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一个男宠?燕子郗听得刺耳,面上越发笑得温柔:“对于袁公,我自然拿出宠臣的本事,对于陆将军,我虽不如江北奇谋,但也仅够在此役中保全将军。”
“此处离程霸大本营运城本极远,五百骑兵,两千步兵全都需要粮Cao补给。正巧,此处的田城是程霸亲妹夫所占,二人强强联合,足够将将军困死在此处。”程霸亲妹夫的事,在马德全的竹简里提了一笔。
陆沉峻道:“是又如何?他们如狼,本将军也似虎,山中地形复杂多变,程霸那么多部队,并不一定擅长机变,只要本将军作战得当,他反而会将精锐折在山中。”
他有这个自信,论打仗的事情,陆沉峻称第二,便没人说第一。
燕子郗闻言只一笑,容颜生光,却显得不那么敬重陆沉峻。
陆沉峻道:“你笑什么?”他自幼长在军营里,实在看不惯一个男人娘炮成那样,笑得跟个娘们似的。
实际燕子郗温文尔雅,半点不娘,他嘴角噙笑:“我笑将军舍近求远,能智取的事非要力敌。”
“我听闻袁公虽败于将军,却逃往家乡重新起复,他家大业大,将军就算在此次战斗中胜了,剩下一军的残兵又如何争得过其他军阀?争得过袁公?只怕是将军同程霸鹬蚌相争,以后倒让渔翁得利。”谁是渔翁?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位江北奇谋,陆沉峻刚同袁公作战不久,又要同程霸作战,两次战役挨得这么近,铁军都受不了。
他和程霸军队一亏损,掌握先机的江北奇谋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们囊括其中。
这些话,燕子郗当然不会说。很明显陆沉峻信任江北奇谋,他没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而假如我们避开同程霸的交战,将军一行人休养生息,以后不只有打败袁公的美名,更无人能轻易动得将军。”
陆沉峻道:“你以为打仗是小孩子过家家,你想打就打,不想打就不打?”
什么比喻,小孩子过家家……燕子郗笑意不变:“程霸大军来袭,将军却不忙着退往山中,说明他的军队离我们较远。这就为我们争取了足够时间。程霸亲妹夫占据的田城远不如云城富饶,而现在运城防守空虚……这件事也只有我们同程霸妹夫知晓。”
陆沉峻神色一凝:“你什么意思?”
燕子郗道:“我的意思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程霸亲妹夫未必不眼红他的运城。只要将军星夜派人说和,令程霸妹夫出兵,一边前往运城攻城,一边同将军前后夹击围堵程霸,将军便能顺利渡过难关。而程霸妹夫兵分两路,也不会有能力趁机吞并将军。”
“甚至在程霸妹夫大军忙于攻打运城,其余兵力又被程霸牵制时,将军完全可保存实力,趁乱夺取田城。”他当真不想再走了,马车里真的异常难闻。
燕子郗想想都想吐,暗地里捏住袖子,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陆沉峻心里震惊,眉头越皱越紧:“你为什么会帮本将军?”他觉得此法相当可行。
燕子郗微笑,心里十分不快:“男宠做多了,偶尔也想换换口味,试一试当谋士是什么样子。”
见陆沉峻脸色沉下去,他眼睛微眨:“不过说笑而已,此事之后,还请将军放我离开。你们军阀之间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我并不习惯。”
燕子郗没什么不习惯的,他野心灼灼,只是他认为陆沉峻实力太弱,并不是明主,才不愿投诚。
第106章 真心狠手辣受二
陆沉峻七尺男儿, 平时上战场奋勇杀敌九死一生都是习惯了的。
他听燕子郗直言怕死, 心里就稍带了些鄙夷,将适才心中升起的觉得此人算个人才的想法抛诸脑后。
实在是燕子郗身份太过敏感, 但凡稍有些正气的人,谁真正瞧得起以色事人的男宠?这份经历足以做燕子郗一辈子的污点,让人一不注意就会起轻视之心。
陆沉峻道:“你的要求,本将军可以答应。”他一见燕子郗,发现他头发上还束着紫发带,衣袍也是同色的, 只是深浅有所不同。偏偏他又长得白净, 眼似桃花,身形清瘦,略有狼狈。
男人打扮成这个样子, 陆沉峻实在看不过眼,他也不是爱占便宜的人:“你此次献计, 解了我军燃眉之急,除了自由之外,你还要什么赏赐?但凡不过分的, 本将军都可满足你。”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除了那些脂粉首饰。”时下的男宠好像都喜欢这些东西,陆沉峻认为照燕子郗的长相来说, 他肯定是男宠中的佼佼者, 有点这些爱好再正常不过。
燕子郗唇角笑意微僵, 心里悄悄爬上羞恼, 他何尝想过要什么脂粉首饰了,这陆将军将他当什么人。
他的异状不过只一瞬,又立刻温温柔柔地微笑:“现在时局混乱,我一个文弱书生也没什么养家糊口的能力,如将军不弃,可赠我少许路费。”
陆沉峻挑眉:“路费?黄金十两可够?”这么多钱够面前这人生活一辈子了,也没必要再去当别人的男宠讨生活。
燕子郗倒想要那么多钱,可惜他保不住。就算陆沉峻真心要给他十两黄金,他底下那些士兵知道了,难保有起谋财害命的歹意的。
“多谢将军美意,只是乱世之中财帛反不安全。”
这人胆子真小,陆沉峻也不坚持:“那便随你意,但你暂时还不能离开。”
燕子郗看向他,静候下文。
陆沉峻身上狂放之意微露,虽然因年纪轻而显得青涩:“此次若你的计策成功,本将军承诺的决不食言,但若没成你便绝不能离开。”他说话十分直接,一点拐弯抹角都不会。
陆沉峻是少年将领,杀人打仗他会,花言巧语半点都不屑。
燕子郗也倒摸清他的x_ing格,并不生气:“只要将军派出巧言说客,及时赶到田城,此计定会成功。在此之前,我定会安分待在营中。”
陆沉峻道:“但愿如此。”他着人将燕子郗带出去,走动之间,听到叮叮当当的铁链声。
“你身上有什么声音?”
