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城予定定地看了沈宣义一会,忽然问道:“于管家收到的那封信,是不是你写的?”
沈宣义怔了怔,张大了嘴看着叶城予,温容川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什么信?”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沈宣义忽然跳起来向房外冲去,声音又远远地从外面传回,“我在这里待得太久,师父一定担心我了,我得赶紧回去找师父才行!”
燕敏山在后面喊了几声,却不再有任何回应,只能无奈地看着房间内的另外两人。
见沈宣义这么心虚的模样,温容川立刻沉下了脸:“这个小鬼一定知道什么!”
燕敏山唤不回沈宣义,只好回到温容川的床边问道:“城予,你刚才说的信是什么?”
叶城予道:“半个月前,非安收到一封信,信中写着他知道魔教圣女之子的下落,但却没有署名是谁所写。”
燕敏山想了想,直言道:“听起来像是恶作剧。”
叶城予道:“那封信文笔稚嫩,若非有着管家独门酿酒的香气,非安也确实要以为是小孩子的恶作剧。”
“所以你觉得那封信是宣义所写?”燕敏山皱了皱眉,“但是宣义怎么会有于管家的酿酒?”
温容川立刻想起沈宣义曾让他到薰风山庄偷酒的事,皱眉道:“半个月前,那个小鬼曾让我到薰风山庄盗酒,难道就是为了写那封信?”
叶城予道:“沈三少爷让你去盗酒的原因,或许就是想向非安证明他确实认识你。酒窖周围饲满毒物,平时除了非安以外没人可以接近,但你的体质特殊,自然没有这个问题,所以非安在闻出信上的气味后,立刻前去酒窖察看,接着便发现了那只吸血死去的吸血蛛。”
温容川回忆起那日的情形:“那日交差的地点就在薰风山庄附近,臭小鬼拿到酒后又探问了我的去向。要是他在我离开后便立刻派人前去送信,似乎也说得通……但是这和魔教圣女的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闻言,燕敏山与叶城予同时看向他。
被两人这么盯着,温容川不禁有些发毛:“做什么?”
“你……”燕敏山说了一个字便停下,似乎在琢磨着该如何开口。
叶城予接道:“你真的不知道你的身世?”
“什么意思?”温容川怔了怔,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隐隐明白了什么,“莫非……魔教圣女的孩子──是我?”
他怔怔地看着燕敏山两人,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温容川没有想过的答案,他回想起来到燕家后感觉到的不寻常,莫非竟是这个原因?
燕敏山看着温容川神色变幻,无奈地道:“你就没有想过,杨瑞盯上你,可能是你和示鬼教有什么关系吗?”
温容川沉默了一会,摊手道:“我以为是因为我的体质。”
燕敏山一时哑然,这么说确实没错。
叶城予转而问道:“你和沈三少爷又是如何认识?”
温容川道:“是因为他的师父。小时候,我曾跟着他师父在翠竹林生活几年,后来虽然不住那里,但也经常会回去找他,几年前回去时,便在那里认识了沈宣义。”
燕敏山忍不住叹道:“宣义竟从没向我们说他认识你。”
温容川不咸不淡地道:“堂堂沈家三少爷,怎么可能会认识我这样的‘恶徒’?”
燕敏山搔了搔脸,顿时有些尴尬,回想起过去沈宣义确实经常向他们争论温容川并非他们所说的恶徒,却因为沈宣义向来喜欢胡言乱语,竟是谁也没把他的话当真。
温容川又道:“他不告诉你们,也是因为尹先年的要求,尹先年似乎不想让人知道我的存在。”
尹先年?
叶城予怔了怔。
☆、第十四章
见叶城予面露疑惑,燕敏山为他解释道:“尹先年便是宣义的师父,是隐居在翠竹林的一位大夫,八年前沈伯父带着宣义经过那里时遇到了一点小意外,便是受尹先生所助,后来宣义得知尹先生是位大夫便缠着他要拜师,沈伯父见他难得对一件事情产生兴趣,便也由得他去。”
闻言,温容川与叶城予齐齐看向燕敏山,被他们这么盯着,燕敏山也开始感到些许的不自在:“……有什么问题吗?”
叶城予问道:“沈家的事情,你怎么这么清楚?”
