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多年**朋友的两人终于熬成**的故事。
轻度狗血,结局HE
真要命
丁杨被一阵响似一阵的雨声吵醒,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
忘了昨天那些到底是什么酒,喝的时候口感绵软好似没几分杀伤力,而此刻他的脑袋却像是浸在什么神奇的化学制剂中,沉闷中还伴随着间歇性的钝痛。
他叹了口气,死命得揉着额头,歪着身子靠在床头,恨不得再闭上眼就这么睡死过去。
“终于醒了啊。”
伴着房门推开的声音,进来的是丁杨的老板周右白,一身惹眼的打扮与他富有古典气息的名字极不相称。
他顺手倒了杯水给丁杨,“你这次还真是醉得不轻。”
“嗯…”丁杨一口气把水喝完,含糊地应声。
“小杨杨,没想到你是这种类型,”周右白蹲下身来跟丁杨平视,故弄玄虚道,“喝醉了酒就乱认人…”
丁杨放下水杯的动作停顿片刻,随即抬眼盯着对方,“乱认什么人?”
周右白饶有兴致地观察了半天他的面部表情,而后才笑嘻嘻地说:“逗逗你而已,别紧张嘛。赶快收拾收拾到前面来帮忙,不然就扣你工资。”
丁杨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周右白本人酷爱西式甜点,特地到国外去学习各种制作工艺,据说是花了五六年的时间,跑了好几个国家。
一年半之前他开起了自己的西饼屋——[小周饼屋],这朴实无华的名字与店内华丽的装潢风格反差极大,也曾让丁杨腹诽了很久。
西饼屋后面连着个不小的库房,经过改造之后隔成两间,一边仍作仓储用,另一边简单地布置成小卧室,以备不时之需。
丁杨第一次见到周右白的时候,「小周饼屋」正处在店面装修的尾声。那时正逢周末,他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人拽进店里,说想请他帮个小忙。
周右白当时穿了件花衬衫,染着一头金毛,在脑后扎成马尾,肤色黝黑(后来得知他海外学艺的最后一站是某个阳光热烈的小岛国,待了半年多),胡子拉渣,嘴里叼着一根烟还歪在一边。
丁杨被那副形似地痞流氓的打扮唬住了,虽然心里犯嘀咕,也不敢多问什么,就挽起袖子去帮手。
直到最后两人都歇下来,周右白打听出丁杨还是待业青年,就问他要不要来店里上班。
丁杨这才知道原来这位不是装修工人而是堂堂的店主老板。
于是丁杨就成了「小周饼屋」的第一名员工,勉强还算了半个开店元勋,后来也跟着周右白学习制作各种西点。
周右白此人,虽然平常的言行举止看起来有点不太正经,实则待人处世自有一套细心周到法。
比如今天丁杨偶尔会发呆走神,大概也因为醉酒犯头疼,没客人的时候一直皱着眉头,那副不在状态的样子早被他看在眼里。
等到晚一点的时候,周右白看了看时间,摸着下巴寻思一阵,随后走过去拍拍丁杨的肩膀,“今天早点收工吧。”
“啊?还不到八点呢。”
周右白往门外努努嘴,“这雨下了一整个下午,现在外面都没几个人,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客人来了。”
“那还要准备明天的...”
“你今天先回去,放心,明天会给你时间补回来的。”周右白边说边把几份芝士蛋糕打包,塞到丁杨手里,“你不是就爱吃这个吗,难得今天没卖完,拿回去当宵夜吧。”
丁杨家离「小周饼屋」不怎么远,穿过两个街区就到,步行大概只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每天八点多下班,慢悠悠地走回去,权当是锻炼身体。
这天雨蒙蒙的视野不太好,但丁杨从小在这混到大,不敢说闭着眼也能摸回家去,至少绝不会走错路。
可就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丁杨刚从一个路口转过弯来,远远望见他家楼下的单元门,左脚刚落地,右脚紧跟着就使力一转,硬生生拐到另一边的小路上,跟着快走几步,随便找了个单元门就钻了进去。
楼道里停着辆老式的二八车,丁杨把蛋糕盒放在后座上,雨伞往墙边靠着放下,就站在那盯着那车出神。
这片居民区是当年粮食局的家属楼,七栋楼,每栋六层高,一层三户。
有时候丁杨傍晚提早下班,从那个路口转过来,会突然有点时空交错的恍然。
十几年的时间过去,周边开发出不少高级住宅区,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唯有那些老楼静静地待在这城市的一角,仿佛从未变过。
“你躲什么?”
