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免得你诓骗小朋友。”金发的孩子好奇地打量着比他矮了很多的丰玉彦，“我叫雪音，是这个家伙的神器，这是你的神器吗？”
他指了指丰玉彦身后的俱利，后者冷哼一声，然后抱着手臂没有说话。
“不是神器，是付丧神。”时之政府的付丧神的存在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丰玉彦简单地略过，“那神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夜斗抛着手中的五元钱，含糊其辞地称自己是来帮忙做事的，他也问着面前的孩子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据他调查，这孩子的家不在这附近才对。
“送一个妖怪来完成心愿。”
夜斗瞬间露出了了然的表情，他说自己刚刚察觉到的妖气是什么呢，原来是有妖怪进入这里了。
他考虑到自己的委托人也是个有点实力的能力者，便没有贸然过去打扰，因为他只是感受到了妖气，没有感受到什么有害的气息。
丰玉彦还想跟这个神明多说几句，但谈话结束的人们好像已经发行他不见了，正在四下寻找。
第一个找到丰玉彦的还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她看到红发的孩子和自己找来的神明在一起时，千纱的脸色都变了，她是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份的，当然也看到了丰玉彦身后的俱利。
匆匆忙忙地跑了过去，千纱挡在了两者之间，她没有先去问丰玉彦怎么样，而是紧张地问起了夜斗：“您没有说出去吧？”
“没有没有，我们才刚聊上呢。”夜斗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什么都没说，有关委托的事情他守口如瓶。
他看到拐角处又来了人，这一次的黑发青年是朝着红发孩子来的，他一过来就嘘寒问暖起来。
“您下次别到处乱跑了，我会担心的。”看到丰玉彦的那一刻，雪阳才松了一口气。
丰玉彦乖顺地点点头，仍由雪阳把自己带走，当离开这个庭院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姬发的女子仍站在神明面前，激动地说着什么，像是在理论的样子。
一直到跟亚麻发青年告别，坐上了雪阳的车子，丰玉彦才终于开了口：“你知道她想做什么吗？”
正准备启动车子的雪阳手一顿，他有些无奈地看着胳膊上爬上来的黑色纹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边的孩子就给他下了封印术，他的左边胳膊是彻底不能动了。
“您有话可以好好说，别直接动手啊。”唯一能动的右手挠了挠面颊，雪阳叹气道，“大概知道她想做什么，不过那都是她的自由吧。”
“从程序上来讲，她的手续完全没有问题，她的付丧神那边也是同意了她的申请，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和平退休？”
“虽然从她这个年纪来看是有些小了，但人各有志，只要没有什么违禁的地方，我们时之政府都会批准的。”
“既然她联系了什么的话，那么她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了吧。”雪阳顿了一下，接着说，“她想把缘线斩断。”
从源头上，斩断那克制不住的思念。
*
千纱是个合格的审神者，也是个尽职的审神者，她从上任那一天起就跟本丸关系融洽，一直到递交辞职报告那一天也是如此。
不然她也不会拿到付丧神同意的签名呀。
做出辞职的决定她也曾考虑过很久了，她到底不是传统y-in阳师或巫女世家的孩子，她的生活重心还是要放在现实中的。
如果再在本丸停留下去，她会不想回去的。
女子无数次在镜中端详自己的容颜，她看着自己从十二岁的花骨朵成长为了二十多岁的绽放娇花，可能再过个几十年，属于她的花季就彻底过去了。
而付丧神们的时间永远不会改变。
他们是神明，他们不是人类，他们只能看着自己老去。
阅读过无数前辈的故事，千纱觉得，有时候故事在这画上休止符也不错，可她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情感。
她无时无刻不再思念着他们，甚至有在缓冲期里去撤回辞职报告的冲动。
——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偶然间看到的电话成了她最后的希望，当穿着运动服的少年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身负灵力的她看得出，眼前的这位，真真切切是个神明。
