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所有人……都是骗人的?”吕潜喃喃。
“不,我可没骗人,是真的教了你小半个月的数学,还不错吧?”朱先用中指推推眼睛,笑容可掬地问。
“请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吕潜爸爸沉不住气了,问道。
“我们是米国M大的一支专门研究青少年教育心理学的团队,”韩墨微笑着自我介绍,声音极具说服力,看起来就像一位彬彬有礼的学术人士,“我们通过随机抽取,选中贵公子作为我们的研究对象,在研究过程中发现贵公子有一定的心理问题,所以为他安排了一个专项治疗,目前来看,疗效还不错。”
“那你们今天打电话把我们叫来,还让我们带着吕潜的电脑……”吕潜妈妈恍然。
“是的,青少年的心理辅导过程中,家长的引导是必不可少的,我们邀请您二位在这个环节介入,并且承担起接下来的教育引导工作。”韩墨解释说。
“那今天那个直播……”吕潜爸爸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那个自然也是我们另外制作的一个界面,包括弹幕内容都是我们提前设计好的。不过,”看到吕潜父母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韩墨扬眉浅笑,“我们会将今天的录像作为研究资料备份留存,以后如果有公检法机关提出调查或采证要求,我们也会依法协助调查的。”
吕潜父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紧张的情绪。
“这么说,乔yá-ng……他是叫这个名字吗?乔yá-ng这个人都是假装的,”吕潜把脸埋在毯子里,闷声闷气地问,“他就是为了接近我……”
“你觉得呢,他都是假装的,或者他是真实的?”韩墨不答反问。
“我……”吕潜抬起头,神情复杂地看着已经揽着韩墨睡着的乔yá-ng,半晌答道:“我觉得他是真的。”
“恭喜你回答正确。”韩墨轻轻拍手,小心地没有吵醒乔yá-ng,他浅笑着问吕潜,“你知道乔yá-ng跟你身处同一处境时会怎么做吗?”
吕潜抿紧唇,摇头。
韩墨轻声说:“如果是乔yá-ng喜欢上一个人,那他就会勇敢地告白;如果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就会努力把自己变成更好的模样;如果他感觉自己不被看到,就会动起来、叫起来、迎着别人的目光走上去,宣告自己存在着;如果他想获得谁的爱,那他就会首先去爱。”
“吕潜同学,请你记住,乔yá-ng接近你的身份是虚假的,但他的人x_ing是真实的。
“即使被喜欢的人拒绝、忽略甚至侮辱,他都不会采取不可控的手段却报复对方;即使被朋友欺骗、背叛乃至伤害,他都不会用同样的方式去背叛对方。
“你没有害死屠香和乔yá-ng,但你仍然背负一条人命。法律也许无法制裁你,但道德的枷锁就挂在你的脖子上。
“你缺爱,你被家人忽略,你被全世界忽略——这都不是你伤害任何一个人的理由。善良不需要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原因,乔yá-ng能做到,也希望你永远都记住这一点。”
泪水再次爬满吕潜的脸,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双眼,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
乔yá-ng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蓝波湾据点的床上。他在枕头边摸到手机,看时间是清晨七点。探头一看,其他几张床都空着。他挠挠头发:我这是……从厂长室睡回据点了?
出了房间,乔yá-ng惊讶地发现平r.ì散漫到极点的墨yá-ng众人已经换好衣服坐在客厅,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见他出来,便齐刷刷看过来。
“嘶……”乔yá-ng被看得浑身一冷,下意识抱住自己,“怎、怎么了?”
“刷牙洗脸换衣服,再不出门要迟了。”韩墨没有解释,直接命令道。
半个小时后,墨yá-ng众人来到二十六中门口的早餐铺子,一人一碗豆浆一根油条,占据了视觉最好的一个窗口。
大概过了十分钟,当兔兔吃完最后一口油条,吕潜在父母的陪伴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只见他深呼吸几次,走向正在校门口徘徊的向阿姨,说了两句什么,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向阿姨跪下。
即使离得很远隔着窗户,墨yá-ng众人还是能看到向阿姨震惊的神色和溢出泪水的眼眶,她挥舞双臂大声吼叫,用力拍打吕潜的头脸、身体。吕潜垂脸受着,毫不反抗,他的父母相互依偎着站在离儿子三步远的地方,一脸心疼却没阻止。
现在是上学时间,不少学生都因为校门口这一奇景停下脚步,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录像。值班老师也循声跑过来,阻止向阿姨的动作。
向阿姨挣开来劝架的众人,继续拍打吕潜,吕潜抬起头对围观的众人说了句什么,大家都愣住不再动作。
听到吕潜这句话,向阿姨的动作也停了。她头发散乱地跌坐在吕潜面前,伸手抱住少年,仰着脸放声大哭。
周围的学生、家长和老师们默默看着,突然有个男生走上来,对向阿姨鞠了一躬。
“他说,阿姨对不起,我说过郑瑞秋的坏话,我错了。”朱先正好可以看到那孩子的口型,便解说了一句。
这个学生的举动好像打开了二十六中学生们心中的某个闸口,来上学的学生们开始三三两两地走到向阿姨面前,对她鞠躬。有的鞠了一躬就跑掉,有的捂着脸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从郑瑞秋的不幸发生到现在,自欺欺人地撇清关系的人不止吕潜一个,画地为牢在这条路上徘徊的人也不止向阿姨一个,现在,所有人都该走出来了。
向阿姨搂着吕潜,仰头看着孩子们,那双满载泪水的眼中,痛苦、绝望、仇恨的y-in霾终于开始渐渐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