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然明白毁了自己一生的不是先帝,那些不受宠的记忆只是激励他勇敢和成长的基石而已,其后几十年的空虚、孤寂和索然无味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而这些无疑是那个叫宋仁贤的变态狗.官带给他的!
顾言之:“……”
他终于理解姜钦这种既嗜血残忍又淡薄沉迷作死的x_ing子是哪里来的了。
小孩儿早年被原主虐待受了不小的影响,可能精神已经变得极度敏感,异于常人。后来又在自己身边儿待了几年,被自己的厌世情绪感染,就导致他成长成了日后既凶残又淡漠没有所好的x_ing子。
其实也怪可怜的。
但姜钦的可怜之处远不止这些。
毕竟是空洞地穿越了无数个世界的人,姜钦的感受顾言之其实全都明白。
每天都活在极度的空虚和痛苦之中,但仍旧建功立业,开创先河史诗,临死之前回想一生戎马,所有大哭大悲大喜大乐都尝过,无牵无挂亦没有遗憾,这样的生命走过一遭倒也还算有趣。
但如果要人再重头来一次,带着上一世的空虚乏味,这际遇就不是那么美了。
甚至可以说是倒霉透顶。
后来姜钦就带着这种恨念重生了。
重生回到流落在外、但还没被他亲兄弟派来的人打成重伤的时候,他其实是第一时间就跑去找宋仁贤的。
可惜他眼见的却只是一个不折不扣,没有一点儿内涵内容的纨绔。
叫人觉得分外……陌生。
除了陌生,姜钦看不到任何一点儿令自己怀念的,记忆中青年云淡风轻的影子。
那时候他浑身乌黑衣不蔽体,跟京城中流窜在街巷之中的小叫花子别无二致。
那时候的宋仁贤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少年,却已经学会沉溺声色犬马,流连戏场赌坊,整日不学无术,被他那群狐朋狗友捧上天。
那天宋仁贤在京城最大的赌坊门前看见他,还给了他一贯铜钱。
不是看他可怜,是因为钱对那时候的宋公子来说还称不上重要,而用一点小钱就可以换取朋友的吹捧和小叫花子的崇拜,宋仁贤给钱给的很乐呵。
他腰身笔直地将那罐铜钱掷于地上,神色高高在上,姜钦看得分明,他眼中只有春风得意,看自己的目光犹为陌生,很明显他不记得自己了。
而自己看他,也完全没有记忆中的那种感觉。
陌生的感觉甚至让姜钦觉得心凉。
他以为重生以后就能在宋仁贤身上找到慰藉,但甫一对上他那双尚未长开的稚嫩容颜和那一双轻浮无物的桃花眼,姜钦觉得也许这一世自己也找不到任何安慰了。
但没想多年以后他兵临城下,与青年遥遥相望,稍微对视了一眼过后,那种早已陌生的心脏跳动的感觉竟然回来了!
再后来诸多纠缠,时至今日,姜钦也搞不懂他对青年是抱着的是什么样的感情。
但他只知道只要这样的青年留在他身边,心里眼里都只有他一人,他便会觉得开心、快乐,甚至是满足。
所以无所不用其极,哪怕是绑,他也要将青年绑在他身边!
顾言之:“……”
好吧,原来不止自己穿成了个变态,老攻也是个变态,他都已经可以预见到日后两个人j-i飞狗跳的日子了。
不过有啥办法,既然摊上了这么一个人……他也只能“嫁j-i随j-i嫁狗随狗”了。
“你找到了从段昌岭直奔宜国凤城的方法,即便多此一举地攻打了凤城,按说哪怕为了安抚军心你爹也不会打你。”顾言之说,知道小孩儿的心结不在他这个所谓的父皇身上,他说起话来完全没有顾忌:“所以殿下您到底是怎么挨了这顿板子的?”
姜钦轻笑,深邃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无所谓地说:“可能是殿前顶撞吧。不知道,我那时候心里烦得很。”
顾言之觉得自己更无辜了:“所以这也是我的锅喽?”
姜钦也挺委屈:“你早告诉我你是认识我的,没把我当做别人,我至于这么烦吗我?”
那不是你不叫我说吗!还说什么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其实不也还是个怂货。
顾言之气,转念又一想能叫无所谓生死的六殿下烦躁成这个样子,他脑袋里到底是脑补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顾言之震惊。
姜钦这时候已经嘟囔着回答了他的问题:“害我以为你已经找到了相好的了。老子单身了两辈子都没一个相好儿,你这个没良心的……”
“……”
“你会留在我身边吗?”
