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告诉他答案,怕他想起来自己是谁,怕他破除了封印,怕再也保护不了他。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就那样不知道迷茫、徘徊、轮回了多少世的顾言之,又能怎么办呢?
“噢……”前因后果顾言之总算是了解了。
由于昊天所说的确与他的经历严丝密合,即便向来多疑,顾言之也不再怀疑自己这是回来了,这里就是属于他的真实世界。
说不开心是不可能的。
但也说不上有多激动。
一是因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那不知多少世的轮回以外,他与昊天之间的种种,他竟然统统都不记得了。
二则因为一想到这期间昊天所费的心思,所受的苦,他便觉得心里发堵,堵得难受。
“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顾言之喃喃自语。
昊天倒是看得很开:“会想起来的。”
“就算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今后我们永远在一起。”
更何况他们之间已经有蛋了!
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小嫩芽和它紧紧抱着的蛋,昊天觉得,其他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所以我不是应该置身在你的结界当中吗?怎么又跑了出来?”顾言之有些摸不着头脑。
昊天的脸色又是一沉,正沉吟着组织语言,这时候嘲风替他回答道:“这家伙一路打上天庭又跟天帝那老家伙交手,已经费死劲儿了,你又不安分,昊天分身乏术,就让你给跑了。”
顾言之:……真是一脸懵逼。
他那时候还在幻境中的世界无法自拔,究竟是怎么跑出来的?
“兴许是你想脱离幻境的执念太强烈,便无意识地做着攻破结界的事。”昊天分析道。
顾言之猛地想到自己先前所做的梦,那个在一个空间极大却没有出口的房间中,他被一双眼眸生生逼退的场景。
还有姜钦莫名其妙地晕倒……
“那时候我正与天帝交手。”昊天的笑容有些苦涩,因为分不开精力,暂时无法维持自己在幻境中的真身,所以导致真身莫名晕倒的现象发生。
后来他知道顾言之会因为自己的忽然晕倒而心生急切悲戚,昊天便拼着最后一口气,动用法术努力维持着那个幻境,保持它完好如初,直至顾言之平平安安走完那一生。
“……”顾言之倒吸了口气,对他怒目而视,急道:“你就不会放我出来?天帝都快抵挡不住了哪儿有心思管我?何必非要这般、这般逞能?!”
昊天对他温柔地笑,就是在他头上摸了一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小凤凰,他哪里舍得让他受一点儿苦。
顾言之……
心情复杂极了。
他气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甚至现在还什么都想不起来,这场震惊三界的旷世之战从始至终都是昊天一个人在战斗!而他,则作为被严丝密合保护的那一个,整日无病呻吟,四处作死地给昊天找麻烦!
嘿呀好气啊!
顾言之捂住了胸口。
昊天忙帮他顺气:“那不是你什么都不知道吗?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了。”他说着便将顾言之按进了怀里,仔细安抚。
顾言之气了一阵儿,觉得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他就要开始面对事实。他问昊天道:“那你还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昊天忙说:“没有了。不会再有了。”
“哼,最好没有。”顾言之用鼻子哼了一声。
昊天缓缓扬起嘴角,倒是嘲风听得一扁嘴——他最受不了这种卿卿我我r_ou_麻兮兮的场景了。
“我们是不是该给儿子起名字了?”昊天问。
“哦,对哦。”起名儿嘛,这场景顾言之再熟悉不过了,他看了眼光屁股的小嫩芽,“他是什么?夜炎仙Cao?那就叫夜炎好了。”
顾言之说着,又随便一指自己还没孵出来的儿子:“至于他,唔……就叫蛋蛋好了。”
昊天:“……”
第96章 炸天的老攻09
夜炎紧紧地抱住了蛋蛋, 对于他来说蛋蛋现在是弟弟了,因为就在刚刚他们说给儿子起名字的时候, 大人也把他认作了自己的孩子。
夜炎觉得很庆幸,他始终记得自己在星河堤岸饱受同类摧残的时候, 是大人路过了那里将它救出,并带回天庭悉心照料的。
星河堤岸是天庭最外面的防线之一,临着彼岸星河, 最偏僻环境也最差, 是仙人们轻易都不会到来的地方。
也因为疏于管理,积年累月下来,这里滋生了无数大大小小y-in暗的植被。
