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同人]冒冒失失 by 秤砣陌【完结】(13)

2019-05-05  作者|标签:


  他告诉袁朗,当年袁朗的那个朋友早在几年前就因意外去世了。袁朗说真遗憾。
  因为时间较为充裕,人身也较为自由,袁朗在进修期间跟朋友联系的机会也多了一些。袁朗多少是被朋友意外过世的消息提醒了,有空还是多跟朋友问候一声吧。他的朋友们都处在人生的重要时期,30多岁,工作上上有领导下有部属,上面压力不断下面意见多多,处境看似风光其实如履薄冰;生活上上有老下有小,怎么伺候都觉得没到位;中间还有个孩子妈,最难摆平的难题就是这位女士。家庭琐事都够让人一个头两个大,而自己隔三差五地总预感自己身上哪个零件似乎又有什么不妥......日子过得看似平静但内里总有激流暗涌,每个人都在乱糟糟地生活着,都有吐不尽的烦恼,却也都对现状束手无策。想找点正能量提振一下,放眼四周,好像谁他妈的都有自己解决不了事情,于是,得过且过。有人自嘲,这是中年危机集中提前大爆发。
  原本在朋友中间袁朗的日子过得是最没质量的,刀口上舔血,有今天没明天。却没想到,在他即将迈入35岁门槛的时候他反而成了朋友中现状最安稳的一个,起码在他们看来是这样。袁朗自己的烦恼不屑于展示在人前,别人看到他的成绩不一定看得到他的付出。他感到最安慰的事就是父母亲身体都还好。他们也不太催他结婚。因为去进修的军校离家并不算远,袁朗在那期间经常能回家看看。有一回大哥私底下告诉他说爸妈觉得他不可能结婚了。大哥问他是不是真有这打算?袁朗说也许吧。大哥就说他当兵都当傻了。袁朗就调皮了:为人民服务。
  你就不觉得一个人吊儿郎当的没什么值得希望牵挂的事情是很无趣的?
  有啊,咱爸妈,咱家。
  大哥跟袁朗沟通不下去,不了了之。
  而在沉寂了快一年之后,拓永刚有消息了——
  周末我去见你。
  这一夜袁朗几乎一晚都没睡,眼睛闭上了但是心里清明得出奇,甚至还会觉得闭眼是一件让他心生烦躁的事。但是睁着眼对于现状也是半点忙都帮不上,于是他下床来抽烟,一支接一支地抽,窗外一轮明月在云彩中时隐时现,像极了袁朗的心事。他是忐忑的,他控制不了地去想拓永刚来见他这件事背后的各种可能,他当然也会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是柳暗花明呢。但更多的是不乐观的预计,他甚至想到了最坏的的结果,那就是明天将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也许从此他们将会天各一方,今生今世永不相见,对方的容颜和气息只能在梦中回味。袁朗的手抖了一下,他的手指下意识地用力,香烟被他掐成了两段。未熄灭的烟头掉下来,差点烫到他的脚。
  拓永刚只发了个信息告诉他,他要来。却没有告诉他怎么来?几点来?到哪里见?手机号码还是从前那一个,不过袁朗不能百分百地确认在用这个号码的人是拓永刚本人,这也是他不回复电话的原因。各种莫名其妙的猜测和应有的谨慎防备让袁朗不能冒然行事,他只能等,等拓永刚真的出现在他面前。踩灭了地上的烟头,袁朗又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叼在嘴上,他打亮了打火机。室内没有开灯,所以打火机迸出的柔软火苗格外的明亮耀眼。袁朗静静地望着那簇火苗,想起了一个小片段,拓永刚花花公子派头十足地斜坐在沙发上,嘴里叼支烟,嘴角带笑,用眼神示意袁朗给他点烟。袁朗客串侍应生,他很敬业地贴近拓永刚,望着他的眼睛,客气又**地冲他笑。拓永刚的眼睛弯弯的,他高兴的时候就会显露出这样的表情,视线一刻不离袁朗的脸,因此他并不知道袁朗的打火机在烧哪里。然后袁朗就从容不迫地把他嘴上的烟从中间烧断,烟头掉在他肚皮上把他烫得从沙发上蹦起来。
  袁朗笑起来,突然间就不想抽烟了,他合上了打火机,把烟从嘴上扯了下来。
  天,渐渐地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8 章

  袁朗没有去吃早餐,在宿舍里消磨时间。上午10点20,手机响了,是拓永刚的,他接起来,久违了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中校,别来无恙。”
  声波在耳膜内震荡着,袁朗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从声音里听来他心情挺好。“上尉在哪里定点空降了?”
