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不是。”小落墨收回视线,小声道,“系统不见了。”
系统迟迟不归,它一联系不上,二也没法去找,除了告诉聂臻,它不知道还能怎么缓解心中的不安。
“那个东西?”聂臻眉头微皱,“是出了什么事么?猫猫不是曾说过它平r.ì里也会独自外出?”
“这次不一样。”小落墨摇头,“系统平时出去玩我都不理它,可是今天清风山上那个寺庙对它似乎有限制,它被留在那里了,那个地方有些危险,系统说我不能去。虽然它说十五r.ì后它便会回来,但我还是担心。”
“猫猫为何担忧?”聂臻放下公函,神情有些清冷,“依你此前所言,系统并不如何良善,它若不回来,猫猫不是更无忧无虑?”
“也不是。”小落墨抬起爪子拍了拍床,有些苦恼,“系统确实不是好人,但相处久了我也不想它死。聂臻能明白嘛?”
“嗯。”男人沉思片刻,微微颔首,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忽而勾唇轻笑一声,“猫猫的系统既说了会回来,便是对自己有信心,何不再等几r.ì?它活的年岁不短,想必经验丰富。何况,猫猫忧虑,本王也跟着放不下心,你希望如此?”
小落墨眨了眨眼,软软道,“我懂了。聂臻不要不开心,我会相信系统的。”
见小猫没先前那样闷闷不乐了,聂臻又起身走到墙边打开暗格,取了一盏j.īng_巧华美的琉璃灯出来。
他将灯点亮,拿到床边挂好,让小猫看上面的画,轻声问,“可喜欢?”
这盏琉璃灯是他出征归来后亲手做的,上头画的皆是他在外游历与征战沙场时记忆最为深刻的场景,自做好后便被他锁了起来,一直未曾点亮。
“这一面画的是边塞嘛?看起来是月食!”小落墨惊奇道。
“嗯。”聂臻低头看着灯,狭长的眸子晦暗不明,只淡淡道,“那是本王有一r.ì打完仗夜里亲眼所见,只觉奇异,便记了下来。”
幽州那一战,他们与敌军鏖战数月,两败俱伤。他黄昏归来时身中数箭,x_ing命危在旦夕,战马赤焰亦重伤浑身浴血,仍旧拼命驮着他跑过茫茫大漠,直到军营时,赤焰再支撑不住,当场死去,他也昏迷不醒,随行的大夫没人敢保证他能活下来。
那r.ì夜里,他忽然痛醒,一名老兵不知他的身份,只端给他一碗酒。烈酒入喉,圆月高挂,从出现到消失,他昏昏沉沉,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了年轻士兵的低泣,他竭力睁眼看着夜空,仿佛又看见了幼年时母妃说话的模样。又是半月后,他伤势痊愈,领兵大败回耳。
“聂臻。”
寂静的卧房里忽然响起软软的猫叫。
聂臻回过神,垂眸轻笑一声,“猫猫可认得灯上其他的画?”
小落墨宝蓝色的猫瞳定定地看着男人的表情,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倒迟疑道:“聂臻刚刚看起来……很难过。这些画,是聂臻以前不好的回忆嘛?”
“瞎说。”聂臻摇头低笑,在榻边蹲了下来,凑近了抚摸小猫柔软的皮毛,沉吟道,“不过是想起了一些旧事。猫猫喜欢这盏灯么?”
“喜欢的。”小落墨伸出尾巴勾住男人的手腕,却不再去关注那盏灯了,只认真道,“聂臻,你要听我说以前的事嘛?”
“以前?”聂臻站起来在榻上坐下,将猫抱到膝上,“是猫猫未遇见我之前的事么?”
“……差不多。”小落墨甩了甩尾巴,似乎是在想着如何措辞,半晌才道,“很久之前,我和石头妖在一块玩,它是个很好的妖怪,带着我去各种各样的地方游历,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也不认识其他的人,但是因为什么都不记得,我也没有太多的烦恼。我们两个不太懂得如何在人类的世界里生存,所以经常碰壁,每次我饿肚子的时候,石头妖就会看着我流泪。”
“它可是心疼你?”聂臻轻声问。
“嗯。”小落墨点头,“可是我觉得不单单是因为心疼我。有时候我半夜醒来,它会说些奇怪的话,说我不应该沦落到过那样的生活。聂臻,石头妖记得很多我不记得的事情,所以它难过。我觉得不管是人还是妖怪,有了太多的过往和记忆,就容易烦恼和痛苦。”
“那猫猫不记得了,不正是好事?”聂臻柔声哄道。
“对,我是幸运的那一个。”小落墨认同道,“可是,聂臻和我不一样。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你就有很多的回忆,聂臻眼睛里有比石头妖更多的记忆,你从来都没有说过,每次给我讲故事,你总是说些开心的事情。但是你的眼睛里,并没有开心的痕迹。”
“猫猫无需担忧,不过是偶尔记起会有些感叹,并无大碍。”聂臻放柔了声音,笑道,“本王如今有了猫猫,并不觉得如何难过。相反,此生圆满,不是么?”