燕子郗回头,双手伸出,宽大的袖子往手臂上走,露出两个沉重的铁铐。他身上这件衣服似乎为了追求飘逸,做得有些大,衣袍角将脚腕的铁铐也给遮住。
陆沉峻暗道这是什么妖里妖气的衣服,他x_ing格直接,单手抽出挂着的宝剑朝燕子郗走过去。
剑尖发着寒光,陆沉峻又自带为将的杀气,令燕子郗笑意都有些勉强。
他觉得陆沉峻不会发疯砍他,毕竟出师无名,但万一这个行事不按套路出牌的陆将军真要对他怎样该如何。
这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男人直言:“我可以送你任何赏赐,但绝不可能送你脂粉首饰”的、不会说话的神经病,谁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燕子郗觉得陆沉峻满脸都写着‘我虽然蠢,但老子会砍人’几个字,微笑着就往后退去。
“嚓”一声,陆沉峻的铁剑已经到了燕子郗近前,手起剑落砍断了他手上的铁链。
燕子郗觉得那股剑气都抵到了自己肚皮,唇角笑意都变得十分勉强起来。
陆沉峻感受不到他一剑朝别人砍去会造成什么心理y-in影,自得地瞧着燕子郗,啧啧,脸色都白了,实在胆子太小:“你既然给本将军献计,也就暂时算不得军中的俘虏了,这铁烤不带也无妨。”
感谢他吧,如今能像他这样丝毫不惧军中俘虏的将军可不多了。陆沉峻艺高人胆大,他觉得就算给燕子郗一把刀,只要燕子郗有反意,他都能一根手指头就捻死他。
“脚。”陆沉峻抿唇,吩咐道。
燕子郗微笑:“将军,这等琐事何必劳烦您,不如等军中专门会开锁的……”
他话音未落,陆沉峻就挥剑,一剑砍断他脚上的铁铐,还差点把他的衣袍都给削下来一大块。
“聒噪。”陆沉峻下定义:“除了商讨军事时,你最好少说些话,像你们这种男……书生,话说得越多,胆气就越少。”
……不会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和你商讨军中大事了,这种神经病将军,燕子郗疯了才留下来。
他见不惯陆沉峻,可惜又打不过他,因为目前是阶下囚,就连使计令他吃苦自己都会倒霉。
唔,以后给他等着。
燕子郗温文一笑:“多谢将军不辞辛劳,替我砍断铁铐。我先行告退,不叨扰将军了。”
陆沉峻不在意道:“你下去吧。”
燕子郗更不在意,将袖子挽到手臂中间,拿着断裂的铁铐就往外走,他都到了门口,陆沉峻又开始作妖:“你睡哪儿?”
睡、哪、儿?
这话令燕子郗一阵反胃,可惜他一直没吃饭,濒临饿扁的边缘,连吐都没办法。
他睡在一个空间逼仄狭小、空气恶臭不流通、屛住呼吸都能感受到马和人身上的汗味、污浊的气体把他按在地上使劲摊平揉搓碾压的地方。
燕子郗不动声色道:“我同别人住在一个马车里。”
别人?同车俘虏吗?陆沉峻不是那种虐待功臣的人,虽然燕子郗要走,但他也不会苛待他:“你对本军有功,不必再受俘虏的待遇,也不用再回去歇息。”
“你就跟……”他皱起眉头,本想随意指一个人让燕子郗暂时挤进他的营帐,可转念一想,这人原本是袁公男宠,既然是男宠,就说明x_ing别男、爱好男,要是在他这军营发生点什么扰乱军纪的事反而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