  “机场。学校里不方便见面吧?”
  “你记个地址,白云路程家饭店,我在那儿等你。”
  “好。”
  挂上电话,袁朗迅速穿好衣服,到洗手间再洗了把脸,这才出门直奔白云路。从机场到市区起码有一个小时的路程,而袁朗从学校去到白云路至少得花半个小时,他总得先到一步安排一下。程家饭店他跟一起进修的同学们常去,菜的口味都很合袁朗的胃口,因此他把跟拓永刚见面的地点定在那儿了。要了一间包厢,袁朗终于定下心来,等着拓永刚的到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得异常缓慢,袁朗坐一会儿,又站起来到窗边转一转,这间包厢在饭店2楼,窗口正对着饭店大门,他想看看能不能看到拓永刚在门口下车。同样是坐卧不宁,可此时的急切盼望跟昨夜的忐忑辗转差的可不止是十万八千里。
  又一次溜达到到窗口,袁朗面对着窗口站立着看表,11点30分,算算时间也应该到了。他抬起头来,包厢的门被人敲了敲,袁朗看一眼没什么异样的大门,回头走到桌边,“进来。”
  敲门的是服务员,她进来问袁朗大概几点开始上菜?袁朗让她等等,到时候再叫她。服务员出去了,袁朗又回到窗边,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的停车位上,从车上下来几个人,跟他无关的人。袁朗又看表,包厢门被推开了,袁朗心念一动,急忙转过身来。
  是拓永刚,他站在门口,自带光芒似的迎着袁朗笑,鼻子还是那个鼻子,眼睛还是那双眼睛,皮肤还是像以前那么黑,笑容也还是那个笑容,酒窝也还是那个酒窝……可是为什么他会穿着绿色的军装?跟谁借的?
  拓永刚往后看了一眼,走进门内,反手把门关上了。他伸手顶了一下军帽的帽檐,眼睛里透着笑,“这么久不见,不来个热烈的拥抱暖一下场?”
  袁朗站在原处还在打量他,“衣服跟谁借的?”
  “我的,帅吗?”
  袁朗失语,拓永刚向他走过来,袁朗也向他走过去,不知道是谁先抱住了谁,总之两人像是在瞬间就紧紧地贴在了一块儿,像在比力气一样地用力紧勒着对方。放肆地,粗鲁地亲吻着,就好像他们可以什么都不顾忌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中校,哦,现在要改口叫上校才对...”
  袁朗说,“你也可以叫我正团。”
  拓永刚的气息骤然一急,多少有点破啼为笑的感觉,“官迷。”他长抽一口气,两人还像长在一起似的抱着,拓永刚闷声闷调地说,“跟你说一件很丢脸的事。”
  “嗯?”
