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萱要怎么处理，是交给警方还是交给梁国栋？”整理纷杂的思绪，1748移开目光，试图打破客厅压抑而沉默的气氛，便找了个话题，主动问起来。
“交给警方了。怎么不多休养几天？”
薛奕坐回沙发上，微微皱眉，沉闷的声音里有些不赞同。脸色黯淡沉敛，眉目间若隐若现的y-in郁，似乎有心事的样子。
“我……”1748突然梗住，在想怎么接话，声音很低，最后轻轻回了句“没事，已经好了。”他抬眼看着薛奕，目光从未有过的纠结，甚至有些无措。
“其实，你不必时刻守在这，好好保重自己。时候一到，你来引魂即可，我会跟你回去。”
“你……你不想我在这里，还是不想看到我。我是……从今天起，我不会再附在李若寿身上。我会以真实的面目出现，你不会看见我。”
“我不会再影响你的生活，你也不用给我做饭，就当……当我不存在。”从听到薛奕那句话起，1748心里的失落感越发强烈，整颗心都沉到谷底，凉飕飕的。
他明白薛奕话里的含义，也清楚对方在委婉拒绝，拒绝他的靠近。这是一种变相的摊牌，薛奕真正说的是：你走吧，别再出现了，我不想看到你。
正因如此，1748才惊慌不已，他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况。薛奕要赶他走？为什么？
薛奕抬起头，深深看着1748的方向，眼神有轻微的波动。面无表情，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也许更多的是冷漠。“1748，我希望你离开！”
“给我个理由！走还是不走，我说了算。”
1748蓦地僵住，直视着薛奕，脸色不快。即使满心不悦，疑惑重重，他还是克制住了情绪，没有当场发作，语气只是轻微的冷硬。
“有件事，我一直隐瞒。你曾问我怎么死而复生的，我说不记得了。我能活过来，是因为还生珠的力量。我知道自己体内有还生珠，却没有告诉你。”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还生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不肯说，自然有你的理由，我不会怪你。”
“你的善解人意，倒让我意外。不止还生珠这一件事，连签订鬼契，也是我拖延时间的手段。确认你的身份后，我就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你们有很多方法置我于死地，防不胜防，所以我便主动提出签订鬼契，希望能消除你的杀心，为我争取一点时间。”
“你到底想说什么？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听着薛奕意有所指的话，很奇怪，1748没有半分的愤怒，他表现得异常冷静。
大概是明白了薛奕的意图，不就是为了让他失望，让他死心。此刻的1748，心里确实不好受，除了些微的烦闷，还有沉重的无力感。
不该这样的，他要怎么说清楚，怎么让薛奕明白，别用这种方式逼他走。
“别为了我受伤，别再陷下去。听话，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做回你自己，你是鬼差，不该被牵绊。我这种人，不值得！”声音夹杂着某些沉重的情绪，语气格外坚定。
薛奕默默看着1748，忽然笑了，表情却没有一丝高兴。幽暗的眼神里满是厌弃和痛苦，他缓缓起身，不着痕迹地避开对方目光，脸上的自责之色一闪而过。
“什么叫你这种人？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有些恼怒，1748噌地站起来，死死盯着薛奕，语气极其不悦。
“值不值得，不是你来决定。同样的，该不该陷下去，也不是我能控制。”
在这一刻，受某种强烈的感觉驱使，那些隐藏的、回避的情绪尽数喷发，退无可退。站到薛奕跟前，1748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对方，眼里燃着炽热的光，深邃浓稠。
他握紧了拳，深吸一口气，带着妥协的表情，看着薛奕。这是第一次，他想诚实地面对眼前的人，没有骄傲，没有逃避。他堂堂正正说出自己的感觉，让薛奕明白他真正的想法。
“你以为我不想做一个无情无心的鬼差？我也想跟以前一样，没有遇上你，没有发生这一切。可是……我他妈就是做不到。明明警告过很多次，要守住界限，不能对你心软，结果还是没管住自己。”
“我为什么这么在意你，担心你。薛奕，你让我变成了窝囊废，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连喜欢你都不敢说，不敢让你知道。”
“我不喜欢你跟袁青杨走得近，不喜欢你对他笑。连那个痴迷你的吴涛，我也不喜欢。你看，你都这么赶我了，我还舍不得走。脸皮是不是太厚了？”
愣愣地听着1748突如其来的告白，薛奕不知不觉又坐回了沙发上。脑中嗡嗡直响，好像有根弦突然断了，只剩一片空白。心脏猛烈跳动着，犹如擂鼓，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
