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沅满意的勾起一抹笑容,将视线扫向站在殿中宋白,语气甚是淡薄:“现在的确有着天大的事情等着公子去解决。”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还望公子助我,不然怎么对得起天下苍生。”
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一瞬而逝,带着点点算计,他见宋白不说话,又道:“我本不想来狐族一趟来叨扰公子,奈何我受了天帝的命令,被逼无奈,这事本是因我二人而起,世间皆有因果,怕是除了我俩便没人可以救苍生于水火了。”
他把宋白说的一愣一愣,又添油加醋的将濮阳的话转告给了宋白,事态一时听起来竟是严重的到刻不容缓,一口口锅从天而降,扣在了宋白的头上,但这人却还是油然不觉,他此刻心头掠过的只有那个男子的名字,齐居延······原来他的魂魄到现在都没得到安息,到现在都游荡在别处。
鄀七将盛沅那一番不要脸的话给听了个完全,眉头不可抑制的跳了跳。
那人皱眉,一副为天下苍生苦恼的样子,啧啧两声,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公子也知道这事态的严重了吧?人界民不聊生,若算因果,皆从我二人身上起,我们二人无论是谁······都逃不开。”
宋白浑身冰凉,盛沅的话在他脑中回荡着,犹如逃不脱的咒念一样,逃不开的······逃不开,逃不开,逃不开!
什么时候,才能放过他啊!
可以不要在逼他了吗······
冰凉咸涩的液体从他的眼眶中落出,缓缓的划过苍白的脸颊,落在唇角边。
他忽然想到他还是个小狐狸的时候,他阿娘摸着他光洁的额头,说道:“你莫要去招惹龙族的人。”
他一直谨记着,但后来还是招惹上了,他前生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让他今生如此,他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完这漫长平淡的一生,为何都不愿饶过他?
宋白莫名的落泪,让盛沅心头一紧:“你······”
哭什么?
他抬手,将眼角的泪水抹去,衣袖上留下一小片不起眼的水渍。
“我会随殿下下界。”
盛沅本以为自己还要周旋几圈,毕竟这事出皆是因为自己,旁人不清楚他难道还不清楚吗?他是故意圈着宋白,把人强行和自己绑在一起。
“此事解决后,我与殿下便毫无瓜葛了。”
一声落下,犹如有人挥舞着大刀,将二人之间划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这事以后,他们之间便真的是两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尽力了······
☆、偷q
怀长龚最终还是允了这件事,他是极度不愿,甚至在宋白走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不顾言长老警示的目光,与他说:“白哥儿,你可以不必去的。”
宋白望着他眸光颤动的双眼,如同以前无数次那样,将那双瘦的突出骨节的手给慢慢拉了下来,怀长龚若是可以让他脱身,他还何必出来见盛沅一面呢?怀长龚受制于人,他已承了此人很多恩德,他怎么又何德何能让怀长龚再一次为了自己与龙族僵持?
盛沅把天帝搬了出来,把天下苍生搬了出来,他这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这是让宋白不得不跟他走,什么狗屁放下,宋白的手指捏紧了又松开,他还是如同从前那般不要脸啊!搬出来的理由冠冕堂皇,真的是让人无法拒绝,让人不能拒绝。
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为何他从了盛沅的意思,那人的表情却愈发的愠怒了?
两人无止境的纠缠,终是要了结了。
盛沅站在院落中,刚才与狐王不欢而散,那个r-u臭未干的小子居然还给他甩了脸子,他轻轻一笑,那又如何,别以为他看不出这人对宋白的念想,哪里是什么兄与弟,怕只是宋白这么认为吧?不过无论如何,他还是胜了那小子,那只细瘦苍白的狐狸,他从没放在眼中过,但看他气愤的模样,盛沅心中还是会升起一股快感,一直高傲的太子殿下嘴角含着笑,压根儿没意识到自己此番的行为是有多么的愚蠢。
他用手揪着院落中的树叶,在指尖细细的摩挲,他忽然想起宋白泪眼婆娑的面庞,眼中布着绝望,那种目光,是他所熟悉的,也是他所惧怕的,他怕宋白如同墨桦一样……如同墨桦一样就这么舍他而去了,不过他知道,这二者虽然是一个人,但宋白却比墨桦坚强了许多,就如同……如同一只坚韧的苇Cao。
他是否真的将人逼急了一点?手间的树叶已经被他用手磨的很碎,墨绿色的汁水沿着他的手指流下。
“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冲鄀七说道,鄀七望着紧闭的院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半响后才回过神来,对上了盛沅深究的目光。
他吓了一跳,额了一声。
盛沅问他:“你在看什么?”
