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那人微微抬了下手,身侧因着一匹陌生马匹出现而戒备的士卒便放下了武器。
他看到那人拨着马,马蹄踏下的每一步,都似乎落在他的心尖上,撩拨着他满腔情愫。
“驾!”宁长青长啸一声,□□马儿高高扬起前蹄,朝那个身影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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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秦二国主将回合,免不了又是一场繁琐。
宁长青松快下来,好不容易耐着x_ing子打发了众人,才急不可耐地冲抱住江季麟,把头埋在他发间,深深嗅了两口。
“全是血的味道,你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江季麟满脸嫌弃,瞅着宁长青面上陶醉的神色。
宁长青半闭着眼摇头:“不是,是醉人的味道。”
江季麟耸肩:“你这口味很独特,我要去沐浴更衣了。”
宁长青却抱他抱的更紧:“别走!让我再抱抱!”
他把头埋的更深,声音闷闷的:“我半夜看到你不在,真的好害怕……你没有走,我真的好快活,快活的不知道怎么形容。季麟哥,你若是离开我,我会疯的。”
“又在说什么浑话。”江季麟皱眉推他,“你身上伤口裂开了,怎么,不疼?”
他说着,伸出指尖不浅不重地戳了戳宁长青的伤口。
宁长青却没有像白日那样夸张地叫疼,他慢慢抬起头,眼底有些发红,深深看着江季麟:“我一路一边欣喜你没有离开我,一边又害怕担心,生怕你受了伤。你做什么总是不告诉我,总是让我心惊胆颤,我总觉得要把你锁在我身边才安心。”
江季麟的眸冷了冷:“你若是有胆子,便再锁我一次。”
“我这个锁,不过是想锁住你的心,世间的俗锁,便是锁了你的身,也锁不住你的心。”宁长青目光黯淡,“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有一*你不在喜欢我,弃我而去。”
“我若是厌了你,起码也要杀了你再走,那样你便不会再害怕了。”江季麟挑眉。
宁长青却笑了:“季麟哥,你这样想杀我的模样,想装多久便装多久,我倒是随时引颈而待。”
“.…..”江季麟。
“我要去沐浴了!”他匆匆说了句,挣脱了宁长青的怀抱,逃也似地出了门。
宁长青看着他背影消失了,面上的笑意慢慢沉了下去,他缓缓抱住双臂,半阖着眸,感受着怀里的余温。
那种若有若无的惶恐,最近愈发的重起来。
便是抱着想抱之人,也似是镜花水月般让他惶惶。
为什么?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季麟哥,我们……会出什么事吗?
第76章 此情,无关风月(5)
留异既来了南昌,十万大军与麟军回合,形势便逐渐逆转过来。
益州那边的消息虽算不上乐观,但也是预料之中,齐骋倾尽国力,想要与齐清南北夹击速战速战,李长青和白启明守在南方,虽然失了两座城池,却拖慢了齐骋许多。
宁长青对这两人的合作从未惧过,这两人即便是因着季麟哥的出现对当年种种往事有所怀疑,暂时达成了同盟,但横在两人之间的鸿沟早已不是简单的误会二字,两国面上合作,心里各自都打着不同的算盘,注定不能齐心协力。
自然是不同于他与季麟哥的。
宁长青边读着军报心里边想着,一抬眸便看到不远处阳光下江季麟与留异谈笑风生的模样,脸黑了黑,嘴角的笑瞬间便沉了。
江季麟正与留异说着话。
留异与他是多年旧识,本就晓得他真实身份,那几年在秦国与他携手合作一半是为着他自己心里的大志,一半也是顾着旧时情谊。
前些日子江季麟收到秦军将至的消息,便一直密切关注着,算准了时间让红雀寄信给留异,商议了夜攻蜀州的计划。
两人会合后,留异还与他说了一事——孟鹤冬似乎已经怀疑了。
留在汉中的“江季麟”,正是朱雀。按理说,江季麟的易容术虽不如当初的青蛇那般炉火纯青,但糊弄这些俗眼之人还是绰绰有余,更何况朱雀跟了江季麟这些年,模仿他的言语和动作也有七八分像,本不该被识破了去,但偏偏让孟鹤冬起了疑。
他为什么会起疑,这件事,江季麟暂时还想不通。
但应付办法,他总要一一交代了。
“我瞧着那个孟鹤冬怪异的很,要不找机会…...”剩下的话留异没有说出来,眼神却已然道出心中所想。
江季麟摇头:“绝对不可,我需细细揣摩此事,你切勿私自行动。”
留异正要说话,却听得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留将军!”宁长青高声喊着走了过来,脚下的步子像是饿鬼扑食般急促,“留将军,咱们再商议商议攻城之事。”
“早上不是商议过了么?”留异奇怪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是有些。”宁长青边说便装作不经意地横在了留异与江季麟中间,拉着留异的胳膊便朝屋内走。
江季麟站在一边,挑眉看着宁长青的小动作,笑意勾起又淡去。
蜀州城三天内便被攻了下来,齐清与陈霸先不得不退军至凤台。
可蜀州虽然攻了下来,蜀州城里的问题却十分棘手——蜀州百姓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多的是不服之众,整个蜀州城就是一颗长满了刺的果实。
宁长青等人聚在一起商议了半夜都有些焦头烂额,留异脾气比宁长青还要急,暴脾气止也止不住:“明日起,再有不服的,老子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宁长青冷眼看他:“本将大齐子民,还轮不到你留异来cao心。”
留异被宁长青不y-in不阳的语气弄得一愣,拧了拧眉头:“你什么毛病?”
