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秋见常年穿着二十块三件的白T恤，夏天的时候三件轮换着穿，不知道的人看着就好像他天天都不换衣服似的。
他脚踩着十块钱三双的标着“made in DEGUO”的批发假袜，一到电商的各大购物节就掐着点买各种特价的速食，可是他的运气非的要命，顾瑀从来也没见他抢到过他心心念念的大额券。
这人僵尸号一样的微博从来都是转发抽奖，但也从来没中过奖，甚至连转发500抽499人的小奖，他也会完美地避过所有中奖名额，成为唯一一个不中奖的。
最过分的是，这人居然还敢把什么拼夕夕的砍价邀请发给他，叫他帮忙砍价。
顾瑀看着手机里司秋见发过来的“就差你啦~快来帮我砍个价吧~”的链接弹窗，看向下铺，对着下面裹着大被子看书的司秋见，恶声恶气道：“你有病吧？”
司秋见被他吼了一句也不生气，只是微微地探出头来，眨了眨眼睛讨好地地说道：“小鱼你帮帮我吧，就点一下下。”
司秋见就喜欢叫他小鱼，明明告诉过他了，自己是“琚瑀”的瑀而不是什么游来游去的鱼，可这穷光蛋就只是嘴上应着，从不记得改口。
“神经病。”顾瑀一边骂着，一边点进去帮他砍了价，看到了自己砍下去的数目，又骂了一句：“神经病！”
“小鱼我就知道你超欧的！欧皇！”下铺看到了他砍价地数目，顿时传来欣喜的声音：“对了，下次可以帮我抢一下方便面吗？我一直抢不到的那款。”
“滚。”顾瑀骂了一句，“我日，你链接不发给我叫我给你抢个j-i毛。”
下铺的人特别开心地回了一句：“那现在我就给你发！谢谢小鱼！”
顾瑀只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狠狠地跳了两下：“快点！我手机就剩百分之九十八的电了。”
“嗯嗯嗯。”
虽然穷，但是脾气真的是好得让人觉得，每一拳都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
没意思。
但又忍不住欺负人。
2
顾瑀有点受不了这穷光蛋天天吃泡面了。
泡面是很香的，但如果连续闻了一个月，还都是那款因为味道太奇葩而降价便宜卖的菊花牛肉味，顾瑀是会疯的。
他从网上买了一整套宿舍用小功率厨房电器，又随便看着买了些各种挂面大米，货到的那天从快递点取了拿回了寝室，把东西“嘭”地一声甩在了司秋见面前。
司秋见正裹着被子在床上看书，被他这个动静弄得一弹，低头看到了那些厨具电器还有挂面大米，从被子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低声道：“哇。”
顾瑀没好气地说道：“以后我在寝室吃饭。”
司秋见看了他一眼，“啊？”了一声。
“你是猪？”顾瑀把一袋子挂面往他怀里一塞：“你做饭，我吃，你买菜买面的钱我出，算是你的劳工费，懂了吗？”
顾瑀还要骂他，就看人从床上蹦了起来，眼前一黑，就被人抱住了。
司秋见热热的气息含糊地吐在他耳边：“小鱼你真是个好人！”
顾瑀：“……”
他只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召集似的往脸上流，热得烫人。
他猛地推开了司秋见，凶巴巴道：“做你的饭去。”
“好的好的。”
3
顾瑀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司秋见，是一个夏天的夜晚。
他一身燥热地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司秋见刚刚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浑身s-hi漉漉的，头发也狼狈地低着水，夹着拖鞋招呼了他一声，就背对着他拿毛巾擦起了头发。
顾瑀随意地瞟了一眼，就发现司秋见的内裤居然是破的。
顾瑀：“……”
还破得很不是地方。
当天晚上他就做了奇怪的梦，摇摇晃晃的，都是那个破了口的老头内裤，还有里面露出的一点皮肉。
梦里的那个人上身整整齐齐的，万年不变雷打不动的白T恤，下身却那样轻浮地穿着那条破口内裤，露着两条修长漂亮的腿。
还敢朝他笑，还叫他“小鱼”。
顾瑀要被搞疯了。
早上起来摸了摸被褥，他疯得更厉害了。
扭头拿着被子去了盥洗室，一边放水准备洗被子，一边掏出手机就给下单了一打内裤。
穿个鬼的老头四角内裤，他翻了个白眼，给买了时尚子弹内裤。
下完单就开始搓被子，搓着搓着竟然发现自己满脑子都是司秋见穿着子弹内裤的样子。
顾瑀：“……”
顾瑀气得哆嗦了，泄愤似的往桶里洒了半袋洗衣液，看着桶里迅速浮起来的白色绵密的泡泡，从喉咙口里挤了两个字出来：“我……艹。”
4
顾瑀大二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没有按照计划搬出去住，期间辅导员有来找他，告诉他有同届的宿舍空出来了，询问他要不要搬过去。
他拒绝了，依旧和司秋见挤着一间宿舍，当着上下床。
大二元旦晚会的时候，顾瑀被安排去凑人头，他本来是满心想着逃掉的，直到看到台上司秋见穿着一身西装上了台，弹琴唱歌，像是发着光。
他直接怔在了当场，心里五味陈杂。
本以为是个被自己圈养着的，除了蹭欧气什么都不会的穷光蛋，却摇身一变，变成了个需要自己在台下注目的，耀眼的人。
司秋见唱歌很好听，弹琴也很好听。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司秋见，都被他吸引去了目光。
顾瑀不自禁地，像所有人一样，目光也黏在他身上，心里却像是烧了壶沸水，不停地吐着泡泡。
他想，司秋见应该是那个窝在寝室床上，裹着被子看书的穷鬼。
是只能被自己看到的。
自己对于司秋见应该是独一无二的。
只有他可以看到司秋见，喜欢司秋见。
他恶向胆边生，站在台下，一时间都有了把这个人抓回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寝室，锁上门藏好的恶念。
顾瑀没想到的是，司秋见的命运在那天晚上就拐了个大弯。
顾瑀回到宿舍的时候就看到司秋见美滋滋地煮着粥，那身直板的西装已经脱掉了，只穿着一身购物节特价抢来的毛绒睡衣。
他脸上的妆还没卸干净，嘴巴红红的，像是沾着血。
“你回来啦。”司秋见很高兴似的，“我煮了粥，你可以喝点暖暖身子。”
顾瑀看了他一眼，坐到了桌子边，不冷不热地问道：“你很开心？”
司秋见笑了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顾瑀状若无意地说道：“没想到你还会唱歌弹琴。”
“小时候学的，那时候我也是个小富佬。”司秋见弯了弯嘴角，一边给顾瑀盛了碗粥，往里面放了个勺子，递给了顾瑀，“尝尝？”
“你喜欢唱歌弹琴？”顾瑀接了过来，就着勺子吃了一口。
司秋见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拖了张椅子过来坐在了顾瑀旁边：“小时候喜欢得很，还想当个歌手，不过后来就没这个想法了，不过……今天我又觉得说不定可以试试。”
顾瑀听出了点什么：“什么意思？”
司秋见忍不住脸上的喜色：“刚刚有星探找我。”
顾瑀愣了愣。
“业内很大佬的公司。”司秋见一边喝粥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道，“说我可以签他们的公司，之后就可以参加一个现在正在筹备的歌唱选秀节目出道……你不是也一直嫌我吵吗？如果真签了，我就会搬出去了，这样你就可以自己一个人住宿舍了，所以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