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严豪这回算是长见识了,怪不得每次看到许愿舔“彼岸”之后,那剑身都会发光,原来这是灵力充盈的证明。
“我累了,咱们睡哪?”许愿不顾面子地大张着嘴打了个呵欠,严豪看着这样的许愿,表情再次复杂起来。
许愿这x_ing格未免变化太大,原来表情都没有一个,现在却像是个行走的表情包,会哭会笑,仿佛活泼过了头。许愿自己知道个中原因,在他看来虽一如平常,但在别人眼中,他看起来却像是得了失心疯。
严豪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家伙,轻柔问道:“晨晨,你愿意跟哥哥一起走吗?”
孟晨闻言抬头紧紧盯着严豪,似乎想要极力寻找出一丝动摇,小孩子的心思及其敏感,严豪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小家伙的眼,可小家伙不管怎么努力观察,眼前仍是那张温柔似水的微笑,小家伙只得认输,乖乖地“嗯”了一声。
严豪咧开嘴送了孟晨一个大大的笑容。
许愿灵力还未恢复完全,刚刚又为“彼岸”输送了不少灵力,现在虚弱得很,恨不能直接躺在地上睡。严豪看他站都站不住了,又十分惶恐地半抱着许愿腰身,另一只手圈着孟晨,浑身不自在地施展轻功前往前方小镇。
严豪心善,刚把整个钱袋都给了那对父女,许愿并不讨厌他这一点,但许愿身上也几乎不剩什么银钱了,他强忍着疲惫上下摸索数遍才翻出一间房一晚的银子,看来每天他们就可以露宿街头了。
严豪把钱交给店小二,并贴心地告知他明日吃饭时不必叫他们,他亲自下去取,好让许愿多睡会。
严豪把许愿扶上二楼房间,将其放平在床上盖上被子。这里的床不好,硬得只剩板子,可许愿仍是一沾枕头,就沉沉地睡了去。
严豪下楼打好水,他用毛巾蘸了温热的水,轻柔又仔细地描摹许愿的脸,许愿原本白净清秀的脸又一次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严豪面前,严豪微微抿起嘴,喉咙下意识地上下一动。
废了半天劲,严豪将许愿安置好,又将孟晨抱上床,伺候他躺在了许愿的里侧,小家伙怕打扰了许愿休息,轻手轻脚过了头,在里面蹭了半天才钻进被窝,大眼睛眨巴眨巴看了沉沉睡去的许愿一眼,随后用两只小爪子紧紧扒着许愿胳膊,安静地躺在他旁边,好似在守护着他。
许愿的呼吸渐渐绵长,严豪盯着许愿安静的睡脸出神,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心底做了多长时间的斗争,终于能紧张地用手拂去许愿额前的发,另一只手及时地捂住孟晨小朋友的眼,在许愿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之后便红着脸在地上打起盹来,惹得孟晨越来越好奇,大哥哥到底做了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事?
☆、五年
许愿睁眼时,太阳早已高高挂起。。
许愿将房间环视一圈,发现除了这张床有点小,躺不下三人,其他并无不妥。
许愿看向身边的r_ou_团子,那r_ou_团子小脸r_ou_嘟嘟的,表情十分轻松,看来睡得不错。而且小嘴微张甚是可爱,许愿忍不住用指尖一戳,小家伙动了两下嘴,悠悠转醒。
“唔……”许愿这才发现,孟晨小朋友的爪子一直抓着自己,那小手也r_ou_r_ou_的,许愿将其放在掌心轻轻揉搓,心满意足地笑笑。
小孩子就是嘴硬,别看他嘴上不积德,心里还牵挂着你呢。
话说严豪去哪了?
许愿这才听到房间另一边的屏风后面传来阵阵水声,许愿心大无脑,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招呼不打一个直接看向里面,里面正在沐浴的严豪顿时怔住,许愿有些尴尬地轻咳两声,视线不由自主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充满阳刚之气的r_ou_体,最后被迫落在严豪胸口大面积的伤疤上,而严豪就这么盯着许愿,两人相视无话。
“师尊,你醒了……渴不渴,饿不饿?刚才看师尊还睡着,我就自作主张先洗了,请师尊责罚……”严豪咧嘴一笑,及时打破了尬尴,他一把拽起一旁的毛巾裹在腰间,毫不羞涩地一步跨出浴桶,哗啦作响的水声把许愿的心思大老远地拉了回来,他断断续续道:“……嗯……渴了,也饿了。不责罚不责罚,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嘿嘿。”严豪利索地穿戴整齐,把用过的水倒掉,又给许愿打了新的上来,他抹了把额上渗出的汗:“师尊请沐浴。早饭凉了,师尊等等,我去给你热一下。”严豪将许愿扶去屏风后,又亲手为他更衣,许愿本想说他有手有脚,可以自己来,可他几百年来难得有一次轮到别人伺候他,不享受享受岂不可惜?
