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辰在黄狸面前晃动着食指,狸猫的脑袋跟着他的动作上下左右倾斜着,黑而圆的瞳孔里却映着他的脸,这张脸看起来跟平时照镜子的时候大相径庭,看着它,他只会想起另一双漆黑的眼睛,和自己倒映在其中的形象。
两个月之前的那么一天,光着脚的叶小狗湿淋淋地从浴室走出来,茫然地到处看到处找,最终站到他身前,抬头,用惊讶且无措的目光看着他。
而他倒映在他眼中的,却是一张掩饰了贪婪之后虚伪的脸。
即使岳辰经营着一个农场,他也不擅长种地,农场里随便拉出哪个帮工,都能告诉他很多他以前从没注意过的农业常识,不过明白某些事并不需要复杂的知识。比如你有一颗种子,放在完全适合生长的环境下,水土温度光照一无所缺,那么除非它是一颗早已经霉烂坏死的种子,不然它迟早发出芽来。
虚伪的理智被贪婪的欲望撕破,只用了两个月时间。
或许那颗种子是用牙齿破开种皮的,就像某只牙尖嘴利的小狗……
岳辰叹一声,放下手,闭上了眼睛。
叶嘉辰的头埋在被子里,嘴里咬着床单的一角,可怜的灰绿色床单被他咬得沾满了口水和汗液,皱巴巴拧成一团,而叶嘉辰对嘴里的东西却毫无知觉,他在做梦,梦里他是一只狼,嘴里叼着一颗黄橙橙的橘子,然而橘子皮太硬,他怎么都咬不开。
可我是一只狼,为什么要吃橘子?当这个想法最终在脑子里出现的时候,叶嘉辰醒了过来,随着梦里残余的画面像太阳底下的雾气一样从他脑子里散开,他只觉得口渴。
怪不得想吃橘子,叶嘉辰只僵硬地翻了个身,仍旧裹在被子里,舔着嘴唇对抗口渴的感觉,他不想动,即使床头柜上就放了一瓶水,他也不想把手伸出被子去拿。
即使抛开浑身乏力的感觉,他还是不想动,不想从被子里钻出去面对现实。他觉得很烦,稍微掀开被角看了一眼窗户外面的天色之后,就又把自己蒙了起来。
按照计划,他应该竭尽所能帮助岳辰回归正常,结果他昨晚却又图一时爽快跟他做了;按照计划,他应该每隔三天DIY一次,然而前天刚刚发泄过,昨天他就又被迫损失了很多精子跟体液;按照习惯,他应该每天九点钟睡觉,然而他昨天却折腾到后半夜;按照习惯,他应该早起,然而却到现在还没起床……
不应该做的事做了一堆,而这一堆事情里面,最让他郁闷的是跟岳辰上床。叶嘉辰使劲儿挠着身下的床单,回忆昨晚的场景,那些隐藏在黑夜里让他从头烫到脚的场景现在想起来仍旧让他觉得脸热,却不是因为爽快兴奋,而是后悔羞愧。
叶嘉辰一直觉得性和食物一样是人活着必不可少的东西,解决性欲也跟填饱肚子一样自然,这四五年来,他每次DIY都抱着非常自然坦荡的心态,从没有过现在这种感觉——只要想到昨晚的爽快,他就烦闷,每想起一个画面,就在床单上挠一下,最后甚至因为脑子太乱,干脆仰面朝下趴着,两手在身侧来回抓挠,活像在旱地里学习狗刨。
也许因为刨得太专注没注意到脚步声,所以被子被掀开的瞬间,叶嘉辰吓了一跳。眼睛还不适应突然变亮的光线,他揉着眼睛,只清楚听到熟悉的声音,“起来吧,该吃饭了。”
视野很快变得清晰,叶嘉辰看到岳辰坐在了床上,手里拿着个水杯,把杯口凑在他嘴边。
“早,早啊。”他听着自己声音沙哑,又看岳辰,瞬时就想起了昨晚,余光扫过明亮的窗子,他又控制不住地想起了自己趴在上面呻吟的情形。
“怎么了?该不会着凉了吧……”岳辰把手贴在他额头上,他看着衣着整齐的岳辰,脑子里却出现他一丝不挂的样子。头脑一蒙,要说的话瞬时卡在嗓子里,怎么都抠不出来。
叶嘉辰只好慌乱接过水杯,杯子里清凉的蜂蜜水喝下去感觉很好,胃里凉了,嘴巴也不干了,他甚至觉得脸上也没那么烫了,但把视线转回到岳辰身上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脑子里还是出现他肌肉结实的身体,该死。
“乖,穿好衣服下来吃饭,麦雨来了,还等着你带她去看小哈呢。”
叶嘉辰看到岳辰站起来,忙着也爬起来,一腿还跪在床上,另一腿已经踩在了地上,“岳辰哥!”
“嗯。”岳辰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可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低头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身子,“那个……昨天……”
叶嘉辰很着急,但又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就这么僵着,连头都不敢抬。他看到自己小兄弟软软垂在腿间,只觉得烦躁又羞愧,很想找点东西把它遮住,但却连手都不敢动。
“小狗……”岳辰说话的时候,叶嘉辰条件反射似的猛抬起头,却在同一时间被抱住,宽厚而温暖的臂膀环绕着他的身体,他脑子里瞬间响起啪啪地撞击声,额头也很快冒出汗来,心里更着急,但仍旧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身体越来越僵直的时候,岳辰的声音缓缓飘过他的耳朵,“抱歉,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40、亡羊补牢9
秋天里阳光普照的日子,总是让人觉得分外干燥。随便动动手脚,叶嘉辰就觉得皮肤在白衬衫下发痒,几乎要摩擦出静电。每到这样的时候,他才会怀念家乡温润的气候。
他站在窗边朝外抻长了脖子,试图穿过占地几亩的院子看看荷塘边是不是掉落了他的眼镜儿,当然,他虽然视力好,也还没到自带望远镜的程度,当然什么都找不到。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形象把头发捋顺,又站了半分钟之后,叶嘉辰还是拿出了备用眼镜,一副深绿色镜架的平镜,把它架上了鼻子。他走回窗边对着玻璃哈一口气,再用袖子把玻璃擦干净之后,才下了楼。