背后的声音打断他不着边际的遐思,丁杨闭了闭眼,转过身来。
那人高出他半个头,两排密实的睫毛小刷子似的,还沾了点雨珠,一双眼睛正半敛着向下看他。
“这对招子可真要命!”丁杨心里暗叹,嘴上招呼了一声:“展飞。”
在渐缓的雨势中,这一声不知怎么就带了些百转千回的意思。
展美人
丁杨第一次见到展飞是在高中入学报到的那一天,到现在已经过去九年。
当时的班主任是个只有两年从教经验的小青年,对待第一次接手做班主任的班级特别认真负责,提前排好了班级的座次表后,一字一字地写在黑板上。
丁杨一眼就瞧见自己的名字,以及旁边的那个“展飞”,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名字透着股浩然正气似的,脑中便描绘出一张端正的国字脸,大概就是小时候读武侠小说时脑内的正派大侠形象。
他数着几排几列地往自己的位置走去,脸上难掩好奇的神情,不知这位展飞是否真如他想象的那样。
然而直到所有人都各自归位,年轻的小李老师热情洋溢地做了自我介绍和简短的欢迎词,随后分发了第一学期的课本,展飞的座位仍是空着的。
“还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回家了。明天正式开课,记得不要迟到啊。”
小李老师最后交代了一句,学生们顿时作鸟兽散,没过几分钟教室里就安静下来,只剩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丁杨看了看旁边课桌上的一堆书,有点无奈地抱起来,走到讲台前。
“李老师。”
小李老师正在思考他今天给学生的第一印象到底是好是坏,丁杨又叫了他一次才回过神来。
“啊,这位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丁杨点了点头,把那一叠书放在讲台上,“坐我同桌的那个‘展飞’好像没来,座位一直空着,这是他的课本。”
“哦…先放这吧,我再跟他的家长联系一下,展飞是吧?”小李老师说着就拿起通讯簿查了起来。
丁杨站了一会,觉得也没他什么事了,跟小李老师打了个招呼,回座位上背好书包,从教室后门走出去。
后门出去右手边就是楼梯,他没怎么仔细看就要往下走,一个高个男生正快步上了楼梯转过来,眼看两人就要撞个正着,那男生飞快地一错身,才险险地避了开来。
丁杨瞬间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再回头去看的时候,那男生已经走到教室的前门处。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丁杨探寻的目光,他正好也回过头,不过也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下,便走进教室去。
丁杨愣了一阵,随后慢悠悠地顺着楼梯往下走。
V领T恤衫,牛仔七分裤,夹脚人字拖。
只那一瞥,丁杨从不知道自己的瞬间观察力竟然这么高明,而他的第六感也好像是突然灵光闪现——那人就是展飞。
原来展飞不是大侠,展飞是个美人。
丁杨摸索着墙上的开关摁了一下,客厅的橘色灯光便亮了起来。
米色的三人沙发,椭圆形玻璃茶几,29寸旧彩电。十几平米的空间虽然不大,但各样装备还算齐全。
丁杨从鞋柜里找拖鞋,展飞就站在旁边等,两人都没说话。
换好拖鞋之后往里走,丁杨把蛋糕盒放茶几上,雨伞撑开了放阳台上晾着,手里再没什么事好忙的,还是没想好跟展飞的开场白要怎么说。
脑子里盘旋着众多念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看见他在楼下等,反而躲到了一边去,又想着展飞来或许是有事,是不是该问问。
最后却只憋出一句:“晚饭吃了吗?你饿不饿?”
展飞倒是不客气,早倒在沙发上,正动来动去的,大概是想找个最舒服的姿势来入睡。
丁杨皱眉,过去踢踢他的腿:“衣服淋湿了吧,那沙发套还是新的…起来!这么睡也不舒服啊。”
展飞伸开长腿,两手叠放胸前,姿态堪比老僧入定。好半天才嘟囔了一句:“这沙发比上次我来时的那个大了啊?腿能伸开了…”
丁杨本来等不耐烦了要去拽他,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最后撇了撇嘴,伸出去的手拍在展飞的手臂上,“好歹得把湿衣服脱了吧?”
