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继续说,“你别误会啊,我不是有意偷听,只是正巧去交材料,无意中听到的。”
莫言觉得宋然这个人其实挺复杂的,他可能有很多面,但真正的一面,绝对都不是自己看到的,这样的人做不成朋友也未尝不是好事,不然自己肯定也应付不来的。
宋然见他无话,便低声说,“对不起了。”
这句抱歉莫言不愿意接受,“不用道歉,又没有谁错谁对,合得来才能做朋友,你不和我当朋友我不怪你。”
宋然沉着脸,咬着嘴唇半天不说话。就在莫言以为他有个什么的时候,他说,“之前打你的那些人是我叫的,对不起了。”
原本想他找任何理由给自己,自己都能不怪他,但这……莫言不愿意相信,大声质问,“为什么?!”
宋然因为愧疚低下头,“你就当被我这个小人暗算了吧,或者当被狗咬了一口。”
莫言一时激动起来,“你倒说说是为什么啊?”
宋然抬起头,一脸苦笑,“你不用知道原因,我不会说的。”
青年那时候倔强的脸莫言到现在都记得,那时候他把自己面前的杯子大力摔在了地上,愤怒的不能自已,曾经对待自己极好的人,转眼却成了伤害自己的罪魁祸首,真是可笑,有句话不是说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最安全的人是否也是极容易变为最危险的人呢?那时莫言怎么也想不通宋然为什么会那么对待自己,难道一开始就没有真心?直到很多年后知道陈树德有个小情人,姓苏名雷,开始以为是同名同姓,结果看到陈树德和这名青年的照片,才恍如做梦。
夏君到D城是第三天的早晨,他去过莫言的学校,而且本身对D城也不陌生,她原也在这里渡过了最曼妙的一段岁月。她研究了一下路线,直接坐公交到了莫言的学校,她先前记下了莫言的号码,现在拨过去。
电话响起的时候,莫言正在收拾行李,陈树德有一套现成的公寓,让莫言先住过去,在那里安心等待出国。接到夏君的电话,莫言几乎是恐慌的,他不敢和母亲多说话,他怕自己会让母亲察觉,但他并不知道夏君是何等的聪明,已经到了学校门口。
莫言整个人都怔了,一时间脑子里都是主意又都没有主意。
他现在才意识到想不声不响的瞒着母亲出国,本身就是异想天开,但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他别无选择,只能稳住母亲再说。
夏君顶着头上的烈日,真不知是要晒冒烟还是气得冒烟,她见到莫言走过来,大步走上前就一把拉住儿子,扯着往校门外拉,周围好些人看来,莫言臊红了脸,“妈,你这是干什么,妈,咱先停下。”
夏君是气急,形象也不要了,怒瞪着还要委屈的莫言,“你跟我回去!”
两人拉拉扯扯走了一段路,看这处人不多,夏君停下来喘口气,“你还不和我说实话!”
“妈!你要我说什么?”
“陈树德在骗你,你怎么就那么傻,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
夏君见他不信,只是一味地安抚自己,抬手对他一巴掌打下去,“我不管陈树德和你是怎么说的!你清醒一点!他不是你父亲,你父亲早死了!”
莫言没见过母亲发这么大的脾气,只知道一味哀求母亲消消气。
夏君见他简直是冥顽不灵,“你带我去找陈树德,我亲口和他对峙!”
莫言哪有那个胆子,夏君情绪明显是过于激动,真见了父亲,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
但是夏君不管他,对他摊手,“把手机拿出来!你有他的号码,你把号给我拨过去!”
夏君见他不动,抬手就是一耳刮,“这么不争气,我干脆打死你算了。你拨是不拨!”
莫言没有办法,只有拨通陈树德的电话,那边接通了,夏君在旁边听见,把电话抢过去,“陈树德!你要不想把事闹大就赶紧过来把话说清楚!”
半个小时后,张健枫打开车门,招呼了一声“夏夫人”,夏君“哼”一声。陈树德不在车里,只是派张健枫过来接莫言母子,他在一家酒店订好了房间,夏君打开房间看见人就是一顿谩骂。
莫言有生以来真正的一家人团聚却是这种情形,母亲大为光火,父亲一脸寒冰,自己战战兢兢。
夏君大骂,“陈树德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我说过,你要是敢打莫言的主意,我绝对和你拼命!”
陈树德只是皱了皱眉,“夏君,话不能说的这么难听,莫言要出国,我只是举手之劳。”
夏君瞪过来,莫言抖抖身子,怯弱着说,“妈,我是真想去英国。”
夏君白了他一眼,对着陈树德,“莫言的事不管怎么说,都和你没有关系,他出国不出国都是我的事,你用不着插手!”
陈树德站起来,看向莫言,“莫言,你不劝劝你母亲?”
莫言听话的走近夏君,谁知夏君见他这样听话,气恼的又给他一下,“没骨气的东西!你这是认贼作父!”她拉过莫言的手,指着陈树德,“莫言,你看清楚,这个人不是你的父亲!你的父亲……”
“在G城是吧!”莫言打断夏君的话,“你是不是还要说那个G城的人才是我的亲生父亲?还吃过很多的苦。妈!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夏君从未见过儿子大声说过话,如今站在自己面前指责自己,伤心难过之余更是难堪,眼眶一红,泪流下来,“你这是在怪我?我都是为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