因为生存环境恶劣,要生命力很顽强的灵植才能够在那里生长。
而作为整个星河堤岸唯一一株夜炎仙Cao, 同样是天地凝结所生, 夜炎一直都备受其他灵植的压迫。
它们不断将自己的根须伸长侵占夜炎下面的土壤,个子高的灵植还会伸长枝叶,挡住夜炎汲取营养的那一点点来自星河的光芒, 更有甚者每天都无休止地对夜炎进行冷嘲热讽,用枝叶抽打。
即便是灵植也很忌讳像他这种由天地所孕育出来的“同类”。
可即便是这样夜炎仍旧顽强地存活生长。他化形成嫩芽之时便开了灵智, 却因为无人教导而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即便受人欺负也不明白为什么,甚至都不会去想为什么,他只是本能地努力汲取养分,努力活着。
顾言之就是在昊天下凡历劫以后,没事儿闲的去星河堤岸闲逛的时候发现它的。
虽然是神兽凤凰, 但也许是天x_ing使然,他自小对研制灵丹妙药就持有一种狂热的态度,对灵植和仙Cao也尤为喜爱。
是以一般人都不会去的星河堤岸,对于顾言之来说却是一个乐园。
然而昊天说那里生存环境很恶劣,许多灵植都带有攻击x_ing,从不让他涉足。他也只能等昊天不在他身边儿看着的时候,偷偷跑去那里“寻宝”。
把夜炎带回来是个意外,因为这小嫩芽儿并不具有任何药x_ing,不符合顾言之的审美。
他也只是单纯看他被欺负可怜,才会顺手将他带走的。
“大家同为天地所生,按资排辈,你叫我一声爹也不为过。”迎着光屁股小孩儿的激动目光,顾言之下意识摸了摸小孩儿的头。
虽然记忆还没有回来,但一旦接受了所谓的原主就是自己的这一事实,先前的那种不适感都全部不翼而飞,顾言之很轻松地便融入进了自己的角色中去。
——他就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与他气质如此相近的皮囊?
原来是因为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的缘故。
至于为什么会想要将这小嫩芽儿也认作儿子,顾言之觉得大概是之前在昊天所创造的结界中经历的那些事,让他已经习惯了有两个儿子的存在。
说来也奇怪,从昊天封印了他的记忆,他乍开始穿越时起,顾言之便什么都忘了。
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有个儿子。
后来那漫长的数不尽的时光里,找到儿子还成了他全部的动力和曙光。却没想到现实里他的儿子还是枚蛋,且压根儿就藏在他的身体里,没有出生。
顾言之自己都不明白他那浓重的父爱和执着是从哪儿来的了,按理来说本身身为男子却要下蛋他应该会有一些心理障碍的,但现在反正蛋都已经出来了,对他的生活也不将再有什么影响,顾言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试图开始拥抱美好的明天了。
夜炎懵懵懂懂地点头,他对顾言之很是敬重,现在被收养做了义子,自然心底里是开心的。
除此之外他还有个秘密。
也许是跟蛋中的弟弟接触的时间长了,他总觉得他们是可以沟通交流的。
就像以往大人身处幻境之中不能醒来,而弟弟又开始不安分的时候,他总能够安抚他的情绪。
又好比弟弟现在睡着了,他是知道的。
所以一想到以后能够跟弟弟在一起玩儿,永远在一起,夜炎就打心里觉得开心。
一行人一路说着,不知不觉便回到了天庭。
云端上的南天门庄严肃重,身影掩藏在遮掩着的云雾中间,也丝毫没有削弱它的存在感和威仪。
跨过这道南天门,便是天庭之所在。
望着那三个红漆牌匾上篆刻的古朴大字,顾言之缓缓停下了脚步。
……他就是在这里被施以刑罚的。
说是不记得,可真站在这道决定着所有仙人生死命运的大门之前,那些消失在他脑海中的情境却忽然像播放影片一样,一帧一帧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
他想起被降罪的那日天帝愤怒又轻蔑的嘴脸,想起旁边众仙人冷漠看戏的模样。顾言之不记得自己当时的模样又多狼狈,但他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有很认真地看清、记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因为时至今日,那些争先恐后跑出来的画面里头,依旧有那些人清晰的影像。
他恨他们。
他们那时是怎么评价他来着?
哦,对了,是“x_ing格顽劣,顽固不化”。
当年他擅取星辰珠是灵智初开年纪还小之时,见凡间被大水和灾难缠绕,听人说那是星象使然后,便冒险去观星台上偷取星辰珠,以为那样就可以就民间于疾苦。
那时候他还不理解人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没法擅动,也无法轻易用力量扭转这种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