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即墨微到了墨读堂,即墨微便带着池秋钰直往云台去了。墨读堂中,池秋钰基本都去过了。唯独云台之上,常年紧闭的那层云楼,却是未曾上去过的。
即墨微带着池秋钰便往云台之上,如浮在云中的那层云楼而去。
穿过一道禁制,便有如溪水潺潺般的低低丝竹声入耳。
同时,池秋钰便感觉有数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云楼之上,从外看依然是紧闭的。从这云楼之上往下看,磨溪仙山的景致,却一览无余。
这云楼之内,也并非是室内的景致。倒如墨读峰的峰顶,被挪到了这云楼之中,自成庭院,不仅另有亭台楼阁,便连山石树木都一应俱全。
“咦?这处竟……”池秋钰下意识便疑惑出声。
话音未落,一道锋锐的剑气,忽然从池秋钰背后袭来。
虽是在即墨微身边,到底是初来云楼,池秋钰还保持着警惕。周身灵气一凝,一道土灵息凝就的护身灵盾已成,下一瞬,阳火之息从灵盾上灼灼而出,朝着那剑气之后的来处袭取。
“哇!这么凶的吗?”随着一声惊叫,一道人影从山石后闪了出来。阳火之息还黏在他三尺青锋之上,废了好一番功夫,那人才以剑气将这绵延不绝的火灵气给灭了去。
“嘻嘻嘻,就说先生看中的人,不会那么简单,你还不信?”一道女声笑嘻嘻说着,亦从山石后转了出来。
池秋钰此前便觉那剑气虽锋锐,却明显让他有所觉才出手。原来竟是要试他一试?
那剑修池秋钰并未曾见过,紫衣的女子,早年他却是打过交道的。池秋钰微微一笑,便往紫衣女子拱手为礼:“字问夫人。”
字问夫人却一偏身,躲开了这一礼,笑应道:“丹生道友可别。”
随后又笑嘻嘻道:“早年与丹生道友见过好几次,却从来不知道友是这样俊俏的容貌。”
池秋钰还未答言,便听即墨微已道:“连我早年见过好几次,也不知道呢,凭什么就要给你知道?”
字问夫人闻言,双眼都瞠大了些,瞪着即墨微:“先生,您还是我们那个先生吗?璞光剑君,我们先生竟然有脾气了!!!”
那剑修还剑归鞘,没个正形地一肘抬高倚在山石旁的一棵老树之上,摸了摸下巴,对字问夫人道:“说先生没脾气的是你,现在先生有脾气了,说‘竟然’的也是,唉,你们女人!”
“喂!璞光你最后几个字什么意思?”字问夫人柳眉倒竖。
“我说,”山石后的长廊上,便又有一人缓步而下:“打是情骂是爱,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契?”
“跟他?!!”
“跟她?!!”
两人异口同声,动作非常一致的指着对方。
“全天下的男修死光!”
“全天下的女修死光!”
“越璞光!”
“江字问!”
“噗!”池秋钰看着镜子一样的两个人,到底是笑了出来。
“很相配,对吧,十方上尊?”缓步而出之人,手中握着一块玉笏,掩唇而笑。
第55章 先生
越璞光与江字问两人还待抗议, 即墨微已对新来之人问道:“翁老和安相君呢?”
