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yá-ng在教授给他让出来的位置盘腿坐下,安静地看教授虐杀了电脑上的围棋对手,在他开始新一盘前开口道:“韩墨出门去了,他说,我有任何问题都能来问你们。”
“哦,你想问什么?”教授善解人意地拒绝了网络那边棋友的约战,戳着手机继续下那两盘国际象棋,“想问墨狐狸是否心有所属?放心吧,他心里最在乎的就是你。”
他旁边,兔兔不耐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乔yá-ng有点尴尬地揉揉鼻子,感觉脸颊微热。不过他并没有轻易地被教授带走话题,清清嗓子说:“咳,我想知道……你们这个团伙究竟是怎么回事,在季富昌这件事上,你们究竟做了些什么。”
“好吧,就知道你早晚会问……墨狐狸太狡猾了,一大早就躲出去,把麻烦事都丢给我做。”教授又干掉了一个国际象棋的对手,捧着手机继续逗弄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对手,一心两用地开始了答疑:“先说墨yá-ng吧。墨yá-ng的头头是墨狐狸,老秦好像是他爷爷的忘年j_iao,算是韩墨的欺诈导师吧……反正墨狐狸拉我入伙的时候,老秦就已经跟在他身边了。我认识墨狐狸是因为兔兔,兔兔认识墨狐狸是因为他骗了她的继父,兔兔为了报恩以身相许……”
“等等,”乔yá-ng吃惊地打断他一下,“韩墨骗了兔兔的继父,兔兔非但不恨反而想以身相许?”
教授的脸色y-in沉下来,手机的光从下而上照在他脸上,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森然、狰狞:“嗯,那种人渣被骗得走投无路,是个人都会拍手叫好。”
乔yá-ng的编剧本能又活跃起来了,凭借“继父”“人渣”这两个关键词就脑部出了一个完整的狗血lun理故事,他有些同情地看了兔兔一眼,朝教授点头,示意跳过这部分细节:“想以身相许,然后呢?”
“然后墨狐狸看上了兔兔这颗记忆力卓绝的大脑,同意让她入伙。而我想跟兔兔在一块,就跟他说我分析能力不错,他测试我一下,就把我也收了下来。”
“这么说,你跟兔兔在入伙之前就认识了?你们俩什么关系,青梅竹马?”乔yá-ng猜测。
教授斯文地笑了笑:“不,兔兔曾经是我的学生。”
“……这么劲爆?”乔yá-ng吃惊。
教授用中指推推眼镜:“应该跟你想的不太一样。我曾经想做历史老师,考了教师证之后到兔兔他们高中实习,那时兔兔是我带的学生之一。我是第一个发现兔兔情况不对、带她去医院看病的人……”
“你们两个之间元素好丰富啊,”编剧魂燃烧的乔yá-ng啧啧赞叹,“禁忌师生恋之外还有绝症梗?不要跟我说是白血病哦……”
“是反社会人格障碍。”教授翻了个白眼,慷慨地递给乔yá-ng一部手机:“需不需要科普?千寻一下,你就知道。”
“不用,反社会人格我知道,典型表现包括撒谎成x_ing、热衷于破坏法纪,脾气暴躁、感情肤浅、缺乏责任心,无法维系长时间的感情关系,做事缺乏计划x_ing,缺乏良知和羞耻感……信不信,这是我最了解的人格障碍之一了,写剧本常用。”乔yá-ng在一边说一边评估兔兔,“可我觉得她并不是……”
“在传销组织里的一切都是她装的。”教授耸肩,“墨狐狸告诉她扮演好一个天真烂漫、柔软善良的应届大学生,兔兔就一丝不苟地完成好,仅此而已。墨狐狸对兔兔的影响力是绝对的,想像一下吧,让一个反社会的天才服从安排……不过那男人就是有Cào控人心的魔力,我们每个人都是他的棋子,在他的棋盘上心甘情愿地为他冲锋陷阵。”教授终于给了手机上的对手一个痛快,慢条斯理地开始了新的一局国际象棋。
乔yá-ng抿嘴,又看了兔兔一眼。女生披着头发,面无表情地蹲在电脑前,浑身笼罩着一股与世隔绝的冷漠气质,果真与在传销组织时那个爱笑笨拙的小丫头判若两人。
教授继续讲解了下去:“就这样,大概两年半前我们四个人凑成堆,墨狐狸给我们这个团伙起了个名字叫‘墨yá-ng’,说我们是一群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用自己的方式扞卫正义的疯子,”他笑容复杂地摇头,不知是感慨还是不以为然,“黑色的太yá-ng。他的想法真奇怪,是不是?”
乔yá-ng绞起手指,许多情绪在他体内碰撞:释然的,困惑的,骄傲的,心痛的……他突然想给韩墨打个电话,不说什么,听听他的声音就好……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把传销组织的事情搞清楚,于是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问道:“嗯,黑色的太yá-ng。那这个墨yá-ng网吧就是你们的据点,你们一直在贯城附近互动?”
“据点?噗,不是的,骗子没有据点。”教授摇头,“据点等于被警方或侦探盯上,等于落网。这个网吧是只是墨狐狸置办的资产之一,你不知道他有多喜欢置业开店。网吧、小宾馆、小饭店,林林总总十来家,都是墨yá-ng的产业,我们平时行动的很多资金都是合法收入——倒贴钱诈骗就为行侠仗义哦,新鲜不?”
“新鲜。”乔yá-ng服气。
“更新鲜的都有,他还把自己分到的那份钱拿出去做慈善呢!到处盖希望小学和公益图书室。”教授在屏幕上戳来戳去,继续说:“虽然到处都有产业,不过韩墨很少自己的产业落脚,他的产业也是用很多不同的假身份办的。大部分时候,我们在全国晃悠,租房或者住宾馆,大部分时间花合法的钱,手头紧就骗点用。大概半年前吧,我们到了贯城,墨狐狸说这里的地下大厅很有意思,就多留两天布置了一下,然后就捡到季富昌,开始了我们的替天行道、以骗制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