“……会。”
“别离开我。”
“好。”
“不许离开我。”
“……”
姜钦说到后来脑子便不清楚了,他断断续续地说,絮絮叨叨,最后就没有了声息,彻底睡着了。
顾言之扯开丝被,动作轻柔地给他盖上。
随后他改坐为躺,干脆在青年的身侧躺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73章 被虐待的老攻12
姜钦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他似乎做了一个味道非常甜美的梦。
梦中他与一个男子交心畅谈,抵足而眠。他将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他, 而对方亦能理解自己的愤怒与嫉俗。
更别说那个男子对于他来说很重要。
重要到仅仅他们只是交心地谈了一回话,就足够令姜钦笑着醒过来。
……
外面天色依旧是亮着的, 身旁却空无一人。
姜钦猛地坐了起来,后背腰股处便传来一阵皮r_ou_撕扯的剧痛。
而这疼痛却令他瞬间清醒了过来,猛地惊觉自己临睡前的那一切……并不是梦!
而那个与他交心的男子正是……宋仁贤!
姜钦避开碰触到后背的伤口, 翻身从床上滚了下来。
所以他人去哪了?!这个该死的, 不是说不许离开他的吗!
心中着急,从床上滚下来后姜钦连件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赤着上身裹着浑身的绷带推开了房门。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看样子是上午太阳正往高升起的时候, 姜钦用手遮了下眼睛, 已经没心情去算自己昏睡了多长时间,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宋仁贤去哪里了!
他推开房门的气势颇为骇人,把正在院中做活的下人们都吓了一跳。
只见他们将军急匆匆推门跑了出来, 无头苍蝇似的在院中乱转,所有人都在心中画了个问号, 不明白将军在找什么?
这时候乱转了两圈的姜钦忽然想起找人问一问了,他随手抓过一个正在花园里修剪绿植的奴役,好歹记得这时候不能提宋仁贤的名字,话到嘴边生生顿住了一下,问他:“之前被我带回府上的那位公子呢?!”
奴役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吓了一跳,磕磕绊绊地道:“那位公子, 早上就出去了,小的也不知……”
“嘿!”姜钦觉得自己真是晕头了,这种事他应该直接去问管家。
这时候常跟在他身边的小厮过来了,对他悄声道:“方才小侯爷来了,将那位公子请了过去。”
“什么?!”姜钦神色一寒,拧眉问道:“他们在哪儿!”
顾言之的身体也极度疲惫,躺在姜钦身边儿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期间管家来了两趟,均是来问他们六殿下的情况,但都被顾言之以姜钦的名义给搪塞回去了。他猜想那两次当中至少有一次是苏佑霖派人来问的,除此之外他倒想不出姜钦这个没人疼没人爱的还会有谁关心。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小侯爷就杀来了。
姜钦还在睡,顾言之没叫他,只是稍微收拾了,小心机地弄出了些声响,待床上的姜钦睫毛颤动即将睁眼之时就匆匆出了房间,自己出去恭迎小侯爷。
之前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他心里没底儿尚且能将这年少的小侯爷给气了个倒仰,现在心里有了谱,顾言之自然更加没什么可怕的。
当然他也不是为了要去被兴师问罪的,顾言之早就有了自己的计划。
——既然已经找到自己老攻了,他当然不能再忍受姜钦身边还有别的男人。
睡了一觉他身上在洞x_u_e和船舱中造成的不适已经消除得七七八八,倒是身上的衣服还是那一身,出于很多原因顾言之还不打算脱了它,便就穿着大大方方去见苏公子。
来到将军府的会客前厅,小侯爷正在喝茶,姜管家就殷勤地侯在一旁,正在给他汇报昨夜的情况。
“荒唐!”顾言之人还没进去,就听见苏佑霖砸杯子的声音。
茶杯被他狠狠地投掷出去,碎成数瓣,炸裂的碎片正落在顾言之脚边的不远处,茶水四溢。
“殿下伤成那样你不让大夫进去看看?你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苏佑霖并未发现顾言之已经到了,他大声呵斥着大管家,俨然就像他已是这府中的半个主人一样。
“是那位公子……殿下不准人进去瞧,小的也没有办法。”大管家显然也将他认成了自己的主子,完全不介意对方动作和语气,反而低声下气地解释。
“殿下怎可这般任x_ing!”苏佑霖也知道姜钦决定的事谁说都没有用,他站起来叹气,语气稍稍缓和:“先带我去见见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