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许以真还是想知道答案。
许以真的背上都被雨水打s-hi了,秦琛想催他赶快走进来,就漫不经心的回答,“大概吧。”
许以真终于不再问了,老老实实的跟着走进来,秦琛注意到青年眼圈红红的,头发上滴着水,就举着一条干毛巾过来想要给他擦干,青年消瘦纤长的手指却扣住了秦琛的手。
他的脸沉下去,主动埋在那块毛巾里。
周遭一片黑暗,秦琛手心里绵长的气息包围着他,他屏住了呼吸。
万物皆有欲,他也一样。
他一直清楚自己的所思所求,因为太清楚了,所以才觉得痛苦,他时常望着自己的欲望,如同望着暗夜里的隔着河川那盏摇摇欲坠的明火。
他只能隔岸观火,永远找不到出口。
他想起很多年前,他的心被搁浅在孤岛上,只有秦琛这艘船经过了,并且看到了他。
无数声音在告诉他,许以真,不要信,不要再上这个人的当,可是望向秦琛的时候,许以真的胸口总是又酸又软,他委屈地想,为什么还是这个人呢,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后,最后还是秦琛看到了他。
当他又一次上了秦琛的船,他就要被赶下船。
那你就恨他吧,许以真心里疯狂的想。
和曜庭那边的合约谈得差不多了,本来已经准备签约了,谁知道曜庭那边忽然变了挂,说他们的大老板要亲自跟他签约,要他亲自过来曜庭总部这边。
秦琛觉得奇怪,谢仁的电影虽然是个很重要的项目,却也没有重要道要曜庭的掌门人来亲自签约的程度。这位传说中的许小先生一直很神秘,曜庭上下对他的评价是雷厉风行,手段毒辣,和有容乃大的许庆庭不同,他的手段剑走偏锋,是个能狠得下心的人物。
秦琛虽然有诸多疑惑,还是如约来到了曜庭,坐在会客区等待。
那实在是平淡无奇的一天,秦琛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人生中的很多事情会因为这一天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会客区和董事长办公室只有一道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得到里面,办公桌的桌子上除了少量的文件,就是一个大罐子,里面c-h-ā着许多花花绿绿的木奉木奉糖,秦琛觉得奇怪,想着这位小董事长家的孩子是经常在办公室里玩耍吗,为什么准备这么多糖,不怕把自家孩子的牙给嗑没了?
他正疑惑着,电话响了。
电话那边传来小李焦急的声音,他说许以真又不见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秦琛心里咯噔一下,他想着许以真不会真的又跑回去找他的“家人”吧,这时又发过来一条短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短信说,“我想吃炒饭。”
“你不来,我就从家里跳下去。”
叮铃一声,又是一条。
没头没尾的两条信息,却让秦琛心都揪起来了,他拼命告诉自己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却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他没有办法,和曜庭的工作人员j_iao代了一下,就往家里赶。
可是等到回到公寓,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他没有回来吗?
那短信真的只是恶作剧,闹着玩的?
周围安静极了,可他却下一秒喧嚣四起,新闻报道着这座小区的某一处发生了坠楼事件。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终于反应过来许以真说的“家”应该不是秦琛的家,而是他自己的家,也就是楼下。
他飞快的下了楼,那道门虚掩着,透露着房间里昏暗的灯光——灯是亮着的,里面有人。
他长吁了一口气。
可是当他真的去拧动把手的时候,没来由的觉得很害怕,他觉得这道虚掩的门是一个潘多拉盒子,一旦打开,祸福未知,可是他却不得不打开。
因为门的背后可能有许以真。
他终于拧开了那道门,踏着昏黄的灯光走过玄关,第一次走进许以真的家。
这其实并不能算是一个家的,因为这个房子里没有沙发,没有床,没有桌子,没有任何家具,甚至没有烟火气。
可他又不是空空d_àngd_àng的,因为雪白的墙上挂着无数张画像,画上的每一个人,神态各异,笑着的,皱着眉头的,冷漠的,生气的,温柔的,齐刷刷的,都看向他。
他觉得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因为每一张画里的人,都是他自己。
秦琛。
万千荧光木奉后的秦琛。
第一次接受采访的秦琛。
第一次得到新人奖的秦琛。
……在面包店里勤工俭学的秦琛。
往事随云而散,他回过神来,忽然听见背后门咔嚓一声锁上了,他回过头去,发现许以真穿着硕大的病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手里晃d_àng着一串钥匙。
“你干什么?”他觉得许以真不太对劲,放软了语调,“真真,你别胡闹,我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合同要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