  “抱紧我,我快没力气了。”
  这是袁朗这辈子听过的,最让他难受的话了。
  早在拓永刚和袁朗从哈尔滨回来,拓永刚被父亲在机场逮个正着之前他们的关系就已经被拓永刚的父亲知晓了。他具体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因为什么知道的?拓永刚通通不知道,因为已经这样了,他再去追问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父亲对自己掌握的事情有过怀疑,当然,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讲他都希望这是个假消息,他也可以原谅儿子年少时的一些荒唐举动。谁的人生没有走过弯路?年轻人贪图一时的新鲜和刺激是多正常的事情啊,时间一久,新鲜劲儿一过,儿子就会知道这件事情本身有多荒谬。但他不会放任儿子身边出没着不知底细的人,那么袁朗被起底就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很多袁朗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也许拓永刚的父亲都了解得很清楚。与此同时,那一年拓永刚和袁朗因为各自工作上的事情鲜少有联系,没有让拓永刚的父亲抓到任何实据,爱子心切的他又认为这可能意味着儿子已经不想再混这趟混水了。可他没想到“惊喜”还在后面。
  拓永刚庆幸从前家里不爱管他的私生活,自己上大学时表现也算是不错,没有什么不好的传闻传进家人的耳朵里,否则也就没有后来他跟袁朗之间的任何可能了。但是这也不能阻止父亲因为这件事而大发雷霆!那天的拓家大宅鸡犬不宁,拓永刚被父亲罚在客厅里跪了一晚上,饭都不许吃,不过也没人有心情吃。奶奶拦不住,妈妈不敢拦,关键时刻是爷爷替他拦下了一顿揍,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父亲挥着皮带猛抽桌面,像是要把桌子抽裂!面对如此暴怒的父亲,若是拓永刚胆敢有一点反抗,那下场绝对是皮开肉绽没跑了。拓永刚选择沉默,接受一切惩戒。
  在老老实实地跪了一夜之后,在第二天拓永刚才得到了跟父亲说话的权利。他承认自己跟袁朗在一起,同时他也肯求父亲不要把袁朗牵扯进来,在这件事情上袁朗没有任何过错。拓永刚反省着他的错误,并承诺不会再跟袁朗有任何来往,条件依然是让父亲不再追究袁朗。经过一夜的思考,父亲的反应出奇地冷静,他给拓永刚请了假,把他带回兰州。同时他请来了医生和专家来给拓永刚做检查,他要搞清楚拓永刚到底是怎么回事!拓永刚相信他能通过医生传达给父亲的东西都已经全盘托出了,但是家人还是没能给予他理解和支持。这一点拓永刚早就想到了,他能理解家人的心情。爷爷奶奶因为他的事情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影响,年迈的爷爷差点都要住院了,低气压盘桓在这家人的周围,关于拓永刚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的高度警惕。作为始作俑者,拓永刚只能避免去刺激他们,乖乖地信守承诺不去联系袁朗,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这都是早晚的事,他不可能跟袁朗携手人生,因为袁朗上不得台面。不仅是袁朗,就算拓永刚爱上的是李朗,王朗,孙朗,也都会是同样的命运,因为他们百分之一百都会是男人。
  在拓永刚还只是一个毛头小子,懵懵懂懂地意识到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他就预见了这幅光景,所有思考能力健全的人都能毫不费力地想到这些,这不是悲观,而是一种清醒的认识。有了这种认识,他才能时刻提醒自己要保护自己,保护家人——太多双眼睛在盯着这个家庭了,拓永刚从小就能感觉得到。这20多年来,父辈们谨言慎行稳健镇定的处世风格他耳濡目染,也受到过这方面的教诲,但他毕竟年轻,优越的出身和不俗的自身条件不可避免地让他变得有些骄傲难驯,甚至是自负。直到他遇见袁朗,袁朗把他的眼高于顶,浮躁冲动像靶子一样打穿打漏了。
  袁朗,这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老A教官,伶牙俐齿,满腹坏水,能力深不可测,同时他又是一个令人感觉舒服的男人,理智成熟,热情包容,时不时地还会耍一下宝。他就是这样一个多面而丰富的人,让拓永刚深深迷恋。要拓永刚放弃他真的不是一件轻易就能做到的事,但是拓永刚没有办法,他不妥协就有可能会给袁朗带去麻烦。他不能在爱情已经不能再继续的情况下还给恋人招去无妄之灾。他每天咬着牙过日子,他要适应没有袁朗的生活,按家里的希望的那样去生活。
  就算是度日如年,如入牢笼也不敢越雷池一步。拓永刚那段时间烟抽得特别的多,把他的指导员吓得够呛,他说有一天早晨他见到拓永刚的时候感觉拓永刚的眼白都是黄色的,像是被烟薰黄了一样!