展飞大概是真的累了,闭着眼睛躺在那任由丁杨摆布,听着那渐缓的呼吸声应该是睡着了。
如今时节已经是深秋,又赶上下了一整天的雨,气温估计在个位数。
展飞上身连帽衫加一件夹克外套,下身只穿了一条阔腿牛仔裤,也不知道到底在楼下等了多久,手脚都是冰凉的。
“让你臭美!”丁杨骂骂咧咧地弄了条热毛巾给他擦完身,又找了一床羽绒被给他仔细地盖好。
整个沙发让展飞占了去,他便拿了个小方凳坐下来,就着茶几开始享用周店长的爱心芝士蛋糕。
快速消灭掉两块之后,丁杨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上残留的奶油,看看剩下的最后一块,又看看沙发上的那位,一咬牙一狠心,飞快地把盒子又盖起来,往茶几另一边推出去老远,而后泄气皮球似的趴下了。
下巴磕在手臂上,脑袋自然而然地就转了个方向。
丁杨没意识到他正在以小学生趴课桌一般的姿态,看着熟睡中的展飞。
他的表情有些愤愤不平,可能是为了那一块没到口的芝士蛋糕,眼神里却又藏了点不可名状的温柔。
芝士蛋糕
丁杨前一天喝多是在他高中同学的婚礼上。
一对新人都是高一(3)班的同学,八年爱情长跑终于修成正果。
两人都是简约主义者,婚礼办得极简单,只请了一些很熟的朋友,凑了两桌席。
丁杨坐在右边那桌,周围多半都是高中同学,七嘴八舌地谈着当年的种种趣事。
新郎于翔敬了一圈酒,喝得有点激动,开始自爆当年如何对新娘孟佳一见钟情。
“那天开学报到,开始老师还没来,教室里乱糟糟的,我正想喊一嗓子‘别吵了’,佳佳就从门外边进来了。我就看了一眼,立马陷落了!…啧啧,那条白色连衣裙啊,我看我得记一辈子。丁杨,你说是不?”
于翔嘴里说着丁杨的名字,手却拍上了另一个人的肩膀,自然是遭到众人一番调侃,笑闹了一阵也就过去了。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丁杨当时仔细一琢磨于翔那一番话和最后的问题,脑中立刻现出展飞当年的那套行头。
后来陆续又有几个女同学过来跟他打听展飞的联系方式,丁杨陪着笑脸打了好一阵太极,才一一对付过去。
递上两份红包的时候也逃不过于翔的一通调侃,“丁杨啊,你这‘代言人’搞不好是要成终身制了吧?咱们这些老同学可都好几年没见着展飞的真人了,是不是还得弄点出场费啥的呢?”
“你这说的什么话啊?”孟佳在旁边拍了拍于翔,而后向丁杨露出个歉意的笑容。
于翔一向心直口快,这会又有点醉了,丁杨也知道他没什么恶意,摆了摆手叫孟佳不要在意,就走到另一边的餐台去,拿了个盘子乱盛东西。
心里越想越憋屈,最后索性就站在酒水区不动了,一杯接着一杯闷头喝酒,直喝得快比新郎还要醉,后来怎么被人送到周店长那的都不清楚。
他不知是为自己所谓“展飞代言人”的身份而烦躁,还是为当年他也许是对展飞搞了个一见钟情而错杂。
丁杨以装嫩的姿势趴在茶几上,纠结了没几分钟,白天压下去的那些醉意仿佛又回来了,晕晕乎乎地便入了梦。
梦中正是他的高中时代。
坐他前桌的是于翔,他不知想出了什么歪点子,嚷嚷着说他们几个人应该互相都取个昵称,叫着也亲切些。
“杨杨。”他果然先拿丁杨开刀,而后才转向真正的目标偷摸摸地叫了声“佳佳”。孟佳正忙着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也不知是真的没听到还是装作没听到。
于翔得逞之后就有点得意忘形,转向正低头看杂志的展飞。
展飞慢悠悠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于翔酝酿的“飞飞”又吞回嘴里,装作很忙地转回身去翻书。
丁杨被他那样子逗乐,抖着肩膀窃笑。
展飞却突然凑过来低声说:“丁丁。”
丁杨被他呼在耳边的热气吓得一愣,过了一会才有点疑惑地转过头去。
“他们叫你杨杨,丁丁只有我能叫。”
彼时的展飞已经有一把迷人的好声音,配上一副认真专注的表情,好像在做什么人生的重大承诺。
丁杨脸上都快烧着了,飞快地把脸转到另一边,耳边却仍在回荡:“丁丁,丁丁…”
“别叫了!”丁杨一边嚷着一边睁开眼。
梦终于醒了,而那声音仍在延续。
他不知何时躺在了床上,身上盖着的正是他给展飞盖上的那条被子,而展飞正坐在床边俯下身来叫他,手还配合着声音在他眼前晃了晃。
展飞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只在下身随便围了块浴巾。
丁杨不自在地把他推开,随后才坐起身,“怎么了?”
