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城予道:“两年多前,戚空行在外游历,救下了一名重伤之人,这本是善意之举,他却在与那人的相处中日渐被那人所吸引,而当那人的伤终于痊愈后,戚空行也得知了那个人的身份原来是个杀手,他不愿那人离开,竟因此将他囚禁于戚家之内……”
说到这里,叶城予却是停了下来,像是觉得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一般,温容川见他面色古怪,脸色顿时变得微妙。
叶城予的话虽未说尽,但从他的神情来看,温容川也不难猜出戚空行对那个人做了什么。
见温容川似乎已经想通,叶城予轻叹了口气,接着道:“不过一年的时间,那个人便因为不堪受辱自尽于戚家。”
温容川迟疑着道:“如今的戚家在夙城也算有点名望,戚空行身为戚家大少爷却做出这样的事,竟然没有引人非议?”
叶城予道:“发生这样的事,戚家自然已在第一时间将之压下,少数能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因为死去之人杀手的身份对此一笑置之。”
温容川疑惑道:“难道这名杀手和叛徒有关?”
叶城予道:“据我所知,那名自尽的杀手正是来自血堂──也就是说,他曾是十一与那名叛徒的同伴。”
温容川脸色微变,隐约明白了事情经过。
而叶城予又接着道:“从少宗所想的抓人办法来看,那名叛徒应该是个十分重情的人,那么他的同伴发生了这样的事而选择自尽,他又怎么会没有动作?”
温容川皱眉道:“但戚空行至今似乎什么事都没有。”
叶城予道:“一年前少宗曾到夙城办事,如果我没有猜错,或许便和这件事有关。”
温容川道:“所以你认为,是因为秦少宗阻止他报仇,所以他才选择背叛?”
叶城予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而且如果只是这样,少宗在说到叛徒背叛的原因时应该不至于心虚,除非……”
叶城予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再次露出奇怪的表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温容川本就不在意叛徒是因为什么才背叛,对叶城予的迟疑也就没有多想,转而问道:“话说回来,你准备什么时候才要告诉燕敏山他们沈芸曦没事?”
叶城予闻言,只是笑得一脸神祕:“晚点自然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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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容川的疑惑,很快便得到解答。
因燕敏山系念沈芸曦的安危,几人离开明风阁便一直赶路,路上经过了几座村庄皆不曾停留,因此当行驶在前的马车突然停下来时,温容川只当是他们遭遇了山贼。
正当温容川想出声询问时,却听燕敏山在外头喊道:“芸曦姑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温容川怔了怔,立刻望向叶城予,却见他像是早已料到一般,只是笑着道:“我们下去吧。”
叶城予掀开车帘,先一步下了马车,温容川跟着他的脚步下车,才刚落地,便听沈芸曦的声音自前方传来:“你希望我有事吗?”
燕敏山急忙解释道:“当然不是,我们都很担心你!”
温容川两人走到前头,便见沈芸曦正抱臂靠着树干,冷冷看着燕敏山,站在她身旁的,正是叶城予离开明风阁时派出的暗卫。
见到这样的情形,秦少宗自然也能知道沈芸曦的出现与叶城予有关,这时见叶城予向他们走来,立刻苦着张脸扑了上来:“老叶!这就是你不厚道了,居然这样瞒着我们!”
叶城予淡淡地道:“我只是以牙还牙罢了。”
沈芸曦向他们这边看了一眼,便又将目光移回燕敏山身上:“你还关心过我吗?”
她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燕敏山立刻道:“当然,我──”
燕敏山还未说完,便是“啪”地一声传来,力道之大,便连叶城予也不禁怔了怔,温容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他忽然觉得,叶城予待他确实还是挺温柔的。
沈芸曦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甩完一巴掌,她便头也不回地施展轻功离去,燕敏山在回过神后,连忙追上去解释。
秦少宗张大了嘴巴,看着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眼前,喃喃着道:“他们就这么跑了?叛徒可能还盯着沈芸曦啊……”
叶城予淡淡地道:“沈姑娘只带着佩刀,想来行囊还留在前方的村庄,他们应该追到那里便会停下,我们大可以慢慢跟上。”
十一来到秦少宗身旁,低声问道:“主人,可需要属下跟上去看看?”