  此时袁朗和拓永刚已经从饭店出来,转到了一家酒店里,两人坐在客房沙发上。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正好照在两人身上。袁朗叹息着用头抵着拓永刚的,不知道是该责备他还是该怜惜他,“你就这样让我置身世外?”
  “这是我的责任。”拓永刚是认真的。
  “那我的责任是什么?”
  拓永刚笑笑,从笑容到眼神都充满了活力,最初的疲惫在这会儿俨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年多,拓永刚都学会掩饰自己了。“爱我啊。”
  袁朗老实地点点头,再抬起头的时候他不由分说地开始剥拓永刚的衣服。拓永刚像个遭非礼的姑娘似的拼命护着自己的衣服避免被袁朗扒掉,“喂!嗷!等等!”
  但是他喊得晚了一点,他的军装外套已经在袁朗手上了!虽然已经不出一线,可袁朗的身手相比从前并未倒退。拓永刚莫可奈何地苦笑。袁朗拎着他的军装,低头看拓永刚,“衣服怎么来的?”
  拓永刚望着袁朗,从实招来,“这个是家里开出的条件...之一。”
  拓永刚似乎是很不中意这套橄榄绿,袁朗能从他的眼神里瞧出来,所以他把衣服放在沙发那头。拓永刚扯开领带,深出气,低垂着眼皮不知道看哪里。他颇有些自嘲地说,“我在陆指学习快一年了,这两天就必须到部队报到。我爷爷的老部队。”
  “怎么听起来你不是在指挥学院学了一年,而是在那儿被关了一年?”袁朗伸手按在拓永刚脑袋上,短短的发茬扎着他的手心,他的食指和中指挠挠拓永刚的头,像是安慰一个刚挨了批评意气消沉的孩子。拓永刚就笑,是袁朗最喜欢看到的那种笑,他看着袁朗的眼神很是专注温情,不夸张地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袁朗,这一点袁朗深信不疑。
  “对呀,在里面我好想你啊,你是我好好改造的动力。”拓永刚幽默地说道。
  袁朗笑起来,很自然地搂住了拓永刚的腰,仅仅是这样抱着他,感受他温暖的体温都能让袁朗高兴得喉咙发紧。太想他了。
  拓永刚的讲述还在继续。
  在跟家里僵持了近半年后,拓永刚的父亲再一次向他提出让他调离空降兵的要求。拓家在部队扎根近60年,经过两代人的苦心经营,如今拓家在军中的地位可以说是举足轻重。而这样的地位从一定程度上是中国陆军为王的传统造就的,在拓永刚之前拓家没有一个后辈在陆军之外的海军、空军服役过——因势就利的道理是再浅显不过的了,自家的优势不用白不用。可偏偏拓永刚就不,他从小只对飞机感兴趣,小时候最常挂在嘴边的志愿就是要开着战机在天上飞。但是天不遂人愿,他在招飞体检时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名词破灭了他的理想——屈光度。医生说他眼睛屈光度偏低,不符合飞行员要求。全家人都为这个结果松了一口气,但谁知道拓永刚来了个曲线救国——报考空军工程大学,他信誓旦旦地对家里那一群对空军、海军有明显排斥和看低的老陆【军】说,他要用自己的绵薄之力为建设祖国强大空军的伟大事业添砖加瓦!他非要穿蓝军装不可!