“我的衣服都淋湿了不能穿,你帮我找一套换的拿出来备着吧?明天天不亮我就得走了,省得到时候再吵你。”说着把浴巾打开往床头柜上一搭,掀开丁杨睡热了的被窝钻进去。
丁杨连忙往床边缩,又看他那副如同在自己家里似的再自然不过的样子,还在一瞬间就随意展示了三点全露的好身段,心里的情绪一半是生气一半大概是暗爽,却又没爽得很彻底,你要展示也要给观众一点反应的时间吧!
展飞见他没接话,又想到什么似的,半睁开眼补充了一句:“对了,还有内裤也要,没有新的旧的也行…”
“你…”
“小一点也没关系,不用不好意思,凑合着也能穿。”
“……”
丁杨索性连话也不想回他,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一番,回来换上家居服,又闷头去衣柜里翻腾了好半天,最后满意地拿出一套行头。
展飞四仰八叉地又在床上睡了过去,丁杨犹豫着从衣柜里又拿出一床被子,想了想又扔了回去。
凭什么他一个人占着双人床我去睡沙发!
随后便硬挤到床上去,把展飞的手脚推到另一边,还负气地把被子扯过来大半卷紧了,温软的触感让他舒服的轻叹一声。
可惜没过多一会,身后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睡梦中的那位很准确地找到了最优质热源,手脚缠上,身体也跟着贴过来。
丁杨虽然看不见,但也知道刚才刚给他粗略观赏过的器官就在离他屁股很近的位置,身体僵着没敢动,心里却在挣扎是不是该偷偷揩点油,伸手往后探了探,又赶快缩回来。
时间便随着丁杨的心理斗争而一分一秒地流逝,后来他眼皮沉得快要睁不开,临睡着之际还在暗骂自己的手真是不争气。
丁杨平时睡眠质量挺好,一般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今天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展飞说的“天不亮就要走”,展飞要走的时候还真的就醒了过来。
丁杨本来觉得勉强睁开眼睛都痛苦,真的睁开了定睛一看眼前的人,却是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
展飞已经穿好丁杨特地为他选的那一身行头,开了衣柜门在照镜子,看丁杨醒了,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一眼。
若是放在平时,展飞这一眼该是冷峻气势十足,可此时他上身穿着皮卡丘图案的连帽衫,下身一条深紫色窄脚裤,因为尺码不合适还短了那么一小截,再加上脚上的彩色横纹毛线袜…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丁杨指着展飞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都泛了泪光,刚才还睡意十足的脸此刻简直是神采焕发。
展飞无奈地看了丁杨一阵,又看了看时间,迈了一步过来用力在他脸上拧了一把,随后抓起最后的一件深灰色风衣穿起来。
“哎,你真的就穿这个走啊?大明星~”丁杨好不容易笑够了,扯住他衣角。
“明天要是上了时尚杂志封面,我一定好好谢你!”
