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焱见肖从朔遇险的刹那,掌心火焰更盛。燃着熊熊烈焰的手猛然抓住嫁衣,只一瞬间,火舌舔上绸缎,焚烧着艳红凄厉的嫁衣。
肖从朔本以为要殃及池鱼,谁知火焰分明已经燎在他的脖颈,却没有分毫灼热感。他亲眼看着缠绕在脖颈上的白练在火焰中断裂,继而化作灰烬,但是自己浑身上下完好无损。
肖从朔捂着脖子,惊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明焱回答:“我的火不伤人,只烧鬼怪。”
在最后一片绸缎燃成灰烬的时刻,灵堂里血色的光亮骤然便为昏黄,呼号的y-in风散去,纸钱也不再飞舞。正如肖从朔所猜想的那样,嫁衣是破解的关键节点。
“妙啊妙啊!”欢快的笑声在身后来,有人一边鼓掌一边走过来,又朝明焱和肖从朔竖大拇指。
从暗处走来的是一名小青年,笑得眼睛眯成缝,衣着打扮时髦得很,怎么看都是阳光好青年,跟y-in森森作怪的妖邪截然相反。
肖从朔不知道他的底细,一时之间如临大敌:“你是谁?”
“鄙人姓袁,幸会幸会。”这人却是脸皮厚,仿佛刚刚的袭击都不是他一手策划的,主动和肖从朔握手。
肖从朔尴尬地抽会回手,一脸无语地望向明焱。
很显然,明焱的怒火比肖从朔还要大,毫不客气地问:“恶作剧闹成这样,你准备怎么解决?”
“我道歉,我道歉——”说话间,他又想去握明焱的手,却被肖从朔一把拍开爪子。
肖从朔听着他们说话的语气,越来越迷惑,赶忙问明焱:“你们认识?”
在这人现身的时候,明焱终于看出他的来历。对他来说,眼前这个男人算得上是同类——同样辗转于人间,却早已被世人遗忘,一步一步走向消亡。
《山海经南山经》有云:“有兽焉,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善走。”
眼前这个人,正是传言中喜好恶作剧的神兽狌狌化形。鬼屋里没有妖邪鬼怪的气息,甚至十分干净,是因为男人先他们一步处理过。
明焱猜想,应该是恐怖嘉年华的主办方邀请他镇场。而自己和肖从朔的到来,让他以为生意出现竞争对手,所以才出手整蛊,弄出一场闹剧。
小青年见到了明焱,眼睛上沾胶水似的移不开,笑得合不拢嘴。肖从朔怎么看都觉得他脸上写满了好色猥琐不怀好意,叉腰挡在好兄弟身前:“你到底是什么人?”
“鄙人姓袁名侯,已经先你们一步处理掉游乐园里的脏东西。”小青年比肖从朔略矮些,只有偏过头去看明焱,满脸堆笑。
猿猴?肖从朔白了他一眼,心道还真是个好名字。
“我们不是来抢生意的,都是误会。”明焱拨开肖从朔,忽然朝袁侯勾了勾手指头,“不过有件事情——”
袁侯笑眯眯凑上去,谁知就在眨眼的功夫,眼前的人已不见身影。一旁的肖从朔揉揉眼睛,确信自己不是眼花,明焱瞬移了!
无声地出现在袁侯身后的明焱,朝着肖从朔勾唇一笑,下一瞬,一脚踹在那人后腰,占全了快、准、狠,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嘎巴”一声,肖从朔似乎听到了腰骨错位的声音,莫名牙酸。明焱拍了拍手,扯着目瞪口呆的肖从朔扬长而去。
幻境彻底散去,他们仍旧身处鬼屋里,四周一片鬼哭狼嚎。本就兴趣不大的二人跟着后面走来的情侣组成一队,冷漠脸走完全程。直到门口,小情侣还在惊叹,前面的两位壮士心理素质非常人可比。
挤出来以后,肖从朔深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去鬼屋找刺激。
明焱似乎摔得不轻,捂着腰坐在长椅上休息。肖从朔愧疚地挠挠头,去小店买了冰水给他隔着衣服冷敷:“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棺材里飞出来的会是你。”
明焱咬牙切齿地说:“这也不怪你,都是那个袁侯搞的鬼。”
说起这个人,肖从朔满心疑惑:“他这么做究竟是什么用意?”