  那时的拓永刚一点都听不进去家里人“空军发展平台相对狭窄”的忠告。在得知拓永刚还自做主张地选了空降兵方向后,拓家老爷子还曾嘲笑过孙儿折腾了半天也不过是当上了空军陆战队,挂空军之名行陆军之实。
  空降兵作为空军大框架之内的一个独立兵种,直属j□j领导,身份看起来是够高端的了,但是不容忽视的短板还是上升空间太小。空降兵撑死了也就一个军,跟拥有24个集团军,170万人的陆军相比实在是太不中看了。而纵观整个解放军军史,空降兵还没有出过一个在军中说得上话,份量够重的高级将领,甚至四总部、各大军区1、2号首长里也从未出现过海、空军将领的身影。往残酷了说,空降兵进不了权力中心,只有当陪衬的份。从长远来看,当下这个权力分配格局也不会发生太大的改变,拓家实在不希望拓永刚在空降兵这个小池子里浪费光阴,他在空降兵呆着也对家族的整体发展无益。因此,让他调离空降兵的要求从他进入空降兵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停止过。
  这也正暗合了袁朗最初的猜想,拓永刚当初来A大队参加选拔不过是一个“换装尝试”。否则以A大队这种以高风险和高伤亡率著称的部队拓永刚怎么会摸得见它的门开在哪里?而铁路亲自挖来的这种注定会在A大队流传千古的传奇事迹背后很难说一定不会存在某些不为人知的小插曲。
  拓永刚的坚决出乎家人的意料,他不愿意离开空降兵,他是发自内心地热爱着这个兵种。天生被包围的兵种,被赋予的是破除僵局的使命,拓永刚是一个有英雄情结的人,他乐于接受这个使命,他的目标就是杀出重围。虽然他也很清楚家人的看法是正确的,但是政治前途在他这儿暂时没有列入考虑的范围之内,他甚至在被提得烦了之后还跟家里人说他是心甘情愿地在空军做卧底的,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在父亲又一次向他提出调离空降兵的要求,并且因为他跟袁朗的事,父亲似乎已经不再打算跟他做无意义的商讨,他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的时候,拓永刚认为,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能跟父亲谈条件的机会。他不是临时起意,他之前在心里也盘算过无数次,分析过所有的内外因素,对自己和袁朗的处境也有了一些全新的判定。要想有所突破袁朗是关键,而恰恰拓永刚对他非常有把握,他是那种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的人,人品性格中还有颇多闪光点,低调沉稳,不显山不露水,他跟拓永刚在一起他并没有大肆宣扬,而就算有一天拓永刚跟他有分歧有矛盾,以他的为人,他也绝对不会机关算尽地将拓永刚置于死地。换个角度来说就算没有他,那拓永刚也是会跟别的人搞在一起,而那些别人未必有袁朗这样安全可靠。拓永刚猜测父亲在听过心理医生对他同性恋倾向方面的权威结论之后,不可能没有考虑过这些。但是作为父亲,他不会主动跟拓永刚说这个,也许他还巴不得拓永刚想不到!但是拓永刚想到了。接下来拓永刚要做的就是要跟父亲做一场对话,不是以父子的身份,而是一个男人跟另一个男人之间开诚布公的对话。
  拓永刚的做法让父亲稍感惊讶,也许儿子在他的印象里还停留在那个倔强起来让他哭笑不得,又不会从长远来看问题的臭小子阶段,冷不丁的他竟变得这么精于观察细节,统筹利害关系,能精准地把握时机,还能有条不紊地陈述自己的想法。这种改变是他始料未及的,但是他也为拓永刚的改变感到欣慰。他在官场数十年,说白了他什么没见过?别说儿子只是喜欢男人,就是喜欢上猫猫狗狗的他都能泰然处之,只是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太过放纵的,孙悟空头上还有个金箍呢。所以拓永刚跟父亲的谈判进行得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顺利,父亲的条件太多太苛刻。
  袁朗拿指头戳戳拓永刚心脏的位置,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是个好人?我都不觉得我是好人啊。”
  拓永刚拉过他的手按在胸口上,直勾勾地望着袁朗戏谑的眼,“它告诉我的。”
  袁朗就笑,“让我猜一下你都签了哪些不平等条约?”