展飞说完自己也笑了,出去客厅一趟,再进来时嘴上叼着昨晚剩下的那个芝士蛋糕,手上拿着一个小盒子就往丁杨身上扔。
“这也算是吃了你的生日蛋糕了。”
嘴里含着东西话说得很不清楚,直到展飞人走了,丁杨看清楚他扔过来的东西包着一层精美的包装纸,才猜到他说的是什么。
追星史
丁杨后来有点兴奋,在床上翻来滚去怎么都睡不着了,折腾到五点多钟,索性起床穿衣洗漱,早早地跑到店里。
翻出号称“只有开店元老才能享有”的备用钥匙开了门,干劲十足地冲进后面的准备室,才发现需要提前准备的甜品早已做好了,只是摆放得有些散乱,颇有某店长的风格。
再到旁边那间卧室看了一眼,周右白打着呼噜在床上睡得正香。
丁杨笑着把床头柜上的闹钟往后调了一小时,而后关上门,转回去做一点扫尾工作。
快到七点钟的时候,其他两个店员陆续也都到了。
离「小周饼屋」不远有一所规模不小的高中,是以早晨的开店时间都在七点左右,赶在学校上课之前。每天这个时段来光顾的高中生数量绝对不可小觑,算是一天之中的一个小高峰时期。
今天到「小周饼屋」买过早点的女生们,出来的时候多少都有点晕乎乎。
店草小丁今天是不是喝了闪亮剂了?那璀璨的笑容简直要晃瞎人的眼!
周右白看闹钟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仔细确认之后“腾”地起身正要往外冲,门边闪出丁杨的脑袋,“店长,莫着急~学生妹妹们都已经消费完上课去了,现在正是员工们看娱乐新闻开茶话会的时间,您可以慢慢整理好仪容之后再出来巡视。”
待周右白整装完毕,进了前店,果然见丁杨等三人围坐在一张小桌旁,程未在喝豆浆,陆姗在嗑瓜子。见到老板出来,嘴上没停,都给了个眼神示意,算作是道了早安。
周右白咂咂嘴,从货架上摸了个奶酪蛋糕,边啃边问:“X肯公园要来咱这开演唱会了?”
程未摇头,继续喝豆浆。
“那是X莉跟皮X要离婚了?”
陆姗翻了个白眼,继续嗑瓜子。
周右白皱着眉头走到丁杨身边,伸手把他的嘴角又往两侧咧了咧,“那你笑成这个贱样,是为什么?”
被周右白这么一咧,丁杨的口水差点流出来,拍开对方的手,正想说什么,就被后边电视里播报的一条娱乐快讯吸引了注意力。
“在一众歌迷的翘首期盼中,展飞的第三张个人专辑「Stand By ME」于日前发售,短短几天便突破X万销量……”
小窗口的画面似乎是专辑主打歌的MV,最后的镜头定格在展飞的侧脸,因为笑得很开,整个下颌骨的线条凸显出来。
丁杨想,展飞当时肯定是被什么好玩的事逗乐了,被逗乐的时候,展飞就会这样笑得像个小孩子。
“展飞啊,盘儿亮条儿顺嗓子好,也难怪这么红啊...”陆姗欣赏完电视里播的片段,边点头边发表评论。
程未收拾好桌上的杂物,瞥了她一眼,“你这广告词编得还真顺溜。”
丁杨自然是满脸笑意地表示赞同,跟陆姗凑成一团嘀嘀咕咕起来。
周右白狐疑地盯着丁杨的后脑勺看了半天,“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成了追星族啊?”
