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没缓过神的华仪手指轻轻附上嘴唇,方才那从未有过的触电感觉令他倍感意外和新鲜,不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头绪的华仪索x_ing不再去想,躺在Cao地上望着那满天星河,脑中忽就浮现出玄夜那不苟言笑的倨傲面庞,心口涌上阵阵刺痛,华仪深吸口气将玄夜的脸从眼前撵走,眸里载满忧郁。
他一直看得很清楚,玄夜始终无法真正和自己在一起,也早就做好他会迎娶他人的准备,可华仪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也没想过当这一天终于来临时自己并不能像预想中的那样淡然接受,时至今日才发现自己早就爱上了玄夜,与对陆压道君的喜欢不同,是那种发自肺腑不畏一切想要在一起的爱,所以自己怎么可能接受玄夜身边有其他人存在?倘若不能百分百得到,那倒不如全身而退缩于一旁默默看着他守望着他,对华仪来说也就足够了,所以他不曾后悔说出那狠狠伤了玄夜的话,毕竟,自己主动离开远比他主动离开自己要容易接受的多。
忽就想通了的华仪放声大笑,可笑着笑着,眼泪却悄无声息地滑落脸颊。
而躲在树后静静望着这一切的凭虚,不自觉地攥紧拳头,眸里写满心疼。
“凭虚,可以帮我个忙吗?”不知过了多久,华仪轻轻道,“我想忘记一切重新开始,可以吗?”
“来来来,让一让让一让啊!这可是城主请来的名医!耽搁了时辰被城主降罪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熙熙攘攘的繁华街道上忽驶来一辆疾驰马车,车夫不停吆喝这才勉强开出一条路,狂奔至一处门槛高耸的气派朱红鎏金大门前才猛地停下,早就候在门口的管家将几个接生婆和大夫迎进去,身旁小厮递给车夫一锭金子,也不理会车夫的千恩万谢迈过门槛用力关上大门。
“快!水!换盆水!”布局高贵典雅的房间内,红栾床上的纱幔被绸缎系起,肚皮高耸的年轻妇人双手死死抓住床单痛苦□□着,汗水浸s-hi了的头发贴在脸上遮掩的那姣好面容更加令人心疼,无数侍女端着清水进去又端盆血水出来,旁边几个经验丰富的接生婆也是满头大汗,整间屋子笼罩在紧张而又焦急的气氛中。
而候在屋外的人们也好不到哪去。衣着华贵器宇不凡的城主此刻正如头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前踱来踱去,连带候在门外的大夫和一众仆人也提心吊胆地等着那仍未出现的声音。
不过几个时辰却犹如等了上千年,早已不安到极点的城主公孙蔟耳畔忽传来一声响亮的哭啼,不安神色瞬间褪去,快步走到抱着襁褓推开门的接生婆面前接过那皮肤皱巴巴的孩子,眼里是止不住的喜爱。“夫人怎么样了?”将孩子递给接生婆,公孙蔟刚想进去却见另一个接生婆又抱着个孩子走了出来,脸上堆满了笑:“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生了双子!真是福分呐!”
按捺不住心中狂喜,公孙蔟冲进屋子看着面色苍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公孙鞠,蹲下身紧紧握住她的手,心疼道:“夫人,你受累了。”
公孙鞠虚弱的摇摇头,勉强牵出一丝笑缓缓闭上了眼。“大夫!大夫!”公孙蔟慌乱地大喊,几个大夫一听急忙跑进来,诊脉的诊脉,看诊的看诊,开药方的开药方,没过多久才拿了几张药方递给公孙蔟,“夫人只是产后体虚并无大碍,按方子好生调养即可。”
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公孙蔟又唤来管家将大夫和接生婆们带去领赏,又打发了个小厮去药房抓药,安排好一切这才搬个板凳坐在床边,满载爱意的目光不停在公孙鞠和她身边的两个孩子处来回,哪怕手心出了热汗也不曾将紧握的手松开。
十年后,在无尽荣华和宠爱下长大的两兄弟本不明显的差异愈发突出,长子公孙胥面容清冷稳重识大体远超同龄人,次子公孙仪面容柔和天真无邪一双清澈眸子任谁看了都会百般喜爱,并且二人自幼时起便形影不离,不论日常起居还是读书习武都黏在一起不曾分开,多年来更是相处融洽从没出现过不和,以至于被传成佳话在蓉城内扩散,成为众人赞不绝口的谈资。
这日,刚下了学正穿过十里画廊打算回居所的公孙胥左手握着宝剑,右手拎着两个包裹淡淡望了眼双手握剑抱在怀里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公孙仪,见他正扑闪着那特有的清澈眼眸盯着自己,有些不自然的扭过头,“听说护城河今晚有灯会,要不要去看看?”
