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臻茫然了一瞬,想起上午九点半还有个会,便拿卸妆油准备卸妆护肤,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
童臻从洗手台上顺手拿了瓶2L装的沐浴露,拉开卧室门。
一开门就是一愣。
他看见沈璟冰顶着一头j-i窝一样的乱发,穿着明显小了两个号的修身款睡衣,坐在他那一堆乱糟糟的衣服中间,眼底青黑、表情哀怨,浑身散发出卧薪尝胆、委曲求全的气场,如同一朵幽怨的毒蘑菇。
毒蘑菇看见他,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紧接着又若无其事地坐好了,嘴角浮起一丝不由衷的微笑:“嗨,童小姐,早上好。”
“……早上好。”
“我手机落家了,待会儿能不能借你的手机一用?”
童臻一愣:“借手机?”
借手机干什么?大清早的应该也没什么公务吧,回去拿不就是了?
沈璟冰一脸含而不露的怨愤,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堆疑似拖把的碎布条上,面无表情道:“嗯。打电话叫助理送衣服过来。”
他下颌线绷得很紧,有一瞬间,竟然让童臻有种他在咬牙切齿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
☆、田螺王子
童臻没问沈璟冰为什么会在他家。
想也知道,他没把人甩掉。
可他话都说得那么难听了,沈璟冰又是个重度恐女症患者,竟然没有被气得头顶冒烟转身走人?
这不科学。
更不科学的是他一个死洁癖,竟然忍气吞声在自己的狗窝里凑合了一晚上。
WTF?!
童臻顺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一堆疑似拖把的碎布条上,诡异地感觉到了一丝眼熟,他眼皮跳了两下:“你衣服?破了?”
沈璟冰面目狰狞地挤出了一丝微笑:“你、说、呢?”
童臻:“……”
他不敢再往下问了。
沈璟冰还在叫他童小姐,这说明前男友的衣服虽然破了,但他们并没有做什么不可说不可说的事情。这就够了,其他的事情,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反正他现在还披着一层马甲,丢人也只是丢到这位童小姐的身上,和他本人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于是童臻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大大方方拿了备用机,装了工作卡丢给沈璟冰,然后回到卧室洗手间,仔仔细细地卸了个妆,又做了个面膜弥补化妆品在脸上过夜的巨大伤害,最后又在脸上画了个柔和轮廓的淡妆,对着镜子看了看,似乎太过清秀佳人了,于是又描了个妖娆的眼线。
反正系里的会九点半才开,时间还早,等把家里这尊大神送走再换妆容也来得及,眼下最重要的是童小姐的马甲必须要稳。
稳如泰山。
等童臻磨磨蹭蹭洗漱、护肤、化妆、换衣,一系列流程做完,再走出卧室的时候,半个多小时已经过去了。
他一开门又是一愣。
整个客厅和餐厅焕、然、一、新!
地板拖得锃亮,茶几上的化妆品被整整齐齐地归置在一起,沙发上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餐桌上的打包盒和泡面桶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充作花瓶的空的红酒瓶,里面斜c-h-ā着一枝含苞待放的桂花,正徐徐吐出幽香。
清晨金灿灿的眼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映得室内一片明媚。
他的狗窝经过这么一拾掇,竟俨然像个家了。厨房的玻璃门上映出“另外一位男主人”睡衣拖鞋围裙的背影,他的轮廓被yá-ng光勾勒得很温柔很温柔,锅里滋啦一声,爆出一股浓郁的油香。
童臻禁不住恍惚了一瞬,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夏末秋初的早上。
那时候他刚刚退役,还保留着在部队时候的生物钟,每天六点准时起床,出门晨跑,沈璟冰几乎天天加班,有时候还会把工作带回来做,晚上睡得迟,起得也比他稍微晚一点点。等他晨跑回来的时候,就总能看到沈璟冰围着围裙,在巴掌大的小厨房里忙忙碌碌。
厨房太小了,他又长得太高大,在厨房里面转个身都困难,但手底下的动作却很娴熟,像一个顾家的小n_ai爸。
十几分钟就能搞定一份色香味俱全的早餐。
有时候是心形的煎蛋,上面抹一点红彤彤的辣椒酱,让人看着就胃口大开;有时候是摊得薄薄的葱花蛋饼,边缘脆中间软,咬一口满嘴浓郁的蛋香;有时候是番茄j-i蛋面,酸酸甜甜,爽口又开胃。还有炸馒头片、土豆火腿饼、红薯饼、糯米饭团、烤面包片……搭配牛n_ai、甜豆浆、酒酿圆子或者皮蛋瘦r_ou_粥,轻而易举就能俘获他的胃。
如果不是……他怎么舍得放走这么一个人帅活好还会做饭的田螺王子?
田螺王子端着烤好的一大盘面包片和两碟完全没有形状的煎j-i蛋出来,又随便冲了两碗寡淡的燕麦片,将其中一份早餐推到对面,看都没看童臻一眼,淡淡道:“吃饭吧。”
……
童臻闭了下眼睛,将心底那一丝柔软的、酸酸涩涩的情绪强压了下去,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微微一笑:“谢谢。”
沈璟冰闻言诧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今天只画了淡妆,虽然眼线妖娆了点儿,但妆容干净秀气,竟然和他那位胡茬肌r_ou_壮汉型男朋友有种诡异的神似。
这个发现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沈璟冰打了个哆嗦,收回目光,心想一定是因为他昨晚几乎没睡,j.īng_神恍惚,才会产生这种完全不靠谱的错觉。
两人面对面沉默地吃完早饭。沈璟冰想起桌上那二三四五个空掉的打包盒,心想这邋遢女怕不是要把碗盘丢进水槽里养足一个星期细菌,实在是无法忍受,于是主动收拾了碗筷,端去厨房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