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经下午快五点了,白晓俊出门遛狗,孟为卿一手遥控器一手手机,对着电视机屏幕发呆。好多年没这么闲过了,他有点儿慌。最可怕的是,几乎一整天,手机都没什么动静。翻了几次都一样,有种被世界遗忘的错觉。不,也许不是错觉。
孟为卿扔掉手机和遥控器拿起钥匙出门了,他决定找到白晓俊跟他一起遛狗缓解下愈发焦虑的情绪。
小区不大,没走几百米就看见了白晓俊,但孟为卿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原地站住了。白晓俊不是一个人,除了他,一起站在、蹲在、坐在小区凉亭里的还有三个大妈、两个大姐、四个孩子和两条狗。其中一条狗是大豆,另外一条是几个月大的小金毛。大豆和小金毛躺在C_ào坪上打滚追逐嬉戏,三个大点儿的孩子围着看狗起哄,两个大妈看着孩子不让他们跑远或者逗狗,另外一个大妈跟两个大姐聊的火热,白晓俊则蹲在一个婴儿车旁在逗里面肥嘟嘟的小婴儿。旁边C_ào坪上的洒水器喷着水,夕yá-ng西下,火热的余晖穿过水汽折s_h_è出小小一道若隐若现的彩虹。
孟为卿远远地站在树荫下不知不觉被蚊子叮了几个大包,他挠着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脚踝,心想自己大概是疯了,居然会觉得画面挺美。还是赶紧回去问问张家兴他们收钱账户的事怎么样了。
感觉到一丝异样,白晓俊眯起眼睛抬头朝远处看了看,除了树影婆娑,什么也没看见。
一大早孟为卿被白晓俊的手机铃声吵醒。
昨晚张家兴和成文回的消息基本一致,大意都是别着急,再等等。孟为卿心情不好,躺在床上刷手机,刷着刷着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白晓俊什么时候睡的他不知道,但肯定不早。因为这会儿孟为卿在客厅里搜寻着铃声的来源,就看见了满桌的鸭脖子、鸭翅骨头和一堆空啤酒罐。
手机找到了,被盖在一堆揉皱的餐巾纸下面。人在卧室,手机在客厅,居然人机分离了,看来是又没少喝。孟为卿拎着手机敲了半天门,白晓俊才懒洋洋喊了声“进来”。孟为卿推开门,就看见还闭着眼睛的白晓俊光着白花花的上半身露着两米八的大长腿正趴在床上,屁股搭了角被子,看不出来穿没穿内裤。
孟为卿把手机往床边一放,“一直响,快接吧。大概有急事。”
白晓俊翻个身,一手揉着惺忪的睡眼一手抓起手机,“嗯——谁呀?这么早……嗯?”
孟为卿走到门口把门带上,白晓俊炸毛的声音从门缝儿里挤出来。
“Cào——大齐啊!干嘛啊大清早儿的……什么?微信?截屏?好……我看。”白晓俊挂断电话又揉两把眼睛,“靠!什么事儿啊?火急火燎的……”
孟为卿已经睡不着了,直接进去卫生间洗脸刷牙。
牙刷到一半,他正看着镜子里满嘴泡沫的自己,门被砰地撞开,白晓俊激动万分地举起手机怼到孟为卿眼前,“你看!这个人跟你名字一样,长得也很像!哈哈哈哈!说是铭虹二公子!铭虹集团北京总公司的CEO!哈哈哈哈!”
孟为卿根本没看手机,而是面无表情地盯着白晓俊。
白晓俊愣了几秒钟,然后慢慢收回胳膊,另一只手将图片放大,再抬起头,他不笑了,“就是你?”
孟为卿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子漱漱口,再拿毛巾擦干。从白晓俊身边侧身走过进入客厅,他往沙发上一坐,“是又怎么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租户。”
只穿着条三角白内裤的白晓俊跟过来,攥着手机站在孟为卿对面,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你是孟昌铭的儿子?!”
“是。”
“我怎么没在新闻或者热搜上看到过你?”
“不是谁都喜欢有曝光度。”
“那你这么年轻就成了CEO,我多少也该听说过点吧?”
“你知道北京40岁以下的CEO有多少吗?”
白晓俊摇头。
“你知道全国40岁以下的CEO有多少吗?”
白晓俊摇头。
“你知道全世界40岁以下的CEO有多少吗?”
白晓俊急了,“有多少你倒是说啊!”
“自己上网查去。”
“你……好。那问你件事你如实回答我。”
“嗯,有问必答。”
“你之前因为涉嫌金融欺诈?被逮捕了?”
“是。”
“那你现在是没事了?”
“取保候审中。下个月开庭。”
“好吧。嗯……那能不能再问个比较私人的问题。”
“你问。”
“你父亲是被你气……去世的?对不起,八卦新闻里是这么写的。”
“我爸确实上个月过世了。但应该不是被我气的。”
“‘应该’?”
“出事那天的白天我俩吵过一架,但是当天晚上我们已经和好了。”
“我能问为什么吵架吗?”
“因为我要悔婚。婚约是他给我订的。女方是……某集团公司老板之一的女儿。反正就是那种政治联姻。”
“所以八卦新闻里说的是真的?”
“什么八卦新闻?”
“说你……喜欢男的?”
孟为卿的胳膊j_iao叉在胸前,“我不想结婚我就喜欢男的了?再说我喜不喜欢什么跟那帮编新闻的龟孙子有蛋关系啊?!我从卫生间走出来坐下也就用了不到十秒钟,你哪儿看那么多花边儿新闻?!”
“大齐和金金给我截了很多图。网上还有人做了整理,把所有跟你相关的负、面、新、闻都翻出来了。最后一张照片是咱俩昨天在露天餐厅吃饭。微博转发量已经破万,上了热搜,“话题”都有了,我朋友圈儿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