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也没有隐瞒的可能了。
“夕雾……谢谢你……我没有托付错人……”
“子昙!你是子昙!”鲛人族长的双目湿润起来,激动的挣扎着想站立,却被卫兵死死按住头。
一瞬间,站在一旁的王,全都明白了。
“闪开!!”王像一只发狂的困兽,向鲛人的皇宫奔去,一连撞翻了好几个躲避不及的侍卫。
水晶球空荡荡的托盘旁边,王血红的双目定格在了那枚灵箭上,随后野兽般的大吼一声,双膝跪地,手掌和头,和地面发出巨大的撞击,地面瞬间裂出了蜿蜒曲折的缝隙,被王手上的鲜血渗透,滋润。
中箭之人,身体早就被箭头的灵火烧为了灰烬,只留下一枚玳瑁扳指,孤零零的躺在王的御用灵箭旁边。
是夕雾的玳瑁扳指,鲨鱼王将他俘虏时,他就戴在手上,陪伴着这位曾经的神箭手,度过一百的年俘虏生活。
“为什么?!这不是真的!!不是!!!”王嘶吼着,咆哮着,渗人的悲吼声,回荡在鲛人国度的上空,震的方圆千里门窗,全都瑟瑟发抖。守候在外面的,彪形大汉的鲨族卫兵,也不得不用手掩耳,全身而退。
“夕雾!”悲痛欲绝的王,愤怒的将拳头砸到地面上,海啸般巨大的震撼,将宫外的卫兵摔倒一片,鲜血的荡漾中,鲛人的皇宫开始崩裂,坍塌,四处飞溅的宫殿的残骸中,一只走火入魔的巨齿虎鲨,疯狂着搅动着剪尾,撕咬着,粉碎着,他所能看到的一切……
营帐内,王一个耳光将子昙掴倒,疯狂的踢打着他的身体,这个唯一可以用来发泄的东西。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王瞪着血红的双眼,一只手就掐住他的脖颈,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死死按在墙上,拨开他海藻一样凌乱飘摇在海水中的长发,钢爪死死的卡住他的咽喉。
子昙闭上了眼睛,他等待已久的死亡,竟然提前到来了。
“把他拖下去,下到死牢!”就在子昙濒临窒息死亡的那一刻,不知为什么,王松了手。
身体浸泡在漆黑冰冷的海水里,不知已经度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那扇布满铁锈的牢门,自从被浇铸焊死,就从未被重新开启过。子昙明白了,这扇铁门,就是他生命的终点。
王这是要将他幽闭而死。几天不能汲取月华为饮,鲛人就会像离开水的鱼一样,窒息虚脱的死掉。
尖锐刺耳的谩骂活着嘈杂的脚步声,越逼越近了,接着是大斧用力劈开铁门的声音。
“焊的这么死!换撬刀来!兄弟们,加把劲!就不今天信弄不开!!”
子昙的心口像猛挨了一句重拳,挣扎着虚脱的身体向墙角缩去。
他嘲笑自己太高估了王,就在前一秒,他还在认为,王在盛怒之下,没有像先王褐鲨对待反叛的情人那样,把他丢进疯狂嗜血的鲨鱼群中,任部下侮辱,是因为心存不忍,于是默许了子昙的意愿,同意让他死的有尊严。
先前被浇铸的铁门,重新被撬开了,进来的并不是粗野的狱卒,竟然是王的贴身心腹。
来者竟然俯下身,对子昙微微倾身施礼,表示尊重般的微笑。那个笑阴冷,酷毒。
“送他回王那里,记住,王交代了,谁敢对他无礼,就是对王无礼。”
第34章
子昙被恭恭敬敬的“请”出了死牢,轻轻放在了由四个仆从抬着的銮驾里,面无表情的仆从将銮驾的窗户封死,向鲨鱼皇宫抬去,一路上,子昙隐隐约约的听到,有阵阵低泣的声音,那种熟悉的哀鸣,让他心慌意乱。
是鲛人!是鲛人哭泣的声音。
子昙不顾一切的去扯轿帘,拼命撕开一小条的光线,眼前的景象,让他心中被猛的一阵剧痛。
大批成为亡国之奴的鲛人,被编成几行,手腕上都拴着绳子,凶神恶煞般的鲨鱼卫兵,手持刀剑,呼喝怒骂,他们被驱赶离开故国,历经跋涉,被押到了鲨族境内,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边际,稍有人因体虚和疲劳跌倒,就会立即找来鲨族武士的拳打脚踢。
“传王的旨意,从今天起,所有的鲛人,全部成为鲨鱼族的奴隶,指环上会有你们奴隶的编号,任何人不许再有自己的名字!你们必须无条件服从自己的主人,如果有人敢反抗,就问问我手中的刀!”
子昙想挣扎打开骄子门,就被不知道是什么的一阵迷烟吹进轿中……
当他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皇宫冰冷的地板上,不远处,擎苍坐在宝座上,手中拿着一杯烈酒,兀鹫一般凶狠嗜血的双眼,盯着一个跪在他面前的鲛人侍从。
子昙认得那个鲛人,他是族长的贴身心腹。
“说!不说实话就让你生不如死!!”擎苍将鲜红的烈酒浇在侍从鱼尾的伤口上,“当时你们鲛人神殿那么多祭司神侍,为什么要让夕雾冒险出去操作水晶球迎敌?!”
鲛人侍从的尾鳍像折扇一样蜷缩起来,瑟瑟发抖的紧闭,剧痛中抖动拧转的挣扎,“族长……说……一个在鲨鱼王身边生活了一百年……还毫发无损的人……不能轻信……要赶夕雾走……夕雾不走……他就对夕雾说……如果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亲自冒险出去,将水晶球复位,做好迎敌准备……如果他做了……族人就会相信他的话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