可这服务,似乎好过了头?
许愿沐浴完毕,看着严豪忙前忙后的身影,他不断出门进门,端水送饭,许愿则一直坐在床上瞪着眼看着,手都不用他动,严豪直接把饭吹好了送到他嘴边。
“那啥,我又不是没手……”许愿瞥了严豪一眼,感觉微妙得很,就像突然多了个妈,还是个五大三粗的妈。
“师尊,我能跟你谈谈吗?”严豪乖乖地把饭碗交给了许愿,可许愿早就被这cao心老妈喂得抱抱的,他接过碗将其放在桌上,心道:终于要来了。
孟晨看着许愿和严豪严肃得很,便识趣地拿着自己那份饭食出了门,并把门紧紧关好。
四周安静得吓人,严豪开门见山:“师尊,跟我回去吧。”
“不回。”谁知道,许愿比他还直接,想都不想,拒绝得毫不留情。
“果然,还是因为许毅?”在严豪眼中,许愿对许毅一直百依百顺,好得过了头,就像是中了名为“许毅”的毒,久经不治,怕是早已病入膏肓,任何灵丹妙药都无力回寰。而那令他上瘾的毒突然不在了,许愿突然吸不到了,肯定忍受不了。
“不是因为他,我可以把真正的原因告诉你,但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许愿又被别人把他当做许毅的追随者这件事恶心了一把,尤其是在严豪这里,他尤其觉得他跟许毅那点事恶心,不正常。于是他腹诽道:跟许毅没关系,还不是因为你……
“……好,我们公平地来,一人一个。”
许愿点头:“我不回去,是因为我发现一件事正在以我为中心不断扩大,这件事x_ing质恶劣,还会危及人命,我一定要去解决。”
严豪:“那是什么事?”
许愿手指一点木桌:“到你了。你为何会阻止我去死?”
严豪:“……我说过的,因为我和师尊无冤无仇,而师尊又是龙啸派的现任掌门,是龙啸派的希望……”
许愿打断他:“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严豪:“……”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许愿先是耐不住x_ing子,摸摸后脑勺:“……其实我的记忆出了点问题,有些事记不太清……”
严豪闻言大惊失色,他慌忙站起,双手托起许愿肩膀,激动道:“师尊,你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
许愿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我以前可能有些视野狭窄,那啥,你懂的……”
严豪这才放下心来坐了回去,心道:是了,师尊的眼中只有许毅……
而许愿则心有灵犀心道:是了,我成天就知道按剧本写好的来,当然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严豪心中了然,面前这人是龙啸派的冰霜掌门,爱的是许毅,眼中是许毅,心上也是许毅,自是不可能注意到自己这般渺小的存在,故自嘲地笑笑:“可能师尊不记得了,但那天,却是改变我命运的一天,我死也不会忘。”
许愿放在桌上的手渐渐握紧,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有种自己干了一件天大的缺德事的预感。
严豪接着道:“五年前那场火灾,师尊还记得吧?那时的青云峰,漆黑一片,却又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那是大火照亮的,生命的光芒。”
许愿双眼暗了暗。
严豪:“那黑色火焰毫不留情地烧尽一切,山间的飞鸟走兽,花Cao鱼虫……还有我的家。”
许愿:“!”
严豪本来一直笑嘻嘻的,跟个孩子似的天真无邪,像只大狗一样活泼可爱,但此时的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挤不出一丝笑意,他的脸定格在许愿从未见过的悲伤之中,刺得许愿的眼生疼。
严豪:“我和我的家人本来一直住在青云峰之中,那里是家父家母的隐居之地,他们对那里的生活爱不释手,那里也是我从小待到大的地方,我非常喜欢那里,非常非常喜欢。”
许愿:“……”
严豪:“可那天,一场黑色大火,将一切毁灭于分秒之间,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大火蔓延到家父家母身上,他们痛苦得尖叫,发疯似的让我走……”
“别说了……”许愿这时有些后悔,后悔让严豪回忆这些早已封印在深处的陈旧回忆。
许愿不知道,那些伤疤虽早已愈合,但疼痛却还如此真实,它让痛苦来得如此酣畅淋漓:“无妨,师尊,直到现在,我每天晚上还能梦到这些,我早已习惯这些梦魇,不碍事了。”
许愿看着严豪笑得比哭还难看,突然有种想要抱抱他的冲动,但他的手还没抬起来,就被理x_ing狠狠地制止住,他深深吸了口气,听严豪继续说:
“我当时当然不想走,但家父急得厉害,干脆忍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抓着屋里的杂物就向我丢,什么都有,大的小的,硬的软的,直到我为了躲避跑出屋门,我的家终于倒在一片大火之中,那时的我好像要疯了,什么都不想就跑过去,想用双手去扒还在燃烧的废墟,但我刚刚靠近,那大火突然涨大,烧上我胸口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