  拓永刚连笑都懒得笑了。
  “换军种,结婚,乖乖听话,少顶嘴少惹事儿?还有什么?”袁朗一副谈笑风生的表情,就好像他说的这些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可他心底早已经把拓永刚的老爸提溜出来骂了N遍老顽固了!仗着他是当爹的就把自己儿子欺负得灰头土脸!
  拓永刚疑惑地伸手探探袁朗的额头,“你好像一点都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
  拓永刚一时间语塞了,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袁朗是何等聪明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想?他就是怕亏欠自己,这份苦痛恐怕是一直就伴随着他的,他曾经试图向他说明这一切,但又觉得不妥,怕只要一开口就会打破两人之间的某种默契。于是他自己一个人尝试着想要改变现状,争取自己想要的,目前看来他没有成功,至少是成功得不彻底。可以想象他这一年多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以至于在见到他的时候才发现,为了今天,他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而如果一直还不说,这种痛苦还会一直伴随着他。
  “我不关心你将来会跟谁结婚,我只关心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开心。”
  拓永刚初初听到袁朗说这句话时愣了好几秒,然后他靠着沙发,手指抠抠沙发套,说,“这对你不公平。”
  “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
  拓永刚猛抬起头看着袁朗,“什么?”
  袁朗握住拓永刚的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平整光滑,手心的皮肤因为这一年相对安逸的学习生活变得柔软。袁朗玩弄着他的手指,不着急揭开谜底,脾气略为急躁的拓永刚一把攥住他的手——快说呀!袁朗抬头看向拓永刚炯炯有神的眼睛,“相爱的人不讲条件。”袁朗指指拓永刚的心,“我要的是它,别的我什么都不要,也不稀罕要。你们家那些事情我也不想要参与,你有你的难处我能够理解,反正你也不是自愿的不是吗?被迫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已经够让人同情的了。要是换了有人也这么逼我,我早跳海了。”
  拓永刚吃了一惊,“跳海干什么?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袁朗极认真地扮了个苦脸,用手指做掏耳朵状,“洗耳朵。”
  拓永刚大笑,他抱住袁朗的腰,坐在他腿上与他面对面地对视着,满脸的惊叹和爱慕,“中校,你真的很让我大开眼界,自从认识了你我真的觉得别人根本就不够看!不会再有人像你这样了,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除了你,我不会再喜欢别人。”
  “话不能说这么满,你看见别人比我年轻比我帅你就不心动?”
  “比你年轻的没你成熟,比你帅的没你耐看。”拓永刚带笑的眼睛变得温情脉脉,甚至还带着点儿迷人的忧郁,“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能遇到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在我遇到你之前,在从没有体验过真正的爱是什么样子的时候我会想,我的一生应该就是这样刻板无趣的一生——事业上风风光光地步步高升,生活中跟一个我不可能喜欢的女人结婚,让她生下我的孩子,给家庭给外界一个交待。然后可能我们会离婚,或者各过各的日子互不干涉,孩子大了,我老了,一辈子就结束了。遇见你,跟你发生的种种总让我感觉这是一场冒险,有刺激有快乐也有艰难困苦,但是我乐在其中,希望它永远不要结束。”
  袁朗掐一把拓永刚的脸颊,“我一度认为认识你是命运跟我开的一个玩笑。”
  拓永刚快活地眨眨眼,“哦?那你后来不也当了真?”
  “因为我觉得生活里有你挺不错的。”
  生活中有你,挺不错的。
  是你让我不再孤单,是你让生活充盈着亮色,是你让心房沉静安宁,是你让我品尝到思念的苦楚,也是你会像我想起你一样的想起我,是你。
  尾声
  “说起来,我是偷偷跑过来看你的。”
  “明明是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就别再邀功了。”
  “但是看在我这么卖力这么拼命的份上,你就没什么表示的?”
  “……现在已经是夜里3点了上尉。”
  END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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