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皇帝想的, 却远比他想的要更复杂的多。毕竟之前他就格外在意喻景洲,所以立刻就联想到,为什么这么多皇子,偏偏最后是一个他最宠爱的七皇子, 获得了喻景洲的支持。
毕竟按照常理,喻景洲心有反意, 七皇子是他看好的储君,喻景洲最大的可能就是扶持其他皇子,未来和七皇子夺权。哪怕这喻景洲是和太子走得近,皇帝都能觉得这事儿说得通。可偏偏是和七皇子。
除非……他们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假凤虚凰,假凤虚凰,七皇子到底在怕些什么?
皇帝的脑子一刻不停的在琢磨,紧接着,就突然萌生了一个格外可怕且诡秘的想法。
如果这个假凤虚凰,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假凤虚凰,换句话说,就是七皇子并非是他亲生儿子,而是莺妃和喻景洲的,那这一切,就完全说得通了。
“去!去拿起居录来!”皇帝慌忙的下了这个命令,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尤其是在听说,七皇子两天前去找过莺妃,并且和莺妃大闹了一场之后,皇帝就越发觉得别扭。
果不其然,在翻阅了几次莺妃过往有孕的记录之后,皇帝发现,莺妃有孕的时间,都能和喻景洲在京里的时间对上。
所以他和莺妃可能有染是吗?
皇帝回忆着七皇子的长相,七皇子长得俊秀,的确是像莺妃,但是轮廓却分明也有喻景洲的味道。
说来也巧,皇帝分明还记得,七皇子和喻祈年小时候有一次打架,就是因为有人说七皇子和喻祈年很像。
皇帝原本觉得,表兄弟之间像,倒也实属正常。可现在想想,这像哪里是因为表兄弟,分明是因为相同的父亲!
“喻景洲啊喻景洲,你还真的打得一手好算计。”皇帝低低念叨着,转头对暗卫又吩咐了几句。
“去想法子查查七皇子为什么和莺妃吵架,还有莺妃这些年和喻景洲之间的联系。另外还有一则,叫那边的人,给我把喻景洲盯紧了。顺便……”皇帝犹豫半晌,最终长叹了一声:“顺便给祈年和云熙带话,就说朕想他们了,多半近日要召他们回来。”
“是。”能够伺候皇帝这么久,这些暗卫就没有一个是傻子。这么一连串的动作背后代表了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七皇子这次是彻底完了。不管莺妃和喻景洲之间有没有关系,他都很难活命。至于莺妃和喻景洲,恐怕比七皇子的境遇还要可怕。如果一切都是谣传,那还稍微好一些,如果不是,估计死,都不会死的太痛快。
就这么的,皇帝这头悄不做声的就开始了调查。哪怕是莺妃和喻景洲这两个已经开始密谋谋反的人,都没有发现,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那些最隐蔽的秘密,已经被翻了个底掉。
暗室里,皇帝听着太医那头的回报,脸色y-in沉如水。
他万万没想到,自认精明一世,竟然还能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后宫三千,他独宠莺妃一个,结果呢?莺妃的三个孩子,竟然没有一个是他的亲生骨r_ou_,全部都是喻景洲的。
也是讽刺到了极点。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真是一对情深义厚的璧人儿。”看着暗卫调查出来的喻景洲和莺妃之间的关系,皇帝唇边的笑意,愈发凉的让人心惊胆战。因为这种凉意,并非是薄凉,而是屈辱到了极点之后的爆发。
他是皇帝,是这大安的主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堂之中皆是人臣。
可现在呢?他竟然被自己的妃子和臣子耍了,非但扣着三顶绿帽,替人家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甚至还要把祖宗打下来的江山也一并双手奉上。
重点是,他还作死一样的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全都养废了。除了远在尨城的太子。
深吸一口气,皇帝暗自发誓,绝对不能让这对j-ian夫 y- ín 妇死的太轻巧。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有了后续的决定。
“去给尨城传信,叫云熙立刻回到上京。另外,给祈年下一道密折,让他带着喻家军,去……去抓捕喻景洲。我大安的祖宗基业,只能在我楚家人手里!”
“叫小郡王自己去?”那暗卫顿时就震住了。
老皇帝也明白他什么意思,沉思了一会,还是没有更改决定的意思:“没有别人了。大安现在,能和喻景洲一拼的,就只有祈年一个。”
“是。”暗卫应声而下,但是心里对宋禹丞也充满了说不出的可怜。
毕竟,就算在没有感情,喻景洲也是宋禹丞的父亲。大义灭亲这四个字,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比登天。
哪怕是个对父亲恨之入骨的,都未必能下得去手,更何况宋禹丞对喻景洲,一向儒慕。这样的命令,就跟逼他用刀子捅心窝有什么区别?