“这个……这个不重要!”燕敏山一惊,连忙想转开话题,“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上午宣义来的时候向我提过,说他做了件惹事他师父生气,被他的师父赶了出来,难道便是指这件事?”
叶城予沉吟了半晌,随即道:“这么看来,沈三少爷的师父或许知道些什么。”
燕敏山皱眉道:“但如果尹先生真的知道表哥的身世,为什么没有告诉表哥?”
温容川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表哥”原来是在喊他。
温容川心中别扭,却还是答道:“我只知道尹先年……似乎是从我母亲手里把我抢来,而且从来不肯告诉我母亲的事情和她的过去。”
燕敏山目瞪口呆:“抢来?为什么?”
温容川却是闭上了嘴,像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叶城予问道:“你过去可曾见过伯母的模样?”
温容川道:“见过,大约二十年之前,我还与她生活在一起。”
说罢,温容川又是一阵苦笑。
那个在他早已糢糊不清的记忆里依旧留下了鲜明印象的“人”──或者说,那只能称作为一个“生物”。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温容川甚至不知道他该称那个生物为“母亲”,那样的“生物”,实在很难让人与传闻中那位美丽泼辣的魔教圣女产生联想。
察觉到他不寻常的沉默,叶城予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这时房门再度被人敲响。
三人闻声望向房门,便听燕老夫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们都在里面吗?”
燕敏山连忙起身去为燕老夫人开门,燕老夫人一进房里便问道:“我刚才瞧一群人在这里东奔西走,似乎还有大夫来过,是什么人受伤了吗?”
正说着,她便注意到温容川腹部缠着许多伤布,燕老夫人低呼一声:“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伤成了这样?”
燕老夫人急急忙忙走上前,到了床边却是犹疑着,像是想查看温容川的伤处,却又怕会弄疼他一般,只能着急地向一旁的燕敏山问道:“这才不到一天而已,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燕敏山为难地看向叶城予,心中不禁庆幸叶城予已经先将剑给收起,要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叶城予会意,简单地向燕老夫人解释道:“我们在外面遇到了一些麻烦,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
燕老夫人关切道:“城予没事吧?家里伤药还够用吗?”
叶城予淡笑道:“我没事,伯母不必担心。”
说罢,叶城予又向燕敏山使了个眼色,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温容川立刻查觉叶城予的意图。
正当他想阻止时,叶城予却已先一步起身,准备与燕敏山一同离开。
幸而这次他们还不及告退,燕老夫人便已道:“你的伤势严重,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
听闻燕老夫人这么说,温容川顿时松了口气,脱口便道:“伯母请。”
燕老夫人本已准备离去,这时闻言又是一愣,她回过身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温容川:“你……你可以说话了?”
温容川:“……”
经历了一番变故,温容川早已忘了先前装哑巴的事情,这下自己漏了馅,一时悔得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叶城予在一旁见状不禁失笑,温容川立刻求助似地望向叶城予,但叶城予却是静立一旁,丝毫没有为温容川解危的意思。
求助无果,在燕老夫人的注视下,温容川只好自己干巴巴地解释道:“当时我中了毒,无法开口说话。”
燕老夫人眼中的意外更甚:“那是什么样的毒,竟然连你的体质也无法抵御?”
这一次,便连燕敏山也忍不住笑了开来,温容川一下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禁暗骂自己不该被燕老夫人柔弱的外表所骗,竟忘了眼前毕竟是能成为燕夫人的人,反应也是如此犀利。
燕老夫人瞧着见几人神态,顿时明白几人有意向她隐瞒什么,见温容川面露为难,燕老夫人索x_ing也不再探问,柔声道:“不管怎么样,人没事就好,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
燕敏山听到这话,顿时顾不住笑了,连忙拉着燕老夫人道:“娘,表哥伤势才刚处理好,你还是先让他休息一会吧,有什么问题晚点再问也不迟。”
燕老夫人到底不是武林人士,燕敏山也还没想好要怎么向燕老夫人解释温容川的情况,为了不想让母亲担心,在事情全部解决之前,他并不打算让燕老夫人知道得太多。
燕老夫人心中莞尔,心道燕敏山说的也不无道理,索x_ing便依着燕敏山的意思不再探问。
她又向温容川嘱咐了几句,便表示要让温容川好好休养,随即转向燕敏山道:“你也别在这打扰人家休息了,有你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