“可是爹爹和娘亲不会同意我们去的吧?”公孙仪虽然很想去看看,但一想到那对把他们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父母就打了退堂鼓。
“没事,我去跟爹爹说。”公孙胥把包裹背在身上腾出一只手揉揉公孙仪头发,眸里满是宠溺。
是华灯初上的夜,青石板路两旁挂着各色花灯照亮静静流淌的河水,接踵而至的人们将本就不宽敞的小路挤得水泄不通。公孙胥牵着公孙仪的手仗着个子小小心翼翼地在人群中穿梭,不知不觉就与跟在身后的家丁们拉开一段距离。
“弟弟,看什么呢?”望不到头的花灯看的公孙胥眼睛有些难受,扭头望向停下脚步看一个小摊看出神了的公孙仪,也未多言语牵着他就跑到小摊前,原来是一个卖饰品的摊子,一颗剔透晶莹的珠子静静躺在红绸上,与周遭那些廉价发饰格格不入,而公孙仪显然是看中了这颗珠子,头一回主动松开公孙胥的手转而拿起珠子看得出神许久都没有放下。公孙胥见公孙仪喜欢,便开口道:“老板,这珠子多少钱。”
“哎呀,这不是公孙少主吗,今日一见果然如同人中龙凤啊!”小贩认出来人是谁,立即换上一副谄媚嘴脸,“这珠子按理该直接孝敬您才对,可这珠子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从遥远的东荒之地边缘捡到的,这拿命换来的东西怎么着也不忍心白送,少主您看这个数成么?”说罢就比了个“五”的手势。
公孙胥直接从荷包内掏出五张千两银票递了过去,孰料摊贩摆摆手,“少主,不是五千两,是五万两。”没想到这小贩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公孙胥当下就有些不悦,夺回银票放回荷包想拉公孙仪走,身侧却空荡荡的再无公孙仪身影。
“弟弟?!”公孙胥惊呼一声,生生打断那热闹气氛。
这儿是哪里?公孙仪看珠子看得出神,待回过神来已经来到一个陌生地方,徐徐微风自争艳群芳中轻拂而过,蜂蝶围绕着花簇翩翩起舞,不时有飘渺仙气在花间缭绕,美如仙境。一只凤尾蝶扑闪美丽翅膀停在公孙仪肩膀,公孙仪好奇地伸出手指想触碰它,仿佛知晓公孙仪心思的凤尾蝶挥舞翅膀停在公孙仪指间,用触角轻轻戳了戳指腹,随即振翅而起向前飞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公孙仪鬼使神差地跟在蝴蝶后面不停走着,直至面前出现一座精致小亭才不见了踪影。公孙仪刚走至亭前,恰巧碰见个神色憔悴的俊逸男子从亭内走出,公孙仪没想到这儿还会有其他人,有些局促不安地低下头搓搓手不知如何是好,以往碰见这种事都有公孙胥替自己出面,可现在就他自己,完全不知如何应付的公孙仪刚破罐子破摔的抬起头准备尬聊,却见男子那本黯淡无光的眸子逐渐焕发光彩,有些难以置信地张嘴说了什么,可公孙仪却什么也听不见,就在男子张开双手拥过来的瞬间,自己的手忽然被人从身后抓住,瞬间被带离这奇妙之地。
“弟弟?弟弟,你醒醒!”公孙仪是在岸边醒来的,刚睁开眼便见着公孙胥自责又担心的眼神。只觉浑身发冷的公孙仪打了个喷嚏,这才发现自己浑身s-hi漉漉的。揉揉冻得发红的鼻子,朝公孙胥露出惯有的无邪笑容,这一笑直接让公孙胥红了眼眶,脱下自己外衫披在公孙仪身上,伸出手将他拉起,“弟弟,以后别再松开我的手了。”
“嗯,我知道啦哥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公孙仪乖巧的伸手拉住公孙胥,意识到自己手上有水刚想松开却被公孙胥反握住,满脸笑容的任由他拉着自己和家丁们一起往公孙府走去。
而在那遥远的云端彼岸,面容冷峻的健硕男子正望着静静躺在掌心的“垂珠泪”,脸上忽抹出一丝温柔,紧紧将垂珠泪握住,露出志在必得的笑:“找到你了。”
第90章 Chapter.10
日月如梭,转眼公孙两兄弟已及弱冠之年,而二人那出尘之姿更是险些将公孙府的门槛踏平。公孙胥琴剑双绝喜穿白衫,清冷气质宛如那俊朗谪仙;公孙仪书画无双喜穿青衣,琉璃般的澄净双眸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再加上二人对功名利禄男女情爱毫无心思每日只是纵情于山水间,以至于渐渐有好事之人把他们当做神仙转世并添油加醋的四处宣扬,时日久了公孙兄弟的名号越传越远,无数人自远方赶来想一睹这里两位凡仙的风采。不胜其扰的两人索x_ing搬离公孙府,从此以后除了公孙夫妇世间再无人知晓他们下落。
是那隐匿于翠山绿水间的养心斋内,公孙胥正于竹林旁舞剑,动作干脆利落速度极快,而公孙仪则坐在走廊上执笔描绘那傲人身姿。待公孙胥练完剑他刚好画完最后一笔,将毛笔搁到砚台上拿起旁边整齐摆放着的汗巾递给笑着走过来的公孙胥,顺手接过汗巾坐到旁边,边擦汗边端详公孙仪的新作,画中人舞剑之姿栩栩如生,仿若随时都能跳脱桎梏与人来一番酣畅淋漓的比试。“仪,你这幅画怕是又要卖出个天价了。”
公孙仪淡淡一笑,伸手将画取下卷好装进画筒,“这幅不卖。”
“为何?”公孙胥目送公孙仪如捧至宝般抱在怀里走至屋内,颇为费解。
“倘若有朝一*你寻得心爱之人弃我而去,那我便能与这些画像为伴假装你还在我身边。”公孙仪放好画筒信步而出,半开玩笑半正经打趣道。
“你还记得小时候看灯会你落水时我说过的话吗?”公孙胥脸色有些难看,全然不似旁人面前那波澜不惊的清冷模样。
“兄长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公孙仪笑着牵过公孙胥的手,“因为这世上最爱兄长的是我。”心情顿时好了许多的公孙胥盯着那依旧清澈的眸子,强忍心中泛起的奇怪欲望松开他的手,“我去泡个澡。”说罢就转身往竹林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