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园小区到清水桐,有十分钟的路程,他狂奔而去只需三分钟。
一过拐角,一溜的汽车全被红绿灯堵了,方泽又庆幸果然还是“11路”可靠。
走神的刹那,他又撞了一个人。一抬头,那人一身挺括的宝蓝色西装,戴着副无框眼镜,神情严肃,宛若冰雕。
方泽气喘吁吁,连忙道歉,又低头认命地开始掏手机,“大爷唉,你们有完没完啊,赔多少钱您直说!”
“我找您的。”那人嘴里蹦出了几个字。
方泽伸进兜里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眼前的人,从发型到五官都是陌生的,“抱歉先生,您可能认错人了。”
对面的人鞠了个躬,“方少,我找的就是您。打扰了,请您跟我走一趟。”
“先生,我今天真有急事,我未来男友还等着我呢!您别瞎掺和了,我赶时间。”方泽伸手去推眼前的人,迈步往前走,手刚碰上那宝蓝色的西装,微弱的电流登时袭击了他的手,应激反应让他瞬间把手收了回来。
方泽止住步伐,正准备转头再看看这个男子,耳边就听到轻柔缓和的女声——“睡吧”,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皮,缓缓闭上了眼。
灼热的气息燃烧着方泽的身体,他缓缓睁开眼,刺眼的yá-ng光与黄土如附骨之疽纠缠于眼前。身体火辣辣地烫,方泽立马从地上蹦起,风吹了过来,沙尘弥漫,双眼似乎有些饥不择食,吃了满眼的沙子,霎时便泪流满面。他两指捻住自己的风衣抖了抖,尘土飞扬,于是嫌弃的放下了手指,甩了甩黏在手上的灰尘。
方泽眯着被沙迷了的眼环视了一周,挖掘机、搅拌机、满地的钢筋、还有一袋又一袋的水泥……这不是工地的标配吗?他明明赶着去见秦允的,怎么一睁眼就到这来了?难道被绑架了,哪个国家来的绑匪会把人绑来工地搬砖的!
方泽无奈看时间,一抬手,这据说可耐海底高压的手表竟然停了,他伸进兜里拿出手机,手机也黑屏了。怎么按都毫无反应,他丧气地把手机塞回兜里。看着这遍布沙尘的工地,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鞋底与滚烫的土地亲亲我我,而他形单影只孤身一人。
视线被沙尘阻隔了,只能隐约看见有座大楼的影子,方泽加快了步伐。yá-ng光炽热,嘴唇越来越干涩,喉咙似乎要冒烟,方泽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吃了满口的沙子,他顾不得嫌弃,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嗓。
大楼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方泽晒得晕头转向,他刚走过一个沙堆,竟发现这背后有个屋子。
一个人拎着水杯走了出来,方泽的双眼死死咬住了那人手上的水杯,半刻也不想松开。
“埃?方泽?是你!你终于来了?”那人似乎很高兴,率先张口问。
方泽脑袋晕晕,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他目光上移,右手轻触太yá-ngx_u_e摇了摇头,从脑海中抽出了关于此人的记忆,“程文……学长?”
学长身着灰色的衣服,一双细眯眼,笑起来的时候连眼睛都看不见。他身形颀长,瘦的和钢筋似的,和这工地倒是意外的搭配。可能多数时候都待在屋里,看起来整洁清爽。
“真庆幸啊!你还记得我!”程文脸上某种忧伤的情绪一闪而过,见他灰头土脸,弯腰伸出右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进来坐坐吧,喝杯水凉快凉快。”
方泽从口袋里拿出了s-hi巾,撕开擦了擦脸,直到脸上灰尘擦得差不多了,才擦了擦手,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十分简洁,办公桌和一个饮水机相依为命,除此以外,再无他物。桌上放了层层叠叠地图纸,看起来很杂乱。
“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程文小跑着去接了杯水,贴心的选了制冷过的。
“谢谢学长,对了,学长你怎么在这啊?”一口冰水下去,凉意从喉咙渗入五脏六腑,方泽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程文正在给自己接水,他接水的动作一顿,“毕业后就来这了。”
方泽一拍脑袋,恍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学长,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我今天赶着去约会呢!”
程文既没看手表,也没看手机,随口答道:“下午两点。”
“完了完了,我的秦允啊!”
方泽捂住了眼睛,满脸难受,全然没注意到程文听见“秦允”两个字时的瑟缩。
“算了,都错过约会了,难受也没用,只能下次再找机会去了”方泽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他端详着这个屋子,觉得很奇怪,分明是有人的,为什么一个凳子也没有?
方泽又看向了桌子,只见桌上放满了图纸,他走了过去,“学长,你这图纸是?”
程文用羡慕的眼光望着他,听见这话,走到了桌旁,小心地摊开图纸,仔仔细细地弄平图纸的边角,“这些都是设计图,可惜我能力不够……只能作废了。
方泽看着桌上这数以百记的图纸,咽了咽口水,嘴张了又张,吐出了几个字,“这些……都是作废的?”
程文不舍地摸了摸图纸,还是将它放在了桌上,扯了扯嘴角,“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怎么突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