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旖思都被这通电话杀了个片甲不留,谭叙就这么盯着他,想看对方多久才能把心思拉回到这休息室里。
十分钟后,又在宫本樱的主页下回复了一大条长留言,宿维安才把注意力从手机上收回来。
侧头对上谭叙的目光,宿维安先是一怔,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叙哥。”
“发完了?”
刚问完,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在里面?赶紧出来,酒店的休息室不是给你们部分人开放的!”是酒店经理。
宿维安听见,腾地起来整理衣服。
“慢慢来。”谭叙起身,宿维安这才发现谭叙身上的衣服根本没乱,整整齐齐的,跟自己天差地别。
谭叙走到门前,开门,语气淡淡:“怎么了?”
“谭总?”经理一愣,赶紧赔笑,“刚才清洁工来给我说休息室的门被锁了,我就赶来看看,没想到是您。”
“需要我给你们腾地吗?”谭叙嗤笑。
“不敢不敢,”酒店经理赶紧摆手,“您随意用!随意用……”
经理走后,谭叙回头瞥了身后人一眼。
宿维安刚整理好衣服,又在刷那个女人的个人主页了,表情极其专注。
半晌,谭叙敛眼转身:“走吧。”然后先一步出了休息室。
宿维安再迟钝,也觉出男人的背影带些隐隐的不悦,可是休息室到宴会厅的距离实在是太短,他刚赶上谭叙身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已经到宴会厅了。
宴会厅里,年会已经到达尾声,员工们大多在商量着一会要不要续摊。
宿维安坐了听了好半天,才想起谭叙刚才并没有跟他说回家的事。
下意识地看向主桌,谭叙坐姿依旧从容潇洒,双腿交叠,指尖轻叩桌面。
他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邓文瑞,另一个是方才在台上唱歌的男人,男人唱歌很好听,宿维安有点印象,看样子像是邓文瑞在介绍两人认识。
谭叙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除了偶尔轻微点点头,嘴巴就没张开过。
那位歌手倒是很懂礼貌,回回跟谭叙说话时,都鞠躬弯腰的,但由于长相气质的原因,一点都不显得狗腿。
宿维安多看了几眼才收回目光。
年会散场前,邓文瑞过来了。
“安安,走,舅舅送你回家,”邓文瑞说完,左右打量了他半天,“衣服怎么皱巴巴的?”
宿维安:“……可能是因为坐姿不对,压着了。”
“这么粗心,下次得注意,毕竟是公共场合,”邓文瑞教育了几句后,也没再多说,“走吧,谭叙他们等着呢。”
听到谭叙,宿维安赶紧站了起来。
不过……他们?
走到宴会厅外,宿维安看到谭叙正和那位歌手站在一起,两人虽没有交流,但因为身高相似,也不显得突兀。
“来了,”邓文瑞走到他们面前,介绍道,“这是宿维安,我外甥。安安,这是舅舅之前的一个学生,叫苏奇,今天我和谭叙都喝了酒,懒得叫司机过来,就叫苏奇帮忙开个车。”
宿维安:“您好。”
“您好,”苏奇礼貌地笑笑,“哪是帮忙,谭副总的车这么高档,我能过过手瘾已经很开心了。”
谭叙没说什么,转身上了车。
五秒后。
“宿维安,进来。”
第四十四章
车上, 气氛安静, 宿维安侧头看了好几眼身边的人,对方一直看着窗外, 脸上没什么表情。
许是觉着太静, 苏奇打破沉默, 他语气温和:“老师,实在是好多年没见到您了, 改天一起去喝杯茶?”
“行, ”邓文瑞答的爽快,“不是说了, 不用叫我老师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还是得叫的。”苏奇笑笑, 突然问,“谭副总一块来吗?”
“不去。”谭叙懒得多说,直接丢了两个字。
邓文瑞打圆场:“他忙得很。”
“没事,是我想跟谭副总套套近乎。”苏奇的声音温润, 能把这种话说得无比清新, “可惜没套成。”
邓文瑞:“你跟他套近乎干什么?”