可皇帝说的没错,眼下这大安,如果有人能和喻景洲一拼,那就唯有宋禹丞和他带着的喻家军。
至于独自留下的皇帝,也同样充满了懊悔。从上次之后,他就一直想要弥补宋禹丞,可事实上,他却一直伤害着他。
“祈年,是舅舅对不起你,不过幸亏,幸亏你是个好孩子……”想到宋禹丞和太子的省心和能干,老皇帝叹了口气,神色也渐渐变得颓然起来。
他不担心宋禹丞的忠心,只担心他太过悲戚,伤了身体。
喻景洲,可是他的亲生父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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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够登上帝位的,都是足够狠心果决的。皇帝虽然面上对宋禹丞百般愧疚,但下起命令却没有半分含糊。并且应对措施也做得很快,几乎打了喻景洲和莺妃一个措手不及。
莺妃宫里,正是夜深人静的好时候,莺妃还在睡梦之中,就被暗卫捂着嘴带到了用作审问的暗室关了起来。至于莺妃宫里的宫人,也一个不落的全部抓捕归案。
亲信被严刑审问,不过半个时辰,莺妃宫里的所有消息就被打探的一清二楚,包括莺妃这些年在宫里安c-h-a的大大小小的眼线和钉子,也被连根拔起。
“爱妃,朕还是第一次知道,你竟然如此能干。”看着手里那厚厚一叠的罪证,皇帝几乎整个人愤怒到了极点。
就在暗卫回报的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尽数颠覆了,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宠了半辈子的女人,竟然是如此毒妇!
“私通喻景洲,混淆龙脉,意图谋反。害死莹嫔,先皇后难产,改写太子的命格,四皇子外家的大罪,八皇子的腿,还有大皇子二皇子天资愚钝的传言……除了七皇子,朕每一个儿子都被害惨了。就连那些嫔妃,也没有能生出儿子的。生出来的,也都会中途夭折。”
“好,很好!”怒意聚集在胸口,皇帝就连身体都在不停颤抖:“朕竟然是第一次知道,朕喜欢的女人居然不配为人!”
然而莺妃却出乎意料的淡定。
不知道是因为过于害怕,所以反而冷静了,还是因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破罐子破摔。她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罪行,甚至还冷言讽刺。
“就是我做得又能如何?还不是因为你太愚蠢,缠绵美色,才给了我现在的机会。陛下,您骂我又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大不了一死,景洲会替我报仇,我的儿子也会登上王位。”
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无限美好的光景,莺妃笑得恣意而狂妄,根本找不到半分往日的妩媚和温顺。
皇帝气得一巴掌抽在莺妃的脸上,然后就命人将她带下去关起来。
“审!给我狠狠地审她,我倒要看看,这贱妇的嘴巴会有多硬。至于喻景洲替你报仇?”皇帝毫不留情的打消了她的痴心妄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喻景洲自己都是x_ing命不保,你以为他能护着你多久?”
“大安没有能和他一拼的将领,太子外家那个废物军队,是不可能敌得过景洲的!”
“那如果是喻祈年呢?”
“什么?”一种不好的感觉瞬间笼罩在心头,莺妃惊诧的睁大眼看着皇帝,直到良久才哆嗦着说了一句:“喻祈年也不可能,景洲是他的亲生父亲。”
可说完这句话,莺妃想到宋禹丞被长公主培养出来的对皇帝忠心耿耿的x_ing子,就顿时变得害怕起来。
这一阵子,关于宋禹丞的消息听到的特别多。重点是,莺妃知道一个关于喻家人的秘密。
喻家人天生会驭兽,当初她进宫之时,之所以能够有百鸟起舞,其实都是喻景洲再暗中cao纵。
但是喻家人这个驭兽,一代只能有一个。当另外一个天赋更好的人出现,原先具有天赋的人,就会渐渐失去这个神奇的能力。
而喻景洲现在,就已经彻底失去了。但是具体这天赋出现在谁身上,他们却并不知道。只能猜测有可能出在宋禹丞的身上。
然而当初喻景洲的天赋,已经强悍到可以驾驭任何小型兽类。如果宋禹丞的天赋比他还要强悍,那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喻景洲的军营紧靠山林,算是天险之地。如果是别人,多半不成,但要是宋禹丞去……或许根本不用兵,就能生灭了喻景洲。
莺妃突然就慌了,可皇帝却并不给她求饶的机会,而是直接命人把她拉下去。
可想而知,接下来等待她的,必然是无尽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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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妃的倒台速度,远比众人脑补的要快。可这么快的倒台速度,整个后宫,却没有任何讨论的声音,就像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样。至于宫外的七皇子,更是一点风声都没有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