他望的方向,是宋白呆的地方。
盛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忽然一瞪,声音瞬间冷冽了起来:“你莫不是想着宋白?!”
鄀七一惊,平日里淡漠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怪异扭曲的表情,下一秒,他的膝盖便跪在了地上,低着道:“殿下明鉴,给在下十个胆子,在下都不敢肖想宋公子。”
盛沅哼笑一声:“我想也是,给你是十个胆子你也不敢。”
他用帕子将手头的树叶汁水擦干净:“你进去看看,里面怎么样了。”
鄀七站了起来,低声答了一声是。
盛沅看着满目的绿色,他忽然叹了一口气,这些树木都是真的,宋白会喜欢吗?
盛沅说的那番话中有真也有加,当然真的少假的多,真的是他真的想了许多,对着那副宋白走之前写的字,他想若是宋白不喜欢南荒,他可以不将人关着,他可以给他自由,但要让自己彻底放他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给他自由已经是盛沅最大的妥协了。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宋白走的,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人,再放开,难道是要让他在漫长的岁月中一个人独承相思之苦吗?以后的岁月他无法预知,他只知道若是此时放手了,这足以让他后悔一辈子。
宋白回了屋子,对着烛火发了半天的呆,他听到院外有动静,盛沅早就站在那里了,说着不在乎,却如同看犯人一样,真是拙劣的谎言,若是放在平时可能会让他笑掉大牙,但此时他又笑不出来,只觉得盛沅固执的让人感到难过。
他做这番样子是给自己看吗?宋白忽然感到悲凉,他到底是将自己当做什么?小宠还是情儿?在殿中时,那人眼中不加掩饰的不屑,看起来如此真实,哪里像装出来了的,大概是那抹目光让宋白更加明白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以前的那些温柔不过只是高傲的太子殿下讨小宠的欢心,也许他地位崇高,本是不用讨任何人的欢心,但奈何自己不解风情是他碰到的意外固执的一个,他便当做情趣与自己周转两圈吧,宋白咬咬牙,正如太子殿下说的那样,有一天他乏了,对自己失去了兴趣,变很容易的就可以抽身离开,没必要……宋白听见他说没必要……
宋白忽然觉得可笑,一直以来,这段感情都是盛沅在主导啊……一直自己愚蠢至极,从头到尾,盛沅来内宫,是为了天下苍生?真是可笑,他从来都不把任何人命放在眼中,那一条条人命便是他无情的见证……
最后那些孽缘都找上了他,一件一件,都是要偿还的,因果始终,总要有个结果。
盛沅说是放手了,却让他觉得此人的做法更像是无趣的报复,殿前的羞辱不够,他还想要什么?让自己再痛苦的面对齐居延不愿安息的亡魂吗?
屋中的灯火摇曳,烛头变短了一些,宋白在等阿宝,他本来是没有什么东西的,他来的时候就穿了身上的这身衣服,什么都不用收拾,阿宝却迟迟没有回来。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想看看阿宝到底在哪里,长长的廊里十分寂静,怀长龚知道他不喜人多,这偌大的院中便只有他与阿宝,此时风划空气过发出的沙拉声第一次让他觉得这里的空寂。
“阿宝。”他轻轻的唤了一声,并没有声音回应。
他皱着眉,沿着长廊往前走,他抬步极缓,踩在地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阿宝。”他又唤一声,还是没人回复。
这个阿宝,宋白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心念他不知又跑到哪里玩去了,心中的念头刚刚落地,耳边便隐约传来了衣料摩挲的声音,还夹着粘腻的接吻声与喘息,模模糊糊,让他听的不清楚,这声音熟悉,让他愣在了当场。
声音是从拐角处传来的,那里没有灯笼,阳光不大,显得极暗,他咽了咽口水,这里只有他和阿宝两人……哪里会发出有什么喘息声。
那粘腻的声音还没断去,一声一声挠着人的耳朵,“等……等下……”,有人闷闷的叫了一声。
那声音落下以后,声音只是停了一瞬,接着便又响了起来,宋白愣愣的张着嘴,听着两人含糊不清的声音,他的身子颤了颤,抑制不住的抬脚,往前走了两步。
不是吧……他心中想道……
那声音他熟悉不已,正是他要找的阿宝。
“要……回去了……唔……”
“呼哧,呼哧……”
声音凌乱,一人的喃呢是阿宝……另一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