“不必了。”秦少宗终于将嘴巴阖上,一把勾住十一的肩,“刚才你看到了吧?这样的母老虎绝不能跟,你还是好好留在我的身边,别总是想些有的没的。”
十一敛眸道:“属下会永远待在主人身边,直到主人不再需要属下。”
温容川看两人这般模样,低声向叶城予问道:“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叶城予简单地解释道:“少宗这是担心十一跟沈姑娘跑了。因为一些误会,十一曾在一年前被沈家收留,当时发生了一些事情,令沈姑娘一直对少宗有所不满,也始终不认同十一继续留在少宗身边。”
燕敏山已经向温容川说过当年的事,温容川听罢,立刻明白两人的情况,想起秦少宗要他们劝十一时所说的话,心中不由得偏向了沈芸曦几分,而秦少宗也已听进了两人的谈话,当即发出不满的抗议。
“她算什么东西?我还不认同阿敏和这么个母夜叉在一起呢!”秦少宗用力地哼了一声,“不过她不是到示鬼教找阿敏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叶城予道:“沈姑娘到示鬼教后,发现教中防卫森严,似乎出了什么大事。潜入打探后,得知杨瑞从夙城重伤回去后便开始闭关,已有一段时间不曾离开,因此认为敏山之事与示鬼教无关,很快便离开那里。”
温容川疑惑道:“杨瑞真伤的那么重?这么久没有动作,我还以为他终于不想要我的血了。”
叶城予闻言却是沉默了下来,目光直望着温容川。
他就这么看了许久,直到温容川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才听叶城予缓缓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温容川道:“什么意思?”
叶城予问道:“过去你可曾在杨瑞面前受过伤,或者曾让他碰过你的血?”
温容川几乎不用思考便道:“除了夙城破庙那一次,没有。”
叶城予再次沉默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温容川正要再问,一旁秦少宗却已经不耐烦了。
“这些都不重要。”秦少宗松开十一来到温容川两人身旁,“阿敏和叛徒的问题已经解决,接下来该换我的事了吧?”
温容川闻言,立刻转向十一道:“十一,秦少宗嫌你这几日实在太任x_ing了,要你听话一些。”
十一闻言,脸色一白,立刻重重地跪了下来:“属下无礼,望主人恕罪。”
……
叶城予忍不住轻笑出声,秦少宗则瞪了眼温容川,恶狠狠地向十一道:“起来!别动不动就跪着,不知道的又以为我虐待你了!”
温容川依旧不咸不淡地道:“跟在你身边就是种虐待。”
他原是想寒碜秦少宗,怎知一旁的叶城予竟附和道:“那名杀手的背叛,便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温容川一怔,立刻看向秦少宗两人,果见他们脸色微变。
秦少宗一下涨红了脸,急吼吼地反驳道:“你不要胡说!”
十一也连忙道:“是我没能说服十七,才令十七对主人有所误会,这是我的失职,与主人无关。”
温容川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城予淡淡地道:“想来是那名杀手觉得十一在少宗身边受了委屈,因此想为他杀了少宗。”
……
温容川神色复杂地看向了秦少宗,他的目光毫不饰掩,秦少宗一下就明白他在想些什么,气急败坏地道:“分明是那个叛徒被他哥的死给刺激了,因为我不让他报仇,竟把账算到了我头上来!”
“他哥?”温容川立刻想起叶城予在马车里提到的事情,“莫非是戚空行救回的那个杀手?”
秦少宗原以为又要一番解释,如今见温容川竟没有多问,便明白是叶城予已经告诉了他。
“就是这样。”担心温容川继续火上添油,秦少宗赶忙抓着温容川往自己的马车回去,“还有什么问题,先回车里再说……老叶,十一交给你了,记得我向你交待的事。”
温容川还想说什么,但秦少宗已出手捂着他的嘴将他拖进车里。
☆、第四十七章
马车之内,秦少宗与温容川两人大眼瞪着小眼。
与秦少宗相识了几日,已让温容川弄清了秦少宗的脾气,若没有要事,他实在不想与秦少宗有单独交谈。
但是他不开口,却不代表秦少宗会就会安静下来,短暂的沉静后,秦少宗便率先道:“你的问题不是挺多的吗?怎么现在又不问了?”
温容川确实有许多问题要问,但他实在没有力气与秦少宗瞎扯。
左思右想,秦少宗只有在谈正事时才会正经一些,温容川便问道:“为什么不让叛徒找戚空行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