小落墨闻言顿了顿,坐着不说话了,伸出去的尾巴也收了回来。
它扭头看向那盏缓缓旋转着的j.īng_致的琉璃灯,圆圆的猫瞳一眨不眨,只觉得越看越不好看。
聂臻安抚地揉了揉小猫的额头,也陪着它看。
直到男人以为小猫看得入迷了时,小落墨忽然站起来跳下了床,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猫猫怎么了?”聂臻愣了一瞬,起身跟上去。
小猫脚下步子一停,扭头喵喵叫道:“我不跟你说话。不要跟着我。”说完加快速度,顺着门缝溜了出去。
第81章 王爷的掌中宝
睿王府主院因为是聂臻的住所, 一向幽静, 下人们知晓睿王喜静x_ing情冷淡, 虽未曾被明令禁止,但在管家未曾吩咐时也自觉不入内。聂臻在内务管理方面很少c-h-ā手,也甚少定规矩, 除了安排影卫们每r.ì轮班值守,其他事都由王管家打理。因而到了夜里,除了树上房顶上值守的影卫, 苑中几乎见不到其他人。
小落墨心里生气, 从卧房里溜出来后便沿着被灯笼照亮的路闷头往前走, 也不管聂臻在它身后如何唤它。
它浑身皮毛漆黑, 个头又只有巴掌大,小n_ai猫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在不甚明亮的苑中实在是不起眼,若此刻有人迎面走来, 稍不注意恐怕就会直接踩到它身上。
影卫们见小猫从屋里跑出来,还只当它是出来散步消食的, 皆不约而同地猫在树上看着。
苑中小路设计繁复,两边皆有半人高的花C_ào, 人走着还好,毕竟视野宽阔可以看到另一边的路,然而小落墨只是幼猫那般大,它顺着小路走进去绕了绕,就有些晕了, 抬头往四周看了一圈,入眼全是花花C_àoC_ào。
花匠们j.īng_心设计的花C_ào格局到了小猫这俨然成了一个迷宫。
影六见小落墨愣头愣脑地瞎走,甚至因为太矮看不到路而走不出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王爷怎么半夜把猫放出来了?看着真可怜。”
影二低头看着不远处的猫,又抬眼看向站在小路另一头一动不动的睿王,面无表情地回答,“猫崽在和王爷玩捉迷藏吧。”
“看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影六摸了摸下巴。
影四闻言低头看了看,选择了沉默。他到现在还没从那一晚上的三观冲击中走出来。每每看到小猫就想起影无做的事,心里总有种亵/渎了美好事物的负罪感和愧疚感,扰得他心神不宁。虽然那么做的并不是他和影七,但是影无作为暗卫的首领,几乎就代表了他们全体影卫,可谓一荣俱荣。他们俩知情不报,选择了包庇影无,本身就是错误的。
小落墨在小路尽头坐下来,看着迷宫一样的路口,气恼地喵了一声,蜷紧尾巴不想动弹。它知道聂臻一定就在不远处等着,却不想出声求助。
要是系统在就好了,它活了那么多年,肯定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小猫垂头难过地想。
其实聂臻刚刚也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甚至还为了让它开心送它琉璃灯,提到伤心事也为了不让它担心而选择了若无其事地反过来安慰它。
可是小落墨还是有些沮丧。
它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发现聂臻没有说实话的时候便生气了,本来它就是一只猫不是嘛?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聂臻宠它就好了。可是每次一这么安慰自己,它就会觉得自己和对方并不对等。
聂臻喜欢它便宠它,那么它同样地也希望能对男人好,只是似乎不被需要。它其实可以安安心心当一只猫的,无忧无虑享受宠爱,什么都不用担心,因为聂臻会安排好一切。可是……
万一有一天,聂臻不见了怎么办呢?或者对方遇到困难遇到危险,又该怎么办?它除了知道男人叫聂臻,是大庆的亲王,因为年少的预言被迫变成了双重人格障碍患者,其他一无所知。
每次旁敲侧击想多问点过去的事,聂臻就会岔开话题,用各种令人安心的话来哄它。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小落墨仰头看了一会儿天空,又低下头悄悄叹了口气,默默站起来准备叫聂臻过来。
只是它刚轻轻喵了一声,眼前就忽得出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
“喵,影无?”小落墨歪了歪头,看着在它面前蹲下的人,不解道,“你不是出任务去了嘛?”
来人脸上带着笑,看着迷路的小猫,“你怎么在这?是要我抱你回去吗?”
小落墨慢慢往后退了两步,意识到影无听不懂它的叫声,轻轻摇了摇小脑袋。它可没忘记系统说的话,绝对不能靠近影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