手执玉笏之人,朝着即墨微很是端正的行了一礼, 才应道:“那两位哪里像这两位这般闹腾, 正在屋中等着先生呢。”
即墨微点了点头:“那便进屋说话。”
如此应了, 即墨微转向池秋钰道:“这位是韩笑声。”
韩笑声亦朝着池秋钰很是端正的行了一礼,应道:“先生道侣,称我笑声便是。”
池秋钰便从善如流,道:“笑声道友。”
韩笑声很是平和的点头应下, 才道:“里面请。”
这边客气完了, 转向那两人时,便不那么客气了:“你们俩, 还不赶紧的。”
池秋钰随在即墨微身后,进了院中茶轩。
厅中果然有两人, 一人看着已垂垂老矣, 另一位则正当壮年,两人正在弈棋。
见即墨微进来, 两人从座上起身,拱手为礼:“先生。”
即墨微亦还礼了, 几人才往茶轩的厅上就座。
几人来去, 池秋钰看在眼中。虽即墨微声称这些都是友人。池秋钰却从这些人的举动中,看出了掩藏的敬意。
显然一早便知晓池秋钰要来,即墨微的桌旁,预备好的便是一双蒲团。
池秋钰往众人看了一眼,这五人中, 有四人均是元婴初期修为,那位正当壮年的安相君,则已是元婴中期。
这几人报出了名号,真要说起来,池秋钰对他们并不陌生。墨读堂中,关于这几位的故事并不少见,只不过除了璞光剑君,另外几位当年与默读先生所交换的故事,就不那么流传甚广了。
当然,其中真假,池秋钰都坐在这里了,也就没必要去计较了。
即墨微见众人就座,便开口道:“今日特意将几位请回,是为我与丹生即将启程前往西琨洲之事。”
“这么快吗?”字问夫人就先开口问了。
即墨微点头应道:“嗯,你们都是墨读堂中人,虽各辖一方,当也知道近日北琅洲有数位元婴修士,因十方劫雷赶来东图洲之事。”
韩笑声应道:“今日传回消息,这群人中最快的那位,已经到了槐荫岛。”
越璞光哼了一声:“来得倒快。”
即墨微这才道:“我与丹生决定,将这群人引往外洲,至少,也要将他们引往外海。若来者不善,便……诛之。”
即墨微一顿之后,最后那两个字说得格外坚决。
从来都凡事无所谓的即墨微,这样的神情落在那五人眼中,便显得格外不同了。
安相君已经应道:“这样的事,我最乐意做了。先生吩咐一声便好,倒特意将我们请回来,吓得我都以为,墨读堂内发生什么大事了。”
安相君是一副白面无须的模样,体量甚是健壮,说话声却格外显得轻柔。说起杀人之事,对方也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倒与池秋钰听闻的那位芝兰玉树的安相君不同。
察觉到池秋钰的视线,安相君掩唇一笑:“池先生这样看我,会让我忍不住想要原形毕露的。”
字问夫人已经嗤笑一声,道:“说得倒像你这样儿是隐藏了的一样。”
安相君竟然也不反驳,轻轻一笑,便侧开了头,对韩笑声道:“这次我不想用脑子了,就让我跟着先生去过过瘾。也好久不曾见到先生动用武力了。”
韩笑声也应道:“北琅洲与浮琼洲本就是我的地盘,用不着你多嘴。”
即墨微这时便又道:“笑声留守吧,外海之事不管发生了什么,也切不允许传回东图。”
几人言语间,便将诸事落定。
池秋钰在一旁安静听完,比较好奇的是,这几人竟然并不问缘由,只即墨微知会一声,便都爽快应下,让他觉得自己掩下天元之体这样的秘密,是不是都显得不够坦诚。
正这般想着时,池秋钰便感觉有人一直在看着自己。抬头时,恰对上了安相君根本都没有准备转开的视线。
见他抬头,安相君又是安安静静的一笑,才道:“池先生也与传言中那位千毒百面没什么关系呢,还生的这样好看。”
“咳咳。”即墨微便先咳了两声。
字问夫人笑嘻嘻道:“先生的人,你也敢觊觎,怕不是想挨打?”
安相君却应道:“先生若是打我,那便是赏我,安相求之不得。”
即墨微并未接安相君的话,而是转向池秋钰道:“他嗜痛。”
怕池秋钰不理解,又密语了一声道:“就如我欢喜时,便想亲亲丹生一样。”
这后一句,让池秋钰猝不及防,便睨了即墨微一眼。
即墨微被他那欲语还休的眼神,看得忍不住微笑起来。
余人虽不知这二人私底下说了什么,却也从这一来一往,看得出两人着实黏糊。
字问夫人先便看不下去了:“事情既已说完了,我便去准备一二。”说着便告辞,只让即墨微出发时,传讯与她便是。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翁老,也笑了笑,对即墨微道:“小老儿等了这么多年,可算能为先生做点什么了,必尽心尽力。”
安相君没什么表示,甚至转向翁老:“将那盘棋先下完了。”便扯着翁老,又去了厅后的棋盘处。
韩笑声则道:“按先生的意思,我便将那行人,都先导向外海。”如此,作揖之后便也告退了。
一时间,厅中便只剩下了璞光剑君还坐在桌后。
即墨微目色沉静的看向璞光剑君,笑了笑道:“璞光君今日竟如此安静?”
越璞光笑了笑,朝着两人一举杯:“先生结契大喜,竟未能到贺,今日一杯薄酒,敬以为喜。”
即墨微亦举杯,道:“也还未当面谢过璞光君赠送的玉泉灵眼。”
越璞光笑应道:“不过是我运气好,早年听说过罢了。还是字问陪着先生去取得,又多得安相君一路护持,璞光不敢居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