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蒋衾看来,这只是最多几个星期的短暂停留而已,但是消息传到靳炎耳朵里,他当场就摔了个烟灰缸。
“他已经搬到那个警察家去了?!”靳炎甚至没用名字来称呼方源,暴怒道:“他就这么搬过去了,都没想起来回家收拾下东西?!”
心腹战战兢兢道:“那警察毕竟是蒋哥的亲兄弟,可能相处起来没那么多讲究……”
“他娘的闭嘴!”
靳炎简直恨得出血。他在道上混久了,什么黑暗肮脏的事情都见过,知道人龌龊起来是没有下限的,血缘亲情那些虚的东西简直连屁都不算。男女之间要真乱起伦来都能让人瞠目结舌,何况是DNA不知道岔出多远去的姨表兄弟?
方源看上去一本正经的,但是也就看看罢了。人心隔肚皮的,你知道他内里有什么花花肠子?看着经济优越一表人才的样,三十多了还没结婚,老天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靳炎在媳妇的事情上简直半点风险都不敢冒:当年蒋衾警告他说再当着小孩的面抽烟晚上就不让他睡卧室,这话只说了一次,靳炎便把二十年的烟瘾戒了大半;后来蒋衾看到他一张从云南买进三十只军枪的单据,拿去问他是怎么回事,靳炎立刻说这是买运动气枪的发票开错了——其实蒋衾压根没往军枪上边想,转头就把这事忘了。但是为了不留任何隐患,靳炎连夜亲自押运军枪去云南,换了一批不值钱的打鸟枪回来,一来一去净损失接近七位数。
七位数他都忍了,就为了杜绝蒋衾产生怀疑的可能。
后来蒋衾疏远他,不跟他睡一张床的时候,整整九个月靳炎都不敢碰他一指头。其实按靳炎那打架械斗出身的体格,当真用强的话只有蒋衾吃亏的份;但是他知道一旦用强,两人之间的感情就坏了。蒋衾对他十几年的感情是什么东西都补不回来的,再借靳炎一个胆子他都不敢冒这个风险。
所以一听蒋衾跑去跟方源同住,他立刻慌了。
方源要是歪瓜裂枣的矮穷挫也行,问题在于这人警察当久了,又一表人才的,走马路上从不缺小姑娘回头看,要勾搭几个漂亮小男孩估计也容易得很。蒋衾小时候就有点外貌党,靳炎能放心他跟方源这种人一起住吗?
方源要不是蒋衾他亲表兄,现在就已经可以往他信箱里塞子弹和死老鼠了!
靳炎琢磨着一定要采取点行动——怎么采取是个问题,处理方源对他来说不过是打老鼠而已,但是要怎么打老鼠才能不伤了玉瓶儿,这里边的道道可就多了去了。
他后来左想右想,觉得把方源调回原籍是个不错的办法。靳家在警局高层有着可靠的关系,方源要真的是个普通民警,一百个也能调回去。
然而他还没开始行动,另一个消息传来把他完全炸蒙了。
——蒋衾这次寄给父母的东西,没有被退回来。
竟然没有被退回来!
靳炎简直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这是蒋父蒋母开始软化、接受他们的标志,当年要不是蒋衾拦着他已经死在蒋父往他脑袋上掼的镇纸下了,就算他们要软化,也只会接受蒋衾,而不是他靳炎。
为什么接受蒋衾了?靳炎用脚趾头都能想出答案来:因为方源知道他们感情不和,有分手危机,他母亲是蒋母的亲姐姐,两下一沟通就什么都知道了!
那对视面子如生命、清高矜持用眼角看人的高学历夫妇,觉得自己儿子走了这么多年弯路,终于要转回正道上来了——换句话说,就是终于要跟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分手,变成喜欢异性的正常人了!
这叫靳炎怎能不喷血!
他一下子就忍不住了。什么把方源调回原籍,什么打老鼠不伤了玉瓶儿,等他把计划部署完黄瓜菜都凉了!他现在需要的是快!趁蒋衾还没彻底公开跟他分手之前,抢先打一剂猛药下去!
那天蒋衾开会的时候,突然接到了黎檬的来电。
他一开始按断了,但是小太子就是有这么个习性:要是有人敢按断他电话,他就会猛打猛打,甚至在未来的半小时内不停打出几十个电话,你要么关机,要么就勤等着手机电量耗尽。
蒋衾以前以为他真有那耐心打半小时的电话,后来才发现他下了个自动重复拨打的程序,而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包里随身带着充电器。
跟小太子作对,就要有被天雷劈成灰的觉悟……
蒋衾在接到第十三个来电的时候头痛欲裂的接了起来,只听黎檬悲愤的说:“妈妈你不爱我了吗!”
蒋衾:“……”
“不回家!不做早饭!不接我放学!不给我的考试卷签字!蒋衾同志,组织郑重的告诉你:你犯了遗弃罪!你这样是要受到人民的谴责的!”
蒋衾:“……”
“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你的儿子黎小檬还在岸上等你!他是这么天真可爱单纯善良,就像天山上的白莲花一样纯洁无暇,你忍心抛弃他吗吗吗吗吗吗吗吗!”
“……”蒋衾说:“混世魔王黎小檬小同学,再不说正经的我挂了。”
“别别别别别别别——!”黎小檬一下软了,可怜巴巴问:“下星期我过生日你回家不?”
“……回。”
“靳炎要带我去游乐园玩海盗船,你也能来不?”
蒋衾沉默了一下,黎檬的尾巴几乎要穿过电话线伸出来对他摇了:“跟我们一起来嘛,靳炎说你不去的话他也没兴致带我去了。你知道靳炎最近有多颓废吗,他把你藏起来的好酒全喝掉了,那天醉倒在厕所里睡了一夜,我还看到他拿着相册哭呢……你说我这样容易吗蒋衾同志!有你们这对不靠谱的爹妈,我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