怎么会被你趁我睡着踹上一脚,都是我自作自受啊。”
历万书凑过去低语:“阿云近来编话本的功力显著增长啊。”
洛行云:“不然如何对付尽在嘴皮子上占人便宜的衣冠禽兽?”
历万书一展折骨扇,顿时眼前一亮,这不要脸的人得寸进尺道:“你这是鼓励我在身体上占便宜?”
洛行云斜睨他,邪笑:“你大可试试,保证让你...有来无回。”
梵阳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男在光天化日之下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我还是去找钟禹吧,还是我家钟禹好,老实本分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哪像这两位,简直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发挥到了骨子里,也幸好这俩衣冠禽兽凑一起去了,实乃天下之大幸!
等洛行云他们在楼下用完了早饭,市集上已经人声鼎沸,叫卖吆喝声和车轱辘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听着就觉得热闹非凡。
梵阳虽然也想凑热闹,无奈楼上还有个伤患等着他照料,就忙带着些早点上楼去了,洛行云则是饶有兴趣地走出去围观。
才没走几步,他就发现好大一群人围在百米开外的另一家客栈外,楼下一群统一着装的人走来走去,楼上则不断传出桌椅碰撞和兵刃交接的声音,洛行云和历万书便凑近人群听消息。
“哎呀,这邪教之人劫持了一个姑娘在楼上,实在太可怕了,这一伙人上去也没能拿下那人,姑娘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伙自称为武林除恶惩j-ian的人哪懂的救什么人,不过是图个名声罢了!”一人不屑道,“临近重选八大门派武林大会,哪个门派不是在献辛勤!”
洛行云在人群外看了看楼上,听了一耳上边传来打得热火朝天的嚎叫声,扭头看历万书:“邪教劫持了人,你怎么看?”
“多半是假的,邪教近来动作都在暗地里,绝不会这么嚣张跋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多人面前。”历万书道,“我只是在想楼上那位看来武功十分不错的是什么人。”
洛行云认同地点了点头,楼上那家伙也不知是那方倒霉鬼惹上了这麻烦事,不过此人多半能安然无恙地逃脱。
不多时,打斗的几人就跃上了房顶,穿蓝衣的就是与楼下这伙武林正道是一起的,而与之交手的黑衣男子应该就是被当成邪教的那人了。
洛行云在下方看了一下黑衣男子的武功招式,竟分不出此人是哪门哪派,应是那人有意不让别人辨认出来。
“别打了!官府的人来了!”不知是谁的一声嚎叫,房顶上打架的几人身形皆为一顿,估计没人愿意和官府中人打交道。
洛行云往后一看,后面还真有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衙役列队来了,街上的人顿时自觉往后退让出一条路来。
正当各方各有猜测之际,那黑衣男子不知为何又窜回了客栈里,两道身影忽然从楼上跃了出来。
其中一道紫色身影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直线下坠,并伴着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而那黑衣男子早已不见踪影。
“有人掉下来了!”人群一阵s_ao动。
洛行云看那道紫色身影几乎是对着自己的脑袋直直砸来,当下不禁一愣,随后不紧不慢地后退一步一跃而起,伸手轻盈地接住了下落的人,在落地后饶了半圈才卸去了那道劲力。
而此刻周围众人的视角自然是这样的;一位英俊的黑衣男子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大戏,简直比去戏院看还精彩几分。
只见其怀中美人张着小嘴睁大了杏眸一脸惊魂未定,而在抬头后看见抱住自己的人时却一惊一喜,顿时一抹诱人的绯红在姑娘白皙的脸上晕染开来,自此二人一见倾心郎情妾意...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天生缺心眼的洛行云定眼一看,这姑娘打量自己的神色...只觉此人颇为眼熟,差点脱口出‘姑娘你哪位’,只可惜人家姑娘先开了口。
“洛,洛少侠?!”那姑娘眼含秋波,脸带喜意,仿佛方才她不是被人从楼上扔下来,而是走路不小心崴了脚让人扶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