“他是咱们的同行,以为咱们今晚是来抢生意的,故意施幻术整蛊。”说罢,明焱觉得刚才那一脚还不解气,应该让肖从朔也补一刀。
“你们怎么才出来?”于丽丽拉着小章走过来,似乎在外面找了二人很久。
“在里面迷路了。”肖从朔知道明焱不太会扯谎,挡在前面跟女生们周旋。
明焱扶着腰站起来,慢吞吞走在后面。
小章回头一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又扯了扯于丽丽的衣服。于丽丽回头一看,正巧对上明焱不明所以的眼神,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四人行又走过鬼屋入口,肖从朔一抬头,就看见巨大的宣传牌上那个冥婚新娘。他忽然回忆起什么,指着画像跟明焱说:“你看那个嫁衣......像不像你刚才穿的?”
明焱忍无可忍,把手手指头掰得“咯哒”作响:“你小子——”
肖从朔看见,明焱的脸由晴转y-in,由y-in转电闪雷鸣,心底一慌,脚底抹油般逃离。
明焱哼一声,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老子不信你晚上还能夜不归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调戏鬼屋工作人员
除非你想横着出去
第10章 鬼胎梦魇 1
肖从朔看了一眼手表,正好九点半,花鸟店正式打烊。
打烊以后,肖从朔在点燃一炷香,幽幽檀香在小店徜徉。朱离飞过来欢快地扑棱着翅膀,多日的相处下,它已经和肖从朔化敌为友。
已经上锁的玻璃门忽然被人拍得砰砰作响,肖从朔一惊,手中的鸟粮差点洒了个满天。\\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造访?肖从朔下意识地瞧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十点。
门外的女人看见店里的灯光还亮着,锲而不舍地敲门:“快开门,我找明焱!”
肖从朔心里嘀咕着,难道是明焱的小情人找上了门?
怀着大肚子的女人走进来,白净的脸上满是惊慌的泪痕。她浑身都在颤抖,看见肖从朔的刹那,宛如抓住救命稻Cao一样拽住他的胳膊:“学长,是你……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她几乎有些语无伦次:“学长,你认识这家店的老板是吗?你让他救救我!”
肖从朔也终于认出了眼前的女人,也是惊讶至极:“你是……孟汝雪?”
“是我是我!”孟汝雪拽住肖从朔的手越收越紧,尖利的指甲已经扣入皮肉,“救救我。”
曾经的校花不再优雅从容,不仅肚子隆起,还魔怔一般地重复着一句“救救我”。她似乎在惧怕什么,抖如糠筛,泪痕满布在小巧的鹅蛋脸上。
“别怕,我带你去见明焱。”肖从朔带着她去后堂,随即上楼叫来明焱。
明焱出现时,孟汝雪仿佛看见了救星,嘴里仍旧反复念叨着:“救救我……请你救救我!”
明焱见女人惊慌失措到几乎神志不清,不禁细看她的面相——印堂晦暗,眼下乌青,俨然是被脏东西缠上。
肖从朔为孟汝雪端来一杯热水,安抚着她几近崩溃的情绪,提醒道:“既然想要明焱帮忙,你得先说清前因后果。”
“我……”孟汝雪的手倏然绞紧面料上乘的裙子,嘴唇空空颤抖半天,才说出完整的话来,“我怀孕了。”
明焱和肖从朔诧异地互望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望向她的肚子,那里已经高高隆起,似乎快要生了。明焱仍旧没有说话,肖从朔追问:“这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的男朋友已经去世半年,我不可能怀孕的。”孟汝雪似乎又想起惊恐的事情,脸色惨白如墙,“但是上个月,我梦到他了,我们在梦里结合过,他还说要我为他生个孩子。”
“我想拒绝,却看见他的脸一片片腐烂,如潮s-hi的墙壁一般剥蚀,露出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