脑海有一丝灵光快速闪过，来不及捕捉。从心底漫漫升起某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多年以前，也有这么个人，对他说着同样的话。
听着1748可怜兮兮的声音，薛奕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松动。理智瞬间崩塌，几乎不受控制般，他蓦地开口道：“我和青杨没什么，只是朋友。”
“青杨，青杨的……叫得这么亲热，别在我面前提他。”听到薛奕又提起袁青杨，1748也不知怎的就烦躁起来，语气很不耐烦。
“好像跑题了，我刚才说到哪了？”吼到一半，他才想起来，这种浪漫告白的时刻，好像不该发火来着，不能叫那个晦气的家伙坏了气氛。
深呼吸，赶紧调整好情绪，压下心头的郁闷，1748重新凝视着薛奕，目光深情而专注，继续他轰轰烈烈的告白。
“你说不要为了你受伤，我办不到。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有事，你必须给我好好的。回头还来得及？不，来不及了，太晚了！”
“薛奕，如果……我说如果，你要找的那个人是我，你会怎么办？是不是很失望？”
“你不能是他。我希望他活着，哪怕忘记我们的过去，哪怕不记得我，至少也要活着。”
凝望着眼前这个人，1748缓缓伸出手，想触摸到对方，哪怕只是一瞬间也好。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痛恨自己是鬼差。他想紧紧抱着薛奕，想清楚传达他的心意，想抚平薛奕心里的伤口。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原来，不只是喜欢！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时候起，薛奕已经走进他心里，根深蒂固。现在，他终于明白，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为一个人心痛是什么滋味了。
第47章 发布会
“我说完了，你……你表个态吧。”
一番发自肺腑的表白之后，1748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垂着头也不看薛奕，声音沉闷，带着些紧张。
“如果我叫你走，你会照做？”没有正面回答，薛奕悠悠起身，抬眼看了看1748的方向，脸上不见沉郁之色，语气放松下来，还带着几分笑意。
“不会。”没有丝毫犹豫，回答得很坚定，甚至理直气壮，1748回视着对方，神情非常认真。
“行了，既然不想附身，你预备怎么处理李若寿？直接下葬，还是带回去？”
“上面发话了，要把李若寿的尸身带回局里，不能下葬。至于解释李若寿的去向，你别担心，局里有特殊的部门来处理。他们会抹掉一切与李若寿有关的记忆，所有人不会再记得他。不过你情况特殊，应该不受影响，关于李若寿的记忆不会被消除。”
“知道了。先说好，你想留下来，得先答应我件事。”薛奕转身，徐徐说道，表情严肃，似乎接下来的话很重要。
“不管发生什么，先保全自己，别再为我受伤。”
听到这话，1748挑眉，轻轻笑了起来，笑声里有淡淡的宠溺。他紧紧注视着薛奕，一脸愉悦，显然心情很好，声音轻快。
“这话我要回送给你。反正不管发生什么，我肯定会先保全你。如果不想我受伤，你就别干危险的事，别招惹危险的人。”
“虽然我实力还不错，但人外有人，也还没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地步。就比方你那个经纪人梁国栋，我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明知道他对你不利，又不能一刀宰了他。跟他斗智斗勇的活，就只能交给你了。需要出力的，我来办。实在不行，我叫几个鬼上来吓一吓他，最好吓成个痴呆，看他还敢不敢欺负你。”
恶狠狠地哼了一声，眉眼间尽是张扬之色，1748眼巴巴地望着薛奕，一脸的讨好，像极了等待家长表扬的孩子。那意思很明显，就想听薛奕夸他两句。
“别乱来！扪心自问，梁国栋对我的事业提供了很多帮助。没有他，我不可能走到今天。”
“他是称职的经纪人，一心冲刺事业，倒没做伤天害理的事。站在他的角度，我能够理解。不管怎么说，在抑郁症风波和拒演《风暴》这两件事上，我对他始终有亏欠。”
“行，行。你愿意当老好人，觉着这世上没坏人，都随你。我就多费点心，替你挡住各路牛鬼蛇神。”无奈地叹气，1748盯着薛奕直看，眼里尽是宠溺，弯起嘴角，笑得恣意张扬。
“就是可惜了，不能吃你做的菜！”
“你可以看着我吃！”
薛奕微微调侃起来，一双满是笑意的眼眸看向1748，发自心底的快乐。他的脸上不觉露出暖意，如春日里的阳光，明媚温柔。1748不由沉溺其中，一时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