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望君点点头。
顾长安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风华股票能不能再创新高就看你了。”
下午两点五十,风华总部的三楼宴会厅里,线上线下有名的媒体都被邀请参加,更有许多是求爹爹拜n_ain_ai才搞来一场进场券。大家一边调设备一边j_iao流,甚至低头刷刷提前编辑好底稿,等安望君一开口就可以第一时间发出,谋取最新最爆炸的流量。
而我们的主人公刚刚换上AllAbout送来的秋冬最新高级定制礼服套装,对着镜子仔细整理了领带。时间仓促,来不及做头发画妆面,安望君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脸还有毫无血色的唇,想了想,脱了西装解了领带,就穿着里面薄薄的白衬衫,在宴会厅顶上巨大石英钟的分针划过12时,准时进场。
瞬间闪光灯亮得恍如核爆。
乐行之在他左手的侧间里随时待命,如狼似虎的记者们看不见他,他却能清楚看见安望君的身体摇摆一下,担心得指甲都快掐进了手心里。
现场的、还有直播镜头里,安望君都是视线的中心。而他的哥哥、他的爱人正因为险恶的污蔑被困警局,他的妈妈照顾卧床的爸爸,他的亲朋奔波他的好友忧虑……现在,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就等着他招架不住,等着他们万劫不复。安望君轻轻呼了一口气,看向无数只张着大口的摄像头,缓缓开口:
“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拨冗前来。很抱歉,最近遭遇的各种事情有点多,给大众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为了避免各种猜测进一步发酵扭曲,我觉得,我有必要站在这里向各位、以及所有关注我,”他顿了顿,漠然的眼底终于浮起一丝温柔的笑意,“还有苏扬的人,做一个全面详细的j_iao代。不好意思因为时间仓促,也没来得及准备发言稿之类,可能会讲得有点乱……不过我会尽量把每一个大家关心的细节都阐述清楚。”
记者敲键盘的手快到重影,宴会厅充足的冷气根本扑不灭记者吃人血馒头的贪欲,豆大的汗水从他们涨红的脸上滚落,只等面前这位少年点燃最后的引线。
安望君低头吐出一口浊气,慢悠悠开口:“顺着时间线来说吧。事件的起因应该是我在剧组,”他停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继续说:“被金杉x_ingS_āo扰。”
全场的快门声伴随着倒抽一口的冷气有了片刻的停顿,随即是更加疯狂的白光铺天盖地而来,安望君眼睛有点刺痛,但他没有躲,自我惩罚式的盯着镜头,语气没有任何改变:“我不觉得男生被x_ingS_āo扰是一件丢人的事,该抬不起头的是他,而不是我。只是我当时懒得和他追究,觉得自己能处理好。没想到反而让他觉得我好欺负,现在想想,早该他在片场强行教我开车时,就该一脚把他踹下去,还让他偷拍什么照片发CP通稿。是我不对。以后再碰到这种事……”记者看见眼前的少年无奈地笑了笑,“希望不要再碰见吧,要是真躲不过,就该往死里打才对。”
乐行之看见安望君放在桌面上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蜷缩着,担忧得就想立刻冲出去,一只冰凉的手正好抓住了他,杜若蘅大气还没理顺,朝他比了个“OK”。
“我自问没有任何地方招惹到金杉,不知道为何就入了他的眼,从特地加戏制造错位镜头,到故意说些模棱两可的台词……我其实是个很怕麻烦的人,但是,他真的太过分了……”直到此刻,安望君平淡无波的脸上才有了一点点神色,那是深深压抑着的愤怒,黑色潮水般恶心的记忆翻涌上来,他薄如纸片的身体晃了晃,手扶着额头才算找回了平衡。“不过没事,放心,没被上也没被吃豆腐,不就是去医院洗了个胃嘛,”安望君突然觉得有点痛快,半边嘴角扯出肆意的弧度,“感谢自己防患于未然提前装的监控,故意伤害罪应该是没跑了。如果病理检测报告出来,证明他灌我的药物过量,说不定还能控告故意杀人呢。”
原来的男男桃色八卦瞬间上升到了法律高度,在场的媒体已经顾不上震惊,编辑好的头条通过无线网络飞速地传达到每一个移动终端。
【安望君自爆被金杉长期x_ingS_āo扰!】【安望君证实住院因金杉投毒!!】【金杉或面临故意杀人指控!!!】
安望君沉默地看着底下眼冒绿光的记者,他们像是看见腐r_ou_的苍蝇。恍惚间,安望君突然觉得自己终于伟大了那么点,看,我也可以为你遮挡恶意,为你披荆斩棘。
“接下来该说到哪里了?对,我住院后,那一张所谓的“表婶”的照片……和她的采访。”记者们盯着安望君,早有预料他会说一些完美的公关话语撇清关系,没想到安望君居然摇了摇头,缓缓笑出了声,“我没不承认啊,她就是我的表婶啊,亲的,有什么说不得的。”
场外的市中心大屏,片场偷偷藏起的手机,B大学生宿舍里的电脑,无数块屏幕,都不约而同地放映着安望君那张随时就要羽化登仙的脸,看他自嘲地对着镜头说:“毕竟收养了我三个月,就算我最后逃出来了,她也是我表婶啊。”
比金杉其实是个死GAY色魔还要震惊的情绪在所有关注着此次直播的观众心中炸开,毕竟他们之前没有任何人相信那个女人的身份,也不相信她所有的鬼话,包括她怀里抱的那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
“你们如果想问那个孩子,没错,那就是我。”安望君抬起了头,原本紧紧蜷缩着的手指也慢慢松开,紧绷着的肩膀也缓缓松弛下去。他眼神飘忽地看着人群上方,像是在问候又像在埋怨,轻而又轻地说:“我父母在我八岁那年,车祸,意外去世了。”
钢笔落地声,水杯打翻声在死一样安静的宴会厅里清晰可闻。苏妈妈哭倒在苏爸爸怀里,B大的老师同学难以置信地盯着屏幕,片场里花满庭叶南淇失声喊着“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人生不就是这样吗。
安望君垂下头,深深呼吸一口气,逼着自己打起j.īng_神继续解释:“之前没有对任何外人提起过,因为始终觉得没有必要说。我现在活的很好,爸爸妈妈在天上保佑我,我有很多朋友,也有一个圆满的家。”安望君刚刚松开的手又重新攥紧,一字一顿:“我,深爱,我的家人。所以……所以,任何伤害他们的行为,都不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