“我是安心与信赖的神明夜斗，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吗？”
“请……帮我斩断缘线，拜托了！”毅然决然地提出要求，千纱表示什么报酬自己都可以结束，“请帮我画上休止符。”
夜斗觉得这是个很麻烦的委托，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要跟一群，是的一群神明斩断缘线，就算那帮子神明比较特殊，那也很麻烦了。
千纱在看到另一名审神者到达自己家里时，有些慌张，她刻意避开了那名审神者的付丧神的目光，匆忙把妖怪事件给处理掉。
当所有外来者都离开的时候，她悬着的心才放下，并央求自己找来的神明赶快进行仪式。
“诶你等等，别这么急啊。”才吃完一份酱油团子，夜斗在雪音嫌弃的目光中去洗了个手，才把自己的神器召唤到手上，“那么，我开始了哦，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神明刚刚举起了自己的神器，他的眼中看到了那些飘忽不定的线，很多条聚拢在一起，那就是自己的目标。
就在夜斗的刀要落下的前一刻，门被拉开了，什么都看不见的七川桃看着跪坐在门内的妹妹大喊：“快停下，你不能这么做！”
她翻到了妹妹的辞职申请书，又偷听到了只言片语，她猛然发现，自己的妹妹要干一件大事。
“抱歉……”千纱咬着牙，情绪很低落地让纸人式神带自己的姐姐走，她最后用很难看的笑容对着夜斗说，“请您动手吧。”
——让那些付丧神记得年华最美的自己就行了，什么老太婆的模样，她才不想留给他们呢。
刀落下了，连带着缘线一起被斩成两段，一次委托就这么轻易地完成了。
庭院中一棵树上，一只通体白色的鸟绿色的小眼一眨，拍了拍翅膀飞近了，落在门廊下，从未闭合的门外朝里看，看到了有些狼狈的黑发女子。
她脸上的泪流着流着就流干了，女子撑在地上平复了一下情绪，心中缺了一块似的，空荡荡的。
白色的小鸟似乎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心情了，它再次扇动翅膀，飞出了院子，落在墙外的车顶上，化作一只纸鸟失去了生息。
车内的丰玉彦也睁开了双眼，他清明地看着眼前的世界，然后转向俱利所在的方向。
“我似乎做不出这样的承诺，但成年的我，应该不会离开你们的吧。”
“毕竟都没有生死界限的人，才有走下去的希望呢。”
第54章 五十四个封印阵
回程的路上，丰玉彦问起了那个本丸的未来。
雪阳的左手放在了刹车上, 到现在为止他的手还有些麻, 开车到现在没有出差错, 都是因为他是个老司机手比较稳了。
“如果您问的是七川千纱的本丸的话，那个本丸会正常运作下去, 缺少审神者的话，对本丸的影响其实不像外界想的那样大。”
“就比如您出来执行任务了，您本丸还是会日常运作, 出阵、远征, 甚至也可以参加时之政府举办的各种活动。”
“其实本丸到了某个阶段, 审神者的存在便不是那么重要了。”
“当然了，羁绊对于付丧神和审神者来说, 是很重要的东西, 这也是我们时之政府比较看重的, 不过重中之重, 还是双方的意愿。”
“七川千纱这种双方达成同一意见的和平辞职，我们时之政府是认同的。”
雪阳乐呵呵地看向后视镜, 看着后排的红发孩子和他身边的付丧神。
“就像您说的, 寿命是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所以才追求像我这样的审神者吗？不老不死, 永远不担心辞职。”丰玉彦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乖孩子那样坐在那里，之前贸然出手的人好似不是他。
孩子笑了笑, 口中吐出的言语无比犀利：“听大人的我说，我和世界签下了契约。”
雪阳没有回答, 刚刚有这么一瞬间他看到红发孩子的眼睛变成了蓝色，透彻如海的蓝色，可再次眨眼后，他发现丰玉彦还是红发碧眸，什么变化都没有。
是错觉吧？应该是看错了。
车平稳地开回了丰玉彦的住处，在下车前，他把雪阳的平板还给了对方，同时从雪阳手中拿到了一个信封。
雪阳是这样解释的，这是一份邀请函。
“这是Scepter 4那里送过来的，可能是我送过去的报告的后续影响吧……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去一下，一个宴会而已，我们时之政府也会参加的。”
指缝间变出一枚手里剑，丰玉彦就着锐利的尖端把信封给割破了，把其中的邀请函拿了出来，纸张制作精美，是一场宴会的入场券。
“要去吗？”烛台切看到了丰玉彦带回来的邀请函，他顺口问道。
邀请函的时间是一天之后，他们还有时间来准备。
“嗯……去吧，听说有其他目标人物也会去。”丰玉彦仔细阅读完邀请函，把信收了起来，“今天出门逛了一圈，时间也差不多了，整理一下情报准备休息吧。”
付丧神们点点头，在晚上彻底熄灯后，今剑从房间里溜了出来，摸进了烛台切和俱利休息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