“想给《绝密活动》人物配音。”苏奇有一句答一句, 就是说给谭叙听的。
邓文瑞知道,谭叙这人,是真不喜欢走后门的,赶过好几个,当时宿维安进来的时候谭叙嘴上没说,心里已经留意上了, 好在安安本来就有实力,他也不怕先担着‘开后门’这个名号。
可苏奇……虽然是他学生,但这么多年没见,x_ing格好像也变了不少,他心里说实话没什么底,刚想开口截断这个话题。
“去面试吧。”谭叙沉默了大半天,才悠悠开口。
苏奇笑意渐深:“我会去的,期待能加入天旭。”
谭叙:“只是配音,算不上加入。”
苏奇的声音是好听,谭叙觉得不错,但到时来面试的一定不乏优秀声优,也不急着定下。
“是,”逢红灯,苏奇停下车,转过头来咧唇一笑,一颗虎牙明晃晃的,“我家楼下有家非常好喝的咖啡厅,面试时给您带一杯?”
宿维安心里有点愁,发呆了大半天,刚回神就对上苏奇阳光的大笑脸。
刚刚车上的对话像慢回播,在他脑里重放了一遍。
他下意识跟着苏奇,一块看向谭叙。
男人终于转过头,嗤笑:“以前你也是用这种方式投到邓文瑞门下的?”
他如果没记错,当时凌源可是耍泼赖皮了半天,邓文瑞才勉强答应他的。
“不是,”苏奇回过身,“我无父无母的,老师看我可怜,就收我了。”
这句话一出,车里安静了一会。
谭叙不说话,不是因为觉着这人可怜,也不自责自己揭人伤疤的事儿。
他怕旁边这个小家伙听了难受。
撇头一看,果然,一脸愁容。
摆了一条路的脸色这就垮了,谭叙直接伸过手,像个强盗,一把抓过宿维安的手,牢牢箍在手里。
宿维安一愣,慌乱的看了看前座的人,下意识想抽回来,但谭叙做了准备,没能抽开。
前面的人还没发现后面的小动作。
邓文瑞:“哪是看了可怜,你天赋不错,带一个是带,带两个也是带。”
确定没人发现后,宿维安也不舍得抽开手了,他往谭叙身边靠了靠,手抵在两人之间,藏得好好的。
他问:“舅舅,您以前是家教吗?”
“当过一阵子,不过苏奇跟我学的是吉他,”邓文瑞说,“他们闹着要我教,也肯叫我声老师,就随着他们去了。”
“吉他?”宿维安从没接触过乐器,好奇的多问了句。
“恩,”谭叙突然开了口,语气凉凉的,“当时凌源知道他还会吉他后,缠了他大半个月吧。”
缠可不是一般的缠,天天翘课跟在邓文瑞身后就算了,回家还要被得到学校通知的凌父凌母一阵乱锤。
“说到这里……”苏奇轻笑,“凌源哥过得还好吗?”
邓文瑞:“没心没肺的,能过得不好吗。”
苏奇问:“他现在,还跟着您在学吗。”
邓文瑞难得不想多聊:“没有,我也没怎么弹了。”
“这样,”苏奇语气上扬,“我前段时间还在酒吧里看见他了,凌源哥跟几个男人在一块,我怕耽误事,就没过去。”
耽误什么事,不言而喻。
邓文瑞不说话了。
“是吗,”谭叙凉凉道,“我表弟是挺野的。”
“……原来凌源哥是您表弟,”苏奇语气有些不自然,不过一瞬而过,“那我也得喊您一声叙哥了。”
“不了,我没有认弟弟的习惯,”谭叙话里不客气,“开车吧。”
车里又静了下来。
“老师,我先把你们送回去,最后我再把谭总送回家吧。”半晌,苏奇开口。
邓文瑞:“恩,车子得送回谭叙那,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苏奇笑笑,“我的荣幸。”
谭叙本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到身边的人用手指头挠了一下他的手心。
动作很轻,他甚至可以觉出宿维安心里的矛盾。
谭叙这么多年只养过一只龟,没养过猫啊狗的,嫌毛多,但他现在突然就想养一只了。
想看看是猫狗挠人舒服,还是宿维安挠人舒服。
果然,就这一下后,宿维安没了动作,一路乖乖坐着,没多说一句话。
车先到了宿维安的公寓。
谭叙松了手,宿维安轻轻松松就挣脱开了,他下了车,抓住车门:“那……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