准确地说,丁杨的“追星历程”应该是从两年前那个冬天开始的。
当时丁杨读大四,上半学期考完期末考,在开始找工作之前,趁着最后一个寒假做一次长途旅行,甘肃到新疆一条长线上的众多景点都玩过一圈。
回到Y城的时候,丁杨的肤色大概跨越了好几个色调,但又与那种“沙滩日光浴”的效果不同,仿佛带着些漫漫黄沙的意味,再加上身上背着个鼓囊囊的大背包,从火车站出来的时候,一身风尘仆仆,反而更像是个流浪者。
这天晚上持续着一场不大不小的落雪,他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过了过街天桥,原本要往右边去,好像突然看到了什么,往左边快走几步,在公交车站的灯箱前面停下来。
他衣衫穿得单薄,却仿佛不怕冷似的,只盯着那灯箱。
丁杨笑出来的时候脸已经冻僵了,导致那笑容像是面部抽搐。
这世界每天都在变,他承认这一点,但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一次半个多月的旅行,就演了这么一场大变活人的戏码。
出国两年音讯全无的展飞,突然空降国内唱片界,发行了第一张创作专辑,还在公交车站的灯箱里大肆宣传。
专辑封面很简单,就是一张展飞的半身正面照,完全像是在炫耀那张英俊的脸。
头发又留长了,差不多到肩膀的长度,不规则的稍微打着卷,看似像是发型师辛苦的成果,实则是不可控的自来卷。
丁杨吸了吸鼻子,看了好一阵子,才顺着人行道慢慢地往回家的方向走。
他想,看来即使当年的花样少年进化成现在的胡渣熟男,对他的杀伤力也不会少一星半点。
蓝调
丁杨生日刚过了没几天,陆姗家里突然来消息说陆妈妈生病住了院,陆姗急慌慌地就请了假飞回老家。
于是店里只剩丁杨和程未两个常驻人员连轴转,而这段时间的生意又邪了门一般出奇的好,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周店长也只好上阵充当收银员。
撑了三个星期,周店长照镜子时看着两只黑眼圈,正考虑是不是该招个兼职打工人员的时候,陆姗如及时雨一般地回来了。
“虚惊一场,动了个小手术,挺顺利的。”
陆姗第一时间汇报了情况,三人都放下心来。
周右白清了清嗓子,拍拍她肩膀,“你是今天回来的?要不回去休息一天再来?”
陆姗对周店长的演技表示鄙视,随手把挎包扔给程未,潇洒地一甩头,“本人作为一名主力战将,当然不会太过纵容自己...我去里面补充一下火力,等会就出来支援~”说着就往小卧室走去。
三人总算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对她自封主力战将什么的也就很大度地予以忽略了。
到了周末,总算等来了久违的轮休,丁杨一觉睡到下午两点,饿得实在难忍,才起来弄了点方便食品。
正自窝在沙发里狼吞虎咽,段瑞锋的电话来了。
“今天晚上的事你没忘了吧?”
丁杨抓着手机沉默了几秒钟,段瑞锋声音听起来就有点急了,“八点钟!蓝调!”
“哦,我记得呢,你别抢话嘛。”
“行了你,别迟到啊。”
“那个...”
丁杨还想再问一句,段瑞锋已经快速地挂了电话,这急性子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变。
[蓝调]是丁杨和段瑞锋平时都常去的一间夜店,段瑞锋的乐队今晚要在那办一场小型live,早早就通知了丁杨,这两个星期忙翻了天,他隐约还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就是忘了具体时间。
之前已经有过一次因为临时有事,丁杨就没能去成,这次想着得弥补一下,他索性绕到自家店里打包了几份新品甜点。不知道段瑞锋的队友如何,反正至少段瑞锋是很爱甜食。
一路很畅通,丁杨到的时候刚过七点半。他有点低估了段瑞锋乐队的人气,场地里已经呈现出比较拥挤的状况。
他想了想,绕到夜店后门,给段瑞锋打电话叫他来开门。
没过几分钟,后门开了,丁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把拖了进去。
“你...你怎么在这?”丁杨一抬头就对上那双招人的眼,话都没说利索。
“今天正好有点时间,就过来了。”
展飞一边说一边歪过头往下面看,一眼就锁定目标,他伸手把丁杨拎的袋子接过来,随便摸出一个泡芙就往丁杨嘴边送。
丁杨条件反射地张嘴咬了一口,呆呆地看着展飞把剩下的一半送进了自己嘴里,又像是注意到什么,伸出食指往丁杨嘴角处抹了一下,而后用舌头把指尖的一点奶油舔干净。
这动作在丁杨看来,像是放慢了数十倍一般折磨人心。
而脑中残存的一丝理智还在提醒他,这该死的**戏码到底是想怎么样!
段瑞锋在休息室里等不耐烦了跑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视线交缠火花四溅的情景。
“你们俩傻站在这干吗?快点进去啊!”段瑞锋话是这么说,眼睛却死盯着展飞手里的袋子。
展飞大概是心情特别好,很大方地转让了甜点掌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