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倒是个硬骨头。”
白衣人淡淡一笑,水袖微扬,望着一头栽倒在地的孩子,自语道:“我活得无聊,正恼没个仇人玩玩呢,若让这么美的人儿死了,可当真是罪过了。”他柳眉一凛,笑容突然敛起,“弃!”
一个黑影一闪即现,单膝跪在他的面前,“主子。”
“起来。”
“是。”凌弃起身,低声说道:“主子可成功了?”
白衣人摇了摇头,“看来那果真是一个情急之中的巧合,不是随心所欲的。”他瞟向昏迷的小安,神色晦暗不明,“他还太小,心智未开,暂且是成不了事的。”
“主子也莫要心急,好容易寻到这孩子,以后慢慢训教便是。”
“我自然知道。”白衣人阖上那双妖冶的眸子,淡漠地说道:“去给萧睿传信,人我帮他杀了,连渣都不剩了。”
“可皇帝j_iao待要人头…”
“他既然请我方槿为他杀人,就该知道规矩,我想如何便如何,难道还需给他留个全尸不成!”
凌弃一顿,颔首道:“是,主子。”
“叫人把孩子带回天香阁去。”
“是,那这个男人要不要…”
方槿笑了笑,“能激他召出沉寂的业火,足以见得他对这哥哥是何等在乎,倒是个好筹码,罢了,一起带回去吧,看看还有没有救。”
“是。”
“去吧。”
凌弃躬身退去,只一瞬间便又匿了踪迹。独留方槿一人,若有所思地融进了那浩渺的月光里。
第11章 阁主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冉小乐醒来时,眼前一片模糊。
本来就是一片模糊。
“你醒了?”
“嗯…”当冉小乐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活着的时候,一颗糖丸一样的丹药已经不知从什么方向飞进口中了。
冉小乐想都没想便咽了下去,“我没死?”
“没有。”
“小安呢?”
“也没有。”
“他人呢?”
“睡过去了。”
“哦,也好也好,最近可苦了他了。”
冉小乐动了动,真是神奇,骨头宛如重生了一般,半分痛觉也无。他又试着伸出手臂缩了缩手掌,折断的十指也都尽数恢复。伤筋动骨一百天,莫不是自己昏迷了三个多月?
“这…”
“秘方。你只睡了小一个月而已。”
“神医啊!”
一声轻笑传来,“不是我,我只毒人,不救人。”
“那是哪位恩人?”
“无可奉告。”
冉小乐抽了抽嘴角,将双臂懒洋洋地枕在脑后,悠哉地打了一个哈欠,“行吧,随你。”
“不问这是哪?”
冉小乐这才缓缓扭过头去,好在脑子没有短路,一眼便认出了那道清癯的白影,月下独酌,在这昏暗的房间中,想不注意都难。
“天香阁呗。”
方槿转着酒杯笑了笑,“不错,你是第一个。”
“第一个什么?猜出这是哪的人?”
“可以这么说。”
这次换冉小乐笑了,“你们这里的人,原来都这么蠢的啊?”
只一眨眼的功夫,方槿已经坐到了冉小乐的床头,“不是他们蠢,而是我没有给他们回答这个问题的机会。”
“嗬!你可真厉害,都杀了?”
方槿得意地挽了挽鬓发,“嗯。”
“怎么着?害人使你快乐?”
“嗯。”
冉小乐小声嘟囔了一句,“变态!”
“什么?”
“没什么。”
“你明明说了什么‘变态’,我听见了。”
冉小乐噗地一声憋住笑,“嗯…夸你呢,夸你呢。”
“真的?”
“可不?闭月羞花,沉鱼落…哎呦我去!你打人之前能不能说一声啊!”
方槿收回手掌,纤纤玉指优雅地抚了抚俊秀的柳眉,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再说些不中听的话,可就不是挨巴掌这么简单了。”
“行,你社会社会,我惹不起,切!”
冉小乐翻身下床,忍不住感叹道:“我的妈,双腿着地的滋味,可真他娘的爽啊!”
