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忽然轻轻将手一握,这美得无与伦比又危险得惊人的火光,就被他掐灭在掌心里。
“这就是王权?”黎楚问道。
“不,”沈修道,“这是一种使用方式。这种程度的聚变反应,包括我在内,至少有三位王可以做到。”
黎楚闭上眼。
许久前,与牧血人戴维战斗时,沈修就曾控制过一定范围内的重力,也曾直接泯灭过一片物质;
盛世音乐会他赶来时,忽然毫无预兆地现身,身周北极光一般的色彩扭曲,他能够在密室中唤起风,能牵引叶芸来回撞击墙面;
他能强迫核聚变反应的发生……
沈修低声道:“四王之间有所约定,我不能告诉你更多了。剩下的……”
“不,我已经知道了。”黎楚笑了笑。
沈修看着他的双眼,忽然又侧头与他轻轻接吻,唇舌之间温柔地轻触。
黎楚被接连吻得微微喘息,推开他道:“我……可以了,我没有发生战痛。”
沈小修放开他,茫然想:
——我想吻你,和那有什么关系?
“我大概也明白你为什么喜欢sgra……半人马座的那颗黑洞了。”黎楚道,“如果王权是以一种方式进行转移的话,先王的能力是不是与你类似?”
沈修点了点头,接着忽然道:“其实你也有继承王位的资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黎楚讶异看向他。
沈修继续道:“第一,你是契约者,有精神内核,就能接受‘王权’拥有新的能力;第二,你是我的共生者,你和我一样,体内的博伊德介质是γ类以太,能够承受‘王座’。”
“……”
黎楚懒洋洋道:“所以?不如我们出去干掉赤王文森特或者随便哪个,然后我继承王位。然后我们就统治了半边江山是么。”
沈小修想了一下,莞尔道:“这很难。王权如果不是和平转让的话,在你完全吸收无主的王权之前,对方死后的γ以太会先扩散出去,烧熔并杀死至少半个地球的契约者……”
“……哦,我懂了。”黎楚转过身去,喃喃道,“我是不是一夜之间,知道得太多了,只希望你来日别后悔全都告诉了我。”
“我不做后悔的事。”沈修说,“如果我此时此刻这样选择了,那么哪怕后悔了再重来,回到此刻的我依然会这样选择,这并非由命运或我的意志来决定,而是因为我本性如此。”
就像我十年后喜欢你,回到十年前忘记了一切,又还是会喜欢你一样。
沈小修心想。
不是命运,也不是我的意志,能够决定。只是我本性如此。
第9章
黎楚喝了很多酒。
他眼眸微微眯起,深琥珀色瞳仁凝望着夜空,脸上是醺醺然的醉态。
“你……就一点也不好奇……我的身份吗?”
他慵懒地向后依靠在扶手上,慢吞吞问道:“你不奇怪我为什么……忽然有了能力,说自己叫‘黎楚’,又……杀了安德鲁和莫风吗?”
这天台的栏杆较矮,沈修担心他不知不觉摔了下去,便伸手环住他的腰,一边无奈道:“你不是什么都告诉我了么?”
从黎楚这个名字的出现开始,到伊卡洛斯基地的契约者情报的泄露,还有亚当·朗曼的出现,GIGANTIC的追杀,都不断在说明一件事:他的共生者罗兰从伊卡洛斯回来后,成了黎楚,一个完全不同的契约者。
但沈修并没有黎楚所以为的那样介意。
这个异能世界远比伊卡洛斯基地要广阔,森罗万象的能力层出不穷,哪怕做到永生不死也是有可能的事,黎楚的事情如果隐藏得当,沈修可以让他一直保持这个秘密。
黎楚道:“我如果想假扮是罗兰,也可以做得很好,但是我……不想那么做。是……何思哲教我的,我活着,我又有了感情,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原来我用能力可以做的,是一些很了不起的事情,有人喜欢我的作品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原来我杀人……是会感到痛苦的。”
“沈修,”黎楚忽然喊了一声,他抬手抱住沈修的肩膀道,“我……不希望何思哲死掉。我不想任何人忽然死去,我以前从没害怕过这种事,可是这个世界……异能世界里面,我们做的事,契约者做的事都是错误的,一切都不对……但是没有人发现不对,发现的人也不想改变,想改变的人又没有那个力量。沈修,我没有那个力量。”
这些话,从何思哲死后,不知道被黎楚在心里藏了多久,酝酿了多久。
沈修心软成一片,抱着他说道:“一切都会好的。”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黎楚忽然捏了捏他的肩膀道:“沈修,你肩膀怎么缩水了?咯的慌。”
沈小修:“……”
沈小修哭笑不得,又颇有些牙痒痒,把黎楚扒拉下来。
片刻后他从黎楚脚下的袋子里翻出一罐啤酒,打开跟着喝了起来。
黎楚坏笑道:“喂,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这会儿他又想起来沈修现在未成年了。
沈修不理他,自顾自先闷头干了一罐,皱着眉道:“不好喝。”
“真的没喝过酒么你……”黎楚想了想道,“也是,你以前一直在伴生状态的话,喝了也没感觉。”
黎楚喝了不少,这会儿有些醉了,思绪漫天乱飘。
他很快从沈修和自己的伴生关系,想到他过去古井无波的契约者生活,又想到沈修在那个时期建立了SgrA……
“你为什么会想要创建SgrA?”黎楚忽然问道。
“……我的初衷,与你一样。”沈修道。
沈小修看起来不太想说下去,但黎楚已经被彻底勾起了好奇心,不由问道:“你既然自小就是王的继承者,早早就是这个异能世界的顶端人物,你有什么能跟我一样不满的?”
沈修转过去喝酒,黎楚一把抢走了他的啤酒,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像一只好奇的大猫。
今天的话本来已经讲得够多了,但大抵是酒精麻痹了两个人的克制力,他们都有些许坦白一切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