宁长青眯眼看着他。
他这几日都看在眼里,季麟哥和这人总要说些私密的话,他一靠近两人便止了话头。
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自从留异来了此处,季麟哥是如何都不允许自己睡在他身边了。
他气得快要七窍生烟了!
“什么意思?本将的意思还不清楚?我大齐土地上的百姓x_ing命,你大秦的人,做不得主!”
留异“啐”了一声,拍着桌子便站起来。
徐清急的忙两边劝说,眼里全是劳心劳力的无奈。
门口响起一阵扣门声。
屋里的人都转头不约而同地去看,一眼便看到白衣的江季麟披着一层长披,皱眉站在门边,一手抱着臂,一手搭在门框上,不紧不慢地敲着。
“吵够了没?”他放下手来,“我在房间里都能被你们吵醒。”
宁长青局促地站在原地,眼底泛出些愧疚和委屈。
江季麟看的分明,微吸了一口气:“百姓不服,这样的小事也值得你们如此翻脸?不服,便让他服。”
“程大人说的轻松,自然是有了极好的法子。”徐清脖子一红,梗道,眼底的挑衅毫不收敛。
江季麟淡瞥他一眼,又轻飘飘移开了目光,看着宁长青:“古有商鞅变法,管仲革政,申不害复旧,如此事件,胜不枚举。你只需效着那古人,明日在城中贴满约法三章的告示,减税减负,停止征兵一段时间,将那有些冤屈的赦罪减刑,罪不可赦的杀头示众便足够了。”
徐清轻哼:“这样治标不治本,我瞧着这蜀州民众铁了心要为齐清守忠,按着大人这法子,怕是棘手的很。”
“守忠?”江季麟淡笑,“这个词,于百姓来说,不存在的。他们不过是觉着齐清给了他们还算安稳祥和的生活才不愿蜀州落入旁人之手,可若是接手之人让他们的生活更加值得守护……呵呵”
他微微拢了拢衣角:“徐大人,迂腐了。”
徐清的脸色青了青,正要再说些什么,江季麟已经拢着袖转了身。
“我要回去了,你们要是再吵吵,我便去找个青楼睡。”
宁长青嘴角一僵,忙大声叫:“散了散了,什么事都明天再说,退吧都退吧。”
徐清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便被赶了出了,留异饶有深意地看了宁长青一眼,也出去了。
宁长青第二日起便用了江季麟的法子,前几日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显著的效果,直到官家收赋税的日子当真少收了几分赋税后,一切便渐渐好转起来,到了第十日后更是有几分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当宁长青腆着脸来找江季麟报喜的时候,江季麟正喝着鱼汤看书。
“本就在我预料之中,有什么可激动的?”他挑眉看了宁长青一眼,“再来一碗。”
宁长青笑着又给他舀了一碗:“这鱼是我特意挑选的龙池大鲤鱼,熬的汤鲜美吧。”
“嗯。那个是什么?”江季麟鼻翼轻动,“很香。”
那是宁长青放下进来是端进来的小瓮。
“我烧的土豆,整个丢进了灶火里烧的,剥开皮后异常好吃。”宁长青先开了盖子,露出了里面黑不溜秋的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