“粗俗!”
“嘁!起码我不杀人。”
“哦?”方槿一双狐狸眼睛微微眯起,“那国舅爷是谁杀的啊?你弟弟么?”
“我…”冉小乐缴械投降,举起双手说道:“得,咱也别兜圈子了,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我也瞒不过你。”
方槿闪到他的身旁坐下,手臂慵懒地倚着圆桌,笑道:“你怎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冉小乐腹诽,就你这不男不女的S_āo样,放在小说里,八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偏偏救了我这么个柴j-i似的臭乞丐,老子是穿过来的,有没有利用价值心里多少还是有点b数的,你这货不是冲着我来的,必然就是对小安有什么企图!冉小乐啊冉小乐,你左闪右避,终究还是躲不脱命运的玩弄啊。
谁让你丢不下那个小孩呢?
“你堂堂天香阁主,却饶了我们两个小人物,怕不是一时兴起想要大发慈悲吧?老虎可都不吃素。”
“是,这不难推测。”
冉小乐也坐了下来,拉着椅子向方槿面前挪了挪,“那,大阁主,咱们就开诚布公,成不?”
方槿转了转手中的酒杯,“好啊,你问,我答,不过我不想说的便不说,如何?”
不想说便不说,那还叫你妹开诚布公?
冉小乐当然不敢说出来自己的怨念,只是点了点头,“行,我问你,你叫什么?”
“方槿。”
“挺好听的名字,我叫冉小乐。”
“我知道。”
“方槿啊,你和我家小安是什么关系呀?”
“不说。”
“行吧。”冉小乐也没指望他会告诉自己,他撇了撇嘴,指着方槿的面纱问道:“你为啥要一直戴个蚊帐啊?跟鬼似的,大夏天的不嫌热啊?”冉小乐一拍脑门,大叫道:“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毒吃的太多了,遭报应毁容了对不对!”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方槿愣了一下,抵唇娇俏一笑,“不是。”
“那是为何?”
“你可知这里为何叫天香阁?”
冉小乐托着下巴:“嗯哼?”
“自然是因为本阁主生得…国色天香。”
轻描淡写,好不矫揉造作。
冉小乐伸向酒杯的手臂就这样僵在了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实在口渴,却实在怕喷出来。
“所以…噗哈哈哈哈…你是怕别人垂涎你的美咯?”
“嗯。”
冉小乐捂着肚子兀自乐了半天,笑够了才拍了拍方槿的肩膀,“阿槿啊,你芳龄啊?”
“你…”方槿凤眸轻挑,“方才叫我什么?”
“阿…”冉小乐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连忙摆摆手慌道:“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人自来熟,喜欢套近乎,方大阁主,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与我一般见识。”
“没事。”出乎意料地,方槿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甚至连本该被赏巴掌的“芳龄”二字都不予计较。
“我只是不明白,为何谁都喜欢唤我‘阿槿’?给我起这个名字的人,已经走十年了,再也见不到了。”
冉小乐嬉笑的脸渐渐沉了下去,十年前的方槿才多大?被迫学会用心狠手辣伪装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必须斗争,必须让众人胆寒,必须心硬如铁,才能在这波谲云诡的江湖中生存下去。可说到底,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寂寞无依的孩子罢了。
不知为什么,脑海中浮现出的全都是小安的身影。
一个瘦弱的,故作坚强的,将流泪看作羞耻的男孩,也是这样标致,也是这样早熟,也是这样,苦苦压抑着对亲情的渴望。
“阿槿。”
“嗯。”方槿莞尔一笑,“不要紧,在人后,你可如此称呼我。”
“嘿嘿…”冉小乐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和方槿手中的酒盏碰了碰,“干了,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
他仰起脖子一饮…“我Cào,水啊?”
方槿哈哈大笑,“我何时说过这是酒啊。”
“不是…”冉小乐愤愤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下肚,故作深沉地做出了标准的吸烟动作,还假模假式地吐了一个烟圈